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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尔吉狠狠瞪他,贝尔蒂埃却不理会,拿了一本书、提着一张椅子,在关紧的门背后坐下,给杰尔吉送去一道“要想出去必须从我身上跨过”的目光。而后低头看起书来。
女军人的手扶在腰间的枪上,像是要发怒的样子,片刻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下。
贝尔蒂埃本来也没多少心思看书,余光见她不肯去休息,忍不住皱起眉。
“我睡不着。”杰尔吉低声解释,手不自觉地摸到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地右眼上。
听说巴黎医院的实验室正在想办法试制一种无害的止痛药,但在它发明出来之前,最有效的“止痛药”是鸦片。为了保持清醒的神智,她没让医生用;至少,在确认部队的安全前,她都不能碰。
今晚大约会是她受伤后第一个安心睡眠之夜。她已经和医生约好了傍晚,现在还没到时候。
也好,有些话她可以趁现在说清楚。
“……医生说我的右眼不可能恢复了。”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贝尔蒂埃的喉咙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上了一股辣痛的热流。他干咽一口,将书扔到了一旁。
“……没关系……”他胡乱地想组织语言,然而发觉自己如此失败。这怎么能没关系呢?
“我想请你帮个忙。”女将军像是没把他的无措看在眼里。
“你、你说,我一定想办法。”
“我这次受伤,王后或许会让我离开军队。我想请你帮我在她面前说说话。”
“这……可是你……”
残疾不能参军,但这是对士兵而言。以往也不少独眼将领,其中不乏汉尼拔这样的名帅。但是,她可是个……
贝尔蒂埃咽下飞到嘴边的话。因为是女性,所以必须退出?她一定不喜欢这样的话,而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女将军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我说过,除了打仗,我别无所长。”
贝尔蒂埃摇头:“没这回事。你这样聪明坚强,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得很快。”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忙了?”
“这……就算我帮你说话,恐怕王后陛下也不会答应。这次还好没被发现,万一下次……一旦暴露就是大——新闻。那些老派会找王后的麻烦。”
“没关系,你不帮也不要紧。”杰尔吉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贝尔蒂埃也跟着站起来。他听出了别的意味。
“关于上次你对我的提议——”杰尔吉暗自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正式拒绝。希望你把它忘了吧。”
贝尔蒂埃呼吸一顿,喉咙像是被钳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承认,他百分之百承认,当听说王后可能让杰尔吉离开时,他有一瞬间甚至为她的受伤感到幸运——假如她离开军队,是否就能恢复身份,或许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她结婚呢?
谁能想到,她竟这样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可能性。
大概是误解了他沉默的含义,杰尔吉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是我多此一举了。看来,你本来就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是这样。”贝尔蒂埃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一步步走向女将军,一边铿锵有力地说出口,“不是的。”
杰尔吉惊讶一瞬,摇摇头:“你还是没明白。”
“明白什么?”贝尔蒂埃在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坚定。
“这场战争结束后,你一定会受封为贵族,你的地位还会上升。你不明白贵族应该与什么样的女子结婚吗?找一个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好女人吧。”
“你也是贵族。我看不出有什么障碍。”
“我是残疾。”
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杰尔吉内心几乎感到揭去伤口上结痂的自虐快感。
“你应该知道大众对女性的严苛标准。残疾女人是不会有人娶的。你应该与一个不会被人嘲笑的对象结婚。”
贝尔蒂埃轻声叹气。
“首先,我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和你大不相同。这场战争结束后,不管王后陛下是否愿意赐予我特别的殊荣,我都会从军队退役,到炮兵学校去当一个老师。陛下已经同意了。所以,别提什么高升了,运气好的话,等我退休时,上面能看在我勤勤恳恳一辈子的份上给我再提一提军阶——上将,听起来也挺不错。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也无需让我和我心爱的女性为生计发愁了。
“其次,如果有任何人嘲笑你,那他们就是愚蠢又无耻的笨蛋。我不敢相信,一个像你这样以女性的身体证明了自己与男人一样强大的人,竟然屈服于那些的笨蛋评判标准。我从来敬爱你,只有这一刻,你让我怜悯你。”
他太了解怎么激起眼前这个人的斗志了。一听到“怜悯”这个词,杰尔吉就仿佛公鸡一样昂起头。
“我知道你喜欢挑战,喜欢征服。”贝尔蒂埃看着对方,“你告诉过我,从小时候起就开始学习战斗。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的前半生,都在按照父亲的安排走吗?从小打好基础的挑战,叫什么挑战?早有准备的征服,叫什么征服?难道你不想踏入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去克服真正的困难吗?”
