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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哀家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唉,太后英明一世,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吕媭频频叹气,泪下数行:“我们吕氏一族,死无噍类。”
“妹子不用杞人忧天。”太后打开椒房殿的窗扇,欣赏着窗外明媚阳光,骄横地说:“在对待陈平的认识上,尽管咱姊妹有不同看法,但分封吕家人,咱姊妹们却一拍即合。”
吕媭揩一把泪说:“太后春秋已高,能在生前多封吕家几个王,也不失为吕家人的福份。”
“吕姓诸侯王多了,咱们的羽翼更加丰满,谁想动咱家族,谈何容易?”太后对自己的权威相当自信,几乎到刚愎自用的地步。
“太后说得对。”吕媭一直想借太后之手除掉陈平,应该说在吕氏一族所有人中,她是唯一一个识透陈平真面目的女中豪杰,就连已故的丈夫樊哙(病死于公元前189年),都被陈平的诡计忽悠了,更无论高高在上的吕太后。
吕媭的政治经验丝毫不比太后差,她怂勇说:“王侯封多了,将来能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正好赵王的位置空缺,何不让咱吕家子侄去占据呢?”
“凡事得遮盖眼,不能赤裸裸,让天下群情汹汹。”太后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咱故去的长兄追封悼武王,他的儿子吕产移封梁王,哀家心里踏实了一半,剩下另一半呢?咱故去的二哥还没有谥封,他的儿子吕禄也只是个北军将军,别人看着都不公平,更何况哀家呢!”
“太后想封吕禄为赵王,不就是颁一道懿旨吗?”
“能像你说得那么轻巧?”太后狡黠地眨一下眼。
“照太后这么说,又想吃肉,又嫌肉腥。”吕媭嘴角一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过来。”吕媭把耳朵挪近太后那张臭烘烘的嘴,仔细听太后说:“哀家想让使者到代国去,调代王刘恒为赵王,然后派吕禄到代国去,听说刘恒在代地体恤百姓,代国上下一片赞誉之声,虽然给朝廷博得贤名,但长此下去,哀家担心他在代国会树立至高无上的威信,朝廷难以控制。正好借此机会,一则显示朝廷对政绩卓著诸侯王的奖掖,二则不让诸侯王在一个地方长期盘踞,形成像磐石之固的势力,三则又圆了吕禄的梦想,可谓一石三鸟。”
“只可惜赵王这块肥肉让刘恒叼去了。”吕媭心有不甘地说。
“刘恒去不去,还是两回事。”太后半开玩笑说:“哀家倒希望他去赴任。”
在吕太后的派遣下,朝廷使臣奔赴代国,宣调刘恒到赵国就封。当使臣踏进中都,不禁为主干道两侧旧房改造的场面所吸引,只见工匠们光着粗壮的肩膀,挥汗如雨,垒砖砌墙,雕梁画栋,修建一幢幢门面房。
“都说代王贤明能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使臣暗暗称赞:“难怪连刻薄的太后都高看一眼,厚爱一层。”他想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代王府,没想到代王不在。
府吏告诉他,代王正在工地上督导,让他稍候,使臣只好坐在候客室里,泡上一壶香茶,慢慢品用。大约一刻钟,刘恒领着丞相张苍,旋风般从外面赶来,一见面便和善地对使臣说:“让你久等。”
使臣连说没关系,并恭喜代王移封赵国。
刘恒跪接朝廷圣旨,让厨子烧几道好菜,款待使臣。他退入春和宫,在御案上猛擂一拳,骂道:“恭喜孤为赵王,当孤是傻瓜?”
跟他进来的丞相张苍连忙示意他低声:“千岁,迁徙赵王也不是一件坏事。”
“孤看不是一件好事。”
“何以见得?”张苍不觉一惊。
“丞相,孤的三哥如意在哪个位置上死的,兄弟刘友、刘恢又在哪个位置死的,三个赵王有一个善终的吗?孤此去能有好果子吗?”
刘恒越说越气:“太后临朝,刘姓危矣!”
张苍低头一想,代王所虑甚是,怪不得代王一听说迁徙赵地,脸上没有一丝喜悦,退入内廷,一个人生闷气,原来如此。
“代王不必动那么大的肝火。”张苍冲刘恒一笑,说:“臣看辞去赵王一职,易如反掌。”
刘恒不相信,“太后下的懿旨,岂能说变就变。”
“臣何时说过假话?”张苍庄重其事,一字一板,让刘恒稍微宽怀,他望着张苍,似乎在问:“丞相究用何策?”
只见张苍不慌不忙地说:“代国地处边陲,一般谁都不愿到这里来镇守,之所以迁徙代王到繁华富庶的赵国,臣想不外乎代王在此地政绩斐然,在寻常百姓中树起良好的口碑,皇太后唯恐千岁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何以应对之?”
“千岁不愿迁徙,是否已下决心?”
