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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昌赶紧跪下来,朗声回答:“谢陛下。”
其他几个人无不用嫉妒的目光盯着宋昌,然后扭过头来,用渴望、期待的目光看着刘恒。刘恒笑一笑,胸有成竹地说:“至于你们几个,我也不亏待,都任命为九卿。”
几个人喜出望外,赶紧跪下,异口同声喊道:“谢陛下。”
刘恒满意地笑了,代国跟从他过来的六名侍从也笑了。他们除了薄昭、宋昌、张武已经担当重任外,其他三名也从此官至九卿,这在当时都是很高级别的长官,在皇上的周围迅速结成一个紧密的心腹团体。
当然,刘恒也怕别人说闲话,怕别人说他封赏不公,只顾自己的亲信,而不顾别的功臣。在把亲信安排到重要岗位的同时,他立即下令,封赏别的有功之臣:当年跟随高祖进入蜀郡和汉中的六十八个列侯,加封食邑三百户;原先官禄在二千石以上的曾跟随高祖颍川郡守刘尊等十人,各加封食邑六百户;淮阳郡守申屠嘉等十人,各加封食邑五百户;卫尉定等十人,各加封食邑四百户;加封淮南王的舅舅赵兼为周阳侯,齐王的舅舅驷钧为清国侯。这样做,让别的功臣无言可说,他们不得不佩服皇帝思虑缜密,手腕高明。
第91章 兄妹相聚泪涟涟()
薄太后的父母早年病亡,父亲葬在会稽郡,母亲葬在栎阳(秦汉栎阳县在今陕西临潼北渭水北岸)郡。自从刘恒继位,追封太后的父亲为灵文侯,追封太后的母亲为灵文夫人,并分别在会稽郡、栎阳郡设置灵文园和灵文夫人园,各自迁移三百户人家,奉守祠宗,以表达对父母大人的追思。
薄太后有一颗善良、豁达、仁爱的心,不仅把自己的父母安排妥当,而且把爱自己父母的那颗心用在爱皇后父母的身上,儿媳漪房当皇后的庆典刚刚结束,她就提出漪房父母的封典。
她常常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人家好,人家才会对你好,你对人家不好,想让人家对你好,那是做不到的。自己的父母接受了封典,让外人看起来风风光光,声势煊赫,难道就应该厚此薄彼吗?把皇后的父母打入冷宫?尽管皇后平时不言不语,不争不抢,在我的面前没有透露过一句口风,但我不笨不傻,耳聪目明,一定要把皇后父母追封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让她心悦诚服。”
当薄太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窦漪房,这位母仪天下、统驭六宫的皇后被太后的真诚与善良感动了,无比感激地说:“谢谢太后的一番美意,只是皇后的庆典刚刚结束,马上举办父母的追封,别的人难免说闲话。”
“有哀家给你撑腰做主,皇后大可不必担忧别人说闲话,更何况人的嘴又不是马嘴和驴嘴,能够拴着,随他们去说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咱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薄太后看皇后如此谦虚低调,心中暗暗欢喜,不断鼓励她。
从薄太后的身上,漪房仿佛看到亲生母亲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感激,眼泪夺眶而出,发自肺腑地说:“太后不是本宫的生身母亲,却比本宫的生身母亲还要亲。”
薄太后把中书令叫过来,吩咐他:“追封窦皇后的父亲为安成侯,母亲为安成夫人,在清河郡观津县中设置二百家园邑,奉守祠宗,礼仪规格与灵文园相似。”
“诺。”中书令嘴里答应着,挥笔立就。
漪房刚想跪下来,被太后伸手拦住,只听太后说:“哀家的兄弟薄昭当了车骑将军,封了轵侯,你的兄弟也不能例外,也要把他们召进京城,同享富贵。”
漪房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说:“本宫心中想到的,太后替本宫想到了,本宫心中想办的,太后替本宫办到了,本宫真的好幸福啊。”
太后搀起她,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句话,谁叫你是哀家的儿媳,哀家是你的婆婆来?”
窦漪房破涕为笑,不停地擦眼泪。太后看着她,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根据皇太后的旨意,官府派差役来到观津县,来请皇后的哥哥窦建。当差役走进一座破破烂烂、低矮潮湿的草屋,告诉衣着褴褛的窦建,说他的妹妹当了皇后,准备招他进宫享福时,他的眼睛刷地变直了。他以为他的耳朵听错了,连问几遍:“这是真的吗?”
差役觉得好笑,大声给他重复几遍:“都是真的!”
