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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要发动最后一波攻势的话,就只有现在。
想到这里,缪拉脊背忽然一抖。既是嗅到危险味道而惊惧,又是面临挑战的刺激。
只要撑到太阳落山,就是天大的功劳。如果不能牢牢抓住,岂不是浪费了身在王后嫡系的机会?
他整整白色衬衣、扯扯白色紧身裤、理了理蓝色外套和红色带穗肩章,披好双排扣夹克斗篷,深吸一口气。
“请鲍蒙阁下过来,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布吕歇尔事后评价这一场仗,最能形容他心情的词是“不痛快”。
只能带500人来,不痛快;不能像对付步兵阵列一样砍瓜切菜,不痛快;甚至这场仗的结局,也分外不痛快。
“这是最后一搏。”他看着因逐渐靠近大地而显得分外鲜红的太阳,举起了军刀。
整装待发的士兵们不觉屏住呼吸;一待银光落下、指向前方,马蹄就会扬起,向敌军奔去。
副官忽然惊道:“法国人有动作了。”
布吕歇尔皱起眉,狠狠瞪过去。副官缩缩脖子,只觉得胸前并不存在的鞭痕火辣辣地疼。
虽然不喜被打断,但法军队伍有了变化,这是肉眼都能看见的。普鲁士猛将一把抢过副官手里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身着白衣蓝外套的奥地利近卫军,竟开始脱离俄罗斯使节团的人马;两支队伍朝不同方向离开。
布吕歇尔瞬间明白法军的用意,不由暗骂一声“阴险”。假如他们去追使节团,难保不被法国人截击;假如攻击法军,又怕俄罗斯人趁机逃走。
“啧。听我命令!全军!向敌军骑兵发起攻击!”
他的军刀再次扬起。
那个法国小子,把他看扁了!俄罗斯人走了,他正好可以放开手脚,而不必担心伤到他们。几辆马车能跑多快?他布吕歇尔就不信,收拾完法国人,还怕追不上?
使节团一行人从丘陵之间向南撤退,行走在稀疏的树林之间,逐渐远离了骑兵交战之地。
“阁下,请给出合理解释!”马克西莫维奇男爵策马拦住雅诺,“让我们离开军队的保护,是何用意?难道是有意牺牲我们做诱饵吗?”
“并非如此。”雅诺露出标准微笑,“这个安排是有军事上的考虑的。”
“哦?是什么样的考虑?”参加过俄土战争的老将巴德伯格伯爵眯起眼睛。
雅诺向他微微点头:“在下没有上过战场,在伯爵面前不好卖弄。依照我的浅见,缪拉上校的队伍明显长于游猎,短于防守。我们两边分开,才有利于他们发挥。况且,这也能避免众位阁下在战斗中遭到误伤。”
“我看这只是借口吧!”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冷哼一声,“是为了避开普鲁士人的眼睛,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如果真有那样的勾当,在下还想请您赐教。倒是在下刚刚想起一件旧事来。七年战争的结束过程,和这场法普战争真是颇为相似啊!只是不知道,倒戈一次之后又再连续倒戈,今后别国是否还会再信任贵国呢?”
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大怒,“唰”一声拔出了佩刀。
七年战争最后,原本与奥地利同盟的俄国因为皇位忽然易手而倒向了普鲁士;这次战争又因为亚历山大而从普鲁士阵营倒向了法国。
马克西莫维奇原本就是亲普派,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他此时对雅诺横眉怒目、白刃相向,固然是因为被说中了要害,但未必不是想要故意激化矛盾,以促使使节团不得不转向普鲁士。
雅诺笑吟吟地向身为正使的巴德伯格伯爵看去:“伯爵阁下意下如何?”
“俄国当然无意毁约。不过,为了自保,有些手段不得不用。如果鲍蒙骑士阁下及您率领的几位武官能卸下武装,双方的合作将会更加顺利。”
“附近还有普军虎视眈眈,卸下武器实在不是稳妥之举啊。”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稳妥之举。请阁下配合;我以我自己和俄罗斯的信誉发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会保证骑士阁下与众位武官的安全,绝不伤害你们半点。”
“那么,我以我自己和法国的信誉发誓,您会相信吗?”
巴德伯格伯爵沉默了。
雅诺长叹一口气——这个动作似乎有些夸张。
“谈判失败,那只好以我的风格来处置了。”
“你的风格?”
忽然,骑士举起左手,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
有人动了起来。
第342章 第342章 内外交攻()
雅诺一拍马; 刹那间到了马克西莫维奇男爵身边;男爵只见到银色剑光闪过,佩剑已经被挑到地上。他大惊失色; 连忙伸手去拿腰间的手/枪,然而才从皮套里取出,就被制住手腕一折; 吃痛之下手指松开; 枪落入了雅诺手中。眼前又是一花,雅诺寒冷的剑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很快,俄国的随行卫兵反应过来,纷纷亮出武器; 指向雅诺。
与此同时; 法国武官们整齐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俄罗斯人。
“你想干什么!”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冲雅诺大喊。
“只是想礼貌地请您配合。”
“可笑!只要我有半点损伤,俄法关系就完了!即便我没事,回莫斯科后也会将此等行径告诉女沙皇陛下!”