刘恒颔首,坚决地说:“孤愿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与百姓同忧同乐。”
“只要代王坚持说自己无德无能,情愿长守代边,不愿移封膏腴赵地,臣想,太后会答应千岁的请求。”张苍肯切地说:“更何况代国旧城改造,离开千岁也真不行。”
两个人计议商定,代王亲自缮写一道言辞谦卑的奏章,婉转地阐明自己辞去赵国王封的原因,托使臣捎给吕太后。
第68章 吕姓横行 刘姓气短()
吕太后接到刘恒的奏章,为他拳拳报国之心打动,不但没有指责他违拗懿旨,反而褒奖几句:“如果全国各路诸侯王都能像刘恒那样不计得失,忠恤体国,天下何愁不治?”
陈平暗暗讥笑太后,不禁为代王的智慧折服:“看来天佑大汉,代王韬光养晦,不争乃争。”想到这里,他跪伏地上,上陈太后:“国不可以一日无主,既然代王不肯到赵国移封,太后何不速定赵国王选。”
一句话正中太后下怀,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望一眼陈平,故意说:“丞相,你看谁合适?”
“臣愚笨之极,恳请太后圣裁。”陈平善于踢球,太后把球踢给他,他又踢给太后。
“唉,哀家故去的二哥吕释之,有功于大汉社稷,没有得到追封,一直是哀家心中缺憾。”太后也有动真情的时候,提到二哥吕释之,引以为憾。
陈平何等机灵,哪有听不出太后话音之理,他掩住嘴角一笑,十分世故地阿谀道:“建成侯功在社稷,早应该追封,然后让他的儿子承袭。”
太后心想,陈平就像一只钻到自己肠子里的小蛔虫,总能把自己的意图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满意地说:“丞相觉得可以的话,那就追封二哥为赵昭王,他的儿子吕禄立为赵王,留官都中。”
“太后圣裁。”陈平叩头,盛赞太后英明。
太后心想事成,让侄儿吕禄分封到一个富庶繁华的藩国,称得上喜气盈门,一家人为之弹冠相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燕王刘建病殁。讣告传至都中,太后又打起如意算盘。
“燕国大臣来朝廷报丧,说燕王建已死,想让庶出的儿子袭封。”太后把妹妹吕媭叫来,向她通报刚发生的丧事。
“哪怎么行呢?”如果说太后在吕氏家族压制刘姓王侯时,还有些半遮半掩的话,那么吕媭则是赤祼裸的,毫无顾忌的,她的心肠比太后更毒,处事比太后更辣。
“不行又如之奈何?”吕太后摊开双手,眼睛瞪着妹子,心想你能出一个什么好主意?
“我还是以前的主张,趁太后健在,多封我们吕家几个王。”吕媭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刘姓朝廷的概念,她恨不能让吕氏家族取而代之而后快。她看一眼太后,反问道:“太后,你有什么忌讳吗?”
“刘建没有嫡子,那么他庶出的儿子继承王位不能说不行。”听了吕媭的怂恿,太后深感事情重大,站起身子,在原地踱来踱去,犹豫不决。
“太后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因为不愿让刘建庶子继位。”吕媭的政治谋略不亚于太后,她一句话言中太后的心理。
吕媭不依不饶的态度,让太后停下脚步,望着妹子,哑然失笑:“妹子难道有何妙计吗?”
“我看此事容易。”吕媭果决地说:“朝廷派大内高手,偷偷到燕国,伺机把刘建的庶子干掉,不就完事吗?”
太后眼睛一亮,以前像这样搞暗杀,也不是没干过,不管杀屁股,还是捅脖子,只要把猪杀死为止。她嘴上没说一句话,心里已十分赞同吕媭的主意。
几天后,五名大内高手乔装打扮,直奔燕地。他们来到燕都,开始搜集燕王子的行踪。
燕王子喜欢到山中狩猎,往往一个人出入深山幽谷,而且每次都能平安归来,部下习以为常,然而,他绝对没有料到,却有人在暗中紧紧盯梢他。就在他脱离部下,追逐一只野鹿深入山谷时,早已埋伏的五名大内高手一跃而上,干净利索地杀死他。部下在外边等了他很久,不见他归来,一齐到山谷中寻找他,在一块险峭的山壁下,终于找到他的尸体,那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他们找凶手,周围早就空无一人,没办法,他们用草裹着王子的尸体,悲伤地返回燕王府。
五名大内高手完成刺杀使命,兴高采烈返回长安复命,吕产受太后之命,款待他们,在酒中悄悄下了毒药,他们喝酒后,一个个捂着肚子,爬在地上翻滚,肠断肚裂,魂归西天。看到他们的惨状,吕产命令宫奴,草草掩埋他们,方才吹着口哨,离开皇宫。
太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燕王子,又麻利地杀人灭口,手腕之高,用心之险,非常人能比。
以下便是顺利成章地分封吕姓人为燕王。太后斟酌再三,认为吕台的二儿子吕通比较合适,于是她颁诏吕通为燕王。平步青云的吕通闻讯后,激动地说:“吕家人能有今天的殊荣,都是太后的恩泽,没有太后,便没有吕氏家族的一切。”不过吕通不像吕产、吕禄,挂着王爷的封号,留官都中,不去封地,他在京都没有官职,必须到燕地就封。
朝廷政治格局发生重度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