越往下听,女将军的眼睛就瞪得越大、越亮。到了最后,杰尔吉忽然笑了起来。贝尔蒂埃从没在她身上见过这样毫无掩饰、毫无防备的笑。
杰尔吉笑出了眼泪。
“你真的在尽力。”
她笑着说。
为了鼓动她,却说了和他随遇而安的性格完全相反的话。
贝尔蒂埃原先的气势瞬间落了下来。他脸颊发红,摸了摸自己头发。
“我们俩都是受父亲的影响从了军,”她喃喃说,“如果都退了伍,那也算是一起叛逆了。”
贝尔蒂埃眼睛一亮:“一起吧。”
“但我绝不是家庭主妇的类型。”
“我一直都知道。”
“我会出去工作。”
“我相信陛下或克里夫夫人那里都有职位给你。或者自己开一个公司,你来做老板。”
“我得等妹妹结婚了才能恢复身份,否则父亲一旦去世,他的遗产会被远房亲戚继承走,妹妹一分钱嫁妆也拿不到。对了,我妹妹8岁。”
贝尔蒂埃咽了一下,猛地想起什么:“我听说国内已经颁布了新的法典,规定父亲去世时,遗产应留下未婚女儿的嫁妆,剩下部分再进行继承分割。”
嫁妆虽然不是遗产,但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提前分割遗产。以往女性没有自己的财产权,因此除非结婚,否则不能拥有财产;而婚后带走的嫁妆将全部成为夫妻共同财产。
虽然玛丽非常想要一步到位地改革掉长子继承制、男子继承制,但没有经过大革命洗礼的社会,还很难彻底移风易俗。经过新法委员会一番讨论,相互让步妥协的方案才产生了。
在无家庭依靠的情况下,未婚女性也可以拥有财产,并可以以预留嫁妆的形式,非平等地参与遗产分割。
“这是真的?”杰尔吉还是有疑虑。
这些改动已经在国内引起过讨论,但他们在国外打仗半年,消息不怎么灵通。
“总会有办法的。”贝尔蒂埃跨出一步,轻轻拥抱;杰尔吉没有拒绝。
“那么,你的要求呢?”
“我的要求?”
“一直都是我在提要求,这不公平。”杰尔吉眨眨眼。
贝尔蒂埃笑起来,“我哪有什么要求?”见对方还是坚持,他摸摸头,“这样吧,这个要求先欠着,等以后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第335章 第335章 夫人们()
女沙皇的长外孙在法国人手里的事; 终究还是流传开了;虽然还没有传入民间,但各国政要几乎都心知肚明; 心照不宣。
其中,最希望亚历山大赶快顺利回到俄罗斯的,非法俄两国的两位女主事者莫属。
一方当作烫手的栗子; 另一方当作手心的宝贝;在这样的状态下; 双方的沟通飞速展开。
圣彼得堡派来的两个特使,完美地体现了叶卡捷琳娜的精明算计:
大使是安德烈·雅可夫列维奇·巴德伯格伯爵。
他是女沙皇指派给小亚历山大的老师,至今已经教导他五年,自然要尽力保证这位尊贵学生的安全。此外; 他对俄罗斯眼下处境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他参加过二十年前的俄土战争;就他看来; 同时对奥斯曼帝国和法兰西王国开战,这不是明智的事;俄罗斯应优先确保其在土耳其的利益,再考虑距离较远的中欧。他更倾向于同法国尽快讲和。
副使则是阿洛佩斯·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男爵。
这位男爵当年是保罗一世和腓特烈大帝之间的联系人,曾促成过俄普同盟,与如今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也保持着良好关系; 是个亲普派。对于这一趟和谈之行; 他颇有些不情不愿。
已经接替舒瓦瑟尔升职为外交大臣的巴托罗缪一听说这样的阵容,便忍不住笑起来; 对玛丽说:“看来女沙皇是真的非常想谈成。”
这样一个胡萝卜加大棒的组合; 显然是既担心谈判失败; 又担心法国趁机抬高价码。叶卡捷琳娜怕在谈判中处于下风,却没想到这样处心积虑的安排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心理弱点。
——或者,她明知会暴露; 也不得不这样安排。
玛丽不准备趁火打劫。这次和谈的由头是“人质”,本来就有胁迫味道;如果开出的条件太苛刻,那位女沙皇大可以等亚历山大回国后,破罐破摔地撕毁合约。俄罗斯刚刚取得对奥斯曼的决定性胜利,结束俄土战争只是时间的事,撇去整顿新领土的诸多事宜不说,咬咬牙也确实能腾出更多兵力对付法国。
玛丽这一头,也处于类似状态:能打下去,但现在停战更有余裕。
谈判开始时,法军实际控制了波恩…埃森…帕德伯恩线以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