“就算在下不出手,贵方不是也打算要出尔反尔; 投入普鲁士怀抱吗?”雅诺似笑非笑。
巴德伯格伯爵皱眉劝道:“好好商量总有路可走。现在的情况; 一旦开火,弄不好要同归于尽; 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啊。”
“阁下说的完全正确。对立则互损; 合作则互利;假如男爵阁下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可惜; 虽然在下想慢慢商量,普军却未必给我们这个时间。巴德伯格伯爵,请放心; 我只想请马克西莫维奇阁下乖乖听话,对列位并无恶意。”
巴德伯格沉吟不语。在他看来,双方现在是相互钳制,他还不必放弃主动权。
雅诺轻笑:“看来我一个外交部武官司的小小司长的命还算值钱,竟能与堂堂大使相提并论,也算无上荣耀了。”
他的公开身份只是外交部的一员;以命换命远远够不上份量。
伯爵无法,只好让随行卫兵放下武器。
马克西莫维奇还有话要说,已经有人拿枪指着他将他押下马,反绑他双手,还往他嘴里塞了块布。这是一条干净手帕,说来还是对大使的礼遇了。
男爵自然不会为此感激,心里只想着等回到莫斯科如何告状;这不是威胁一个大使那么简单,而是在打俄罗斯的脸、打女沙皇的脸。
他心中不忿,绑了他的人也不怎么满意。雅诺很清楚,此举会为法俄关系埋下隐患,但是比让亚历山大落到普鲁士手里还是好上百倍。反正两国之间也不可能真诚相交,叶卡捷琳娜即便心里不舒服,只要不踩到底线,该干嘛还是会干嘛——她的底线自然就是亚历山大。雅诺从头到尾没去碰小少爷一下,在行动中也只针对男爵而礼遇伯爵,也是为了留台阶给双方。
他来到亚历山大的马车前,微笑着安抚似乎还在状况外的小少爷。
“谢天谢地,一点小波澜已经过去了。缪拉上校正以生命拦截普军,我们不能辜负了他的牺牲。接下来就要全速赶路,可能会有些颠簸,请您坐稳了。”
雅诺不是拉普拉斯之妖,预料不到所有的事;与他站在敌对面的布吕歇尔也不是拉普拉斯之妖。
就在普鲁士猛将准备下令攻打缪拉部时,一贯只会“是长官”“对不起长官”的副官竟然破天荒地提了意见。
“长官,我们有数量优势,不如分出一队骑兵去追俄罗斯使节团!”趁着勇气还在,他噼里啪啦把心里的话全说完,“使节团是法军非保不可的,如果我们分兵去追,法军一定会慌乱。如果他们也去追赶,我们就可以从后方袭扰一举消灭;如果他们不敢追,我们抓到使节团,也就完成了任务!”
说完便紧闭双眼,想象下一刻布吕歇尔的鞭子就要打到他身上。
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布吕歇尔虽然面色不善,但连手指都没抬。
“能提想法,不错。”他的长官说,“但你要知道,一旦分兵,我们的战力损失就太大了。”
在布吕歇尔看来,假如他带10个骑兵,可以与50个步兵抗衡;带100个骑兵,能让500人方阵溃散;带1000骑兵,他就能压着10000步兵打。骑兵的战斗力,不是按加法算,而是按乘法算。
分兵太不划算。
他觉得副官先前遭到训斥鞭打,这才憋出了个主意;这样的主意能有什么质量?所以不太放在心上。
战斗开始后,他才发现缪拉部队的难啃程度却出乎他的意料。骑兵冲锋被法军同样优秀的机动能力化解了大半威力,骑射能力又不如对方专精,一时间打得并不顺手。
“副官!你带……”
他正打算让副官带后备队插入侧翼,回头却不见对方人影;连后备队也不在了。他瞪着突出的眼睛问亲兵:“副官呢!”
火/枪打得战场黑烟缭绕,他期望着副官只是因为迷路而暂时失联;但心底一个角落十分清醒。
那家伙一定是去追俄罗斯人了!
缪拉是在战斗后半程才察觉大事不好的。
大致估算人数是军官必备技能之一;如果不是火药烟太浓,他早就该发觉对方的人马少了一大块。
“该死的普鲁士人,用的什么破烂火/枪!”
郎巴尔枪产生的烟比较少。但只是咒骂敌方的武器是没用的。缪拉原希望尽力牵制普军到太阳下山;虽然现在日头渐落、敌人也逐渐后撤,但他的心也跟太阳一样慢慢沉了下去。
他恨不得立刻撒丫子跑去追使节团,但还得防着敌人趁最后一丝余晖反击。缪拉盯着慢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