窦建万万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杳无音讯的妹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竟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
差役把窦建带进观津县衙门,县丞、县尉不敢怠慢,赶紧给他热了一桶水,让他好好沐浴一番,扔掉原来那套破旧的衣服,换上一套比较好看的行头,然后美美地吃了一顿。席间,县丞说了许多巴结他的好话,并且给他送了一笔丰厚的盘缠和赆(jin赠送的财物)仪。
从破烂的茅草屋到宽敞的县衙门,从吃猪狗食到吃大鱼大肉,从以前当官的见了他无不是白眼相视到当官的见到他点头哈腰和阿谀奉迎,他都搞糊涂了,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县丞、县尉给他赠送的礼物,他也懵懵懂懂,不知道该收不该收。在差役的陪同下,他坐上官府派来的马车,在驿道上嗒嗒嗒奔驰,路上饿了,吃的是公家供给的饭食,晚上累了,睡的是公家提供的驿馆,就这样,他们顺利到达长安。
从山穷水恶的观津县来到人烟辐辏的长安城,他算大大地开了眼界。骑郎张释之领着他,走进巍峨壮观的长乐宫,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不知道他的妹妹能不能认出他来,毕竟十多年没见面啊,时间太长了。
窦漪房听说哥哥来了,十分兴奋,立即要见他。当骑郎张释之领着一个壮汉走进宫的那一瞬间,她惊愕地发现,眼前这个壮汉长着一张风吹日晒的黑黢黢的脸,比原来那个柔弱的哥哥个头长高了,身子变结实了,变化太大了,让她一下子不敢辨认。
再说窦建,看着眼前这个贵妇,只见她雍容华贵,仪态端庄,与自己那个吸溜鼻涕的妹妹一点儿也不像,他愣住了,两只大手不停地搓着衣裳角。
然而,这种不敢相认只是短暂的,他们迅速从对方的脸型、眼睛、鼻子一些带有明显特征的地方认出亲人,几乎是同时,一起激动地喊道:“妹妹。”
“哥哥”。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双眼睛流出晶莹的泪花,这是亲人久别重逢的泪水,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兄妹俩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氛围中。
很快,漪房一双柔软的手从哥哥一双粗糙的手里挣脱出来,扬起一张哭得像梨雨一样的脸,急切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兄弟广国呢?”
“甭提广国了,咳,没法说。”窦建跺着脚,脸色涨红,一直红到耳根。
漪房收住泪,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难道兄弟惨遭横祸已经没了,她的心噗噗乱跳,一双泪眼瞪大了,看着哥哥,浑身颤抖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快说呀。”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伙强盗闯入咱家里,把弟弟掠走了。”说到弟弟,窦建的眼泪又开始哗哗流下来。
“啊,这真是飞来的横祸。”漪房把手搭在胸口,脸色凄惨地尖叫。
窦建呜呜地哭着,边哭边说:“是我把兄弟弄掉了,要怪就怪我吧。”
漪房跟着哥哥哭了一阵子,但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这样哭不管用,就是哭到天黑,也不会管一点用,于是她止住哭声,劝慰哥哥:“哥,甭哭了。”
“一想到被掳走的广国,我就感到愧疚。”窦建抹着眼泪,感到一阵心酸。
十指连心痛,毕竟是亲人呀,漪房不甘心地问道:“后来打听着没有?”
窦建摇摇头,痛苦地说:“打听了很多人,都说没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听了哥哥的话,漪房痛苦地闭上眼。兄妹俩坐下来,谈起离别后的日子,述说着各自的遭遇,谈到伤心的地方,就会长吁短叹,唏嘘流涕。他们谈了好长时间,谈了很多家务琐事。后来,皇后领着哥哥,拜见太后和刘恒,认识了刘嫖、刘启和刘武,共同进了午膳。尽管窦建第一次在皇宫里吃饭,有些拘谨,但看到皇太后和刘恒和蔼可亲,几个外甥和外甥女又分外亲切,就打消各种顾虑,放开胆子和肚子,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与在家里没什么两样。
午膳后,太后和皇帝在京城赏赐给窦建一座宽敞的住宅和许多田地,让骑郎张释之领着他去看一看,看是否满意。
窦建走出宫门,漪房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派遣官员到观津县,催促地方官,寻找失散的兄弟。
地方官不敢怠慢,查遍观津县的山山水水,家家户户,也没有找到窦广国。他们把这一消息报到长安,报给日夜思念兄弟的皇后,皇后顿时失望之极。
她蹙着两道淡描的峨眉,望着高天上不断移动的白云和宫外不远处绿色的草坪,听着房檐下两只黑色的燕子呢呢喃喃,心里默默念叨:“广国呀,我的好兄弟,你到底在哪里?”
第92章 大命不死 必有后福()
窦广国到底到哪里去了?原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家来了一群野蛮的强盗,不说三,不说四,凶神恶煞般地把他掳走。他的哥哥窦建跑得快,要不然的话,也会被掳走。
他被掳掠到村西头一辆大车上,车上坐满被掳来的小孩,一个个嘴里塞满棉絮,双臂被捆得结结实实,在茫茫的夜色里,一双双小眼睛闪烁着惊恐不定的目光。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走到哪里,朦朦胧胧中不断有别的小孩被抱下车,被一些不知姓名的富人随意估个价,沦为家奴。
就在他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他被五大三粗的强盗松开绑,掏出嘴里的棉絮,带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