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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痛哭不止,整个人像掉进冰窑,眼前发黑,晕厥过去。宦官们手忙脚乱,又是捶胸,又是扎手,好不容易才把皇上抢救过来。
“陛下节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小的们如何向太后交待?”赵谈眼里挂着晶莹的泪珠,凄凉地说。
懦弱善良的刘盈回到现实中来,他吩咐宦官:“如意乃一国之王,要按诸侯的葬礼,厚葬他。”
办毕如意的丧事,刘盈悄悄召来赵谈,命令道:“你给朕暗查一下,看谁鸩毒如意,朕要给他报仇。”
赵谈心领神会,偷偷查访去了。
吕后害了如意后,甭说多高兴,她历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她把目光集中到戚夫人身上。
像老虎戏弄一只没有抵抗力的羊羔,戏弄完了,才开口吃掉合口的美餐。吕后蔑视地瞧着憔悴的戚夫人,恶狠狠地说:“戚夫人,你不是指望如意吗?老娘实话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已经到先帝那里报到去了。”
戚夫人闻言,如五雷轰顶,泪如雨下,骂道:“吕娥姁,先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让你母仪天下?”
“哈,哈,哈。”吕后仰天大笑,得意洋洋地说:“事到如今,你还嘴硬?”
“人生不过一死。”戚夫人猛然张开双臂,仰天高喊:“先帝呀,如意,我随你们去了。”说罢,惨笑不已。
“想死,没那么容易。”吕后狠毒地说:“我要让你慢慢地受够活罪。”
“禽兽不如。”这是戚夫人留给美丽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施刑。”吕后指着戚夫人,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她变成一头彘。”
刽子手动手了,他们残酷地剁断戚夫人手足,药哑喉咙,熏聋耳朵,挖出眼珠,直到吕后满意地称她为“人彘”为止。
苍天悲泣,江河呜咽,似乎为一个可怜女人诉说不平。
刘盈被大谒者张释呼去看“人彘”。“怎么会有‘人彘’呢?”刘盈心中纳闷,暗暗嘀咕,当他被带至厕所,他看到一个活物,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手脚,在地上爬来爬去,身上爬满白色的蛆虫,样子十分可怕。他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这是‘人彘’呀。”张释面露得意之色。
刘盈脸色骤变,慌恐地返回宫中,张释紧跟着皇上。
刘盈坐到御床,心有余悸地说:“这个‘人彘’太可怕了。”
“陛下知道她是谁吗?”
“谁?”
“戚夫人。”
“哎哟。”刘盈惨叫一声,栽倒床上。
皇帝的突然昏厥吓坏张释,他手忙脚乱地跑到外边,传来御医,给皇帝揉胸扎脚,皇帝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皇帝苏醒过来,又哭又闹:“好狠心的母后啊,你整治父皇的爱妃为何这样凶残?”疯疯癫癫,语无伦次。
御医劝皇帝服下几副安神药,皇帝倒是睡着了,大约一个时辰,他醒过来,唤张释至榻前,悲凄地说:“你传语太后,这绝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在椒房殿里,张释一五一十地叙说着刘盈见到“人彘”的前前后后,包括他的捎话。
吕后不后悔迫害戚夫人,而是后悔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儿子如此懦弱,竟然经不住“人彘”的惊吓,轻声叹口气说:“我真替皇帝担心,他今后如何管治一个国家?”
三天后,戚夫人死了,她死得很惨,知道内情的人谁也不敢多言。
周昌获知赵王母子遇害的消息,躲在自己的府邸闷闷不乐,深愧有负先帝的重托,从此称病不朝。幸好吕后记念前情,不太难为他。公元前192年,周昌郁郁寡欢死去,吕后追封他为“悼”侯。
戚夫人与吕后之间的恩恩怨怨,以戚夫人母子的惨死终算了结。“人彘”的故事在今后汉朝最高统治者脑海里烙下一道再也挥不去的印记。
第56章 惠帝的报复()
戚夫人母子惨死这件事,在刘盈心中留下难以抹灭的痛苦,他恨母后残酷,更恨自己无能。
宫外芳草绿茵,鲜花灿烂,蝴蝶闪动双翼,飞翔其间。然而他却没有兴趣去欣赏,他看什么都黯然失色。
刘盈知道,当初如果没有太后,太子之位早就被如意抢去。太后这样做,很大程度上是在报昔日之仇,无论再过分,对他的利益没有损害。更何况他拿母后没有办法,苦谏没有用,惩处不可能,因为母后在朝中的势力太大,他根本匹敌不过,但刘盈作为仁义之君,岂能容忍宫中弥满血腥,他陷入极度矛盾的漩涡里,饱尝椎心之痛。
春色绚丽,游人如织,王公贵族们纷纷到郊外踏青,而这位国君却百无聊赖。他的嬖宠赵谈,多次怂恿他,到美丽的大自然里开阔心境。他苦笑着,直摇头,一想到生活在母后挟持的阴影里,便紧皱眉头,心事重重。
刘盈走出皇宫赏花是在四月中旬,在赵谈的导引下,他逐渐摆脱个人痛苦。当他乘着车辇,来到上林苑,眼睛不由一亮,只见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鲜花,婀娜多姿,争奇斗艳,馨香馥郁,香气袭人,他置身花海,忘记忧愁,忘记烦恼,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美丽的花啊,你可知道朕的心?”
“陛下,不错吧?”赵谈看皇上兴趣盎然,一张皎洁的脸蛋绽放出鲜花般的笑容。
“你小子可真会琢磨朕的心。”刘盈很赏识赵谈的机灵,轻步走至花前,俯腰折断细软的花枝,在手里抚弄,久久不肯释去。
他们顺着香陌,来到一个小亭稍息。刘盈感叹道:“朕从前到商山去请四皓,曾认为他们的住处是天下最美丽的地方,今天来到上林苑,别有洞天,胜过仙境,朕还有何奢求?”
“难得陛下好兴致。”赵谈接住皇上递过的花,凑到鼻前一嗅,忍不住叹一声:“真香啊。”
“以后要多陪朕到上林苑赏花。”
“能陪陛下开心,那是奴才的福气。”赵谈一边奉承皇帝,一边浏览御苑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侍女,呆呆地望着花儿出神。他指一下侍女,说:“陛下快看,那是谁?”
刘盈抬眼望去,脱口而出:“贾佩兰。”
“她在这里干什么?”
“不要惊动她。”刘盈朝赵谈摆手示意,轻手轻脚走到侍女的身后,柔声说:“佩兰,一个人在这里赏花吗?”
站在花前的侍女正是贾佩兰,她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身子,看见皇帝笑吟吟地盯着她,赶忙跪下叩头,说:“奴婢不知陛下驾到”脸上泪痕斑斑,像是刚刚哭过。
刘盈截住贾佩兰的话头,和气地说:“朕不怪罪你。”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脸,关切地问:“佩兰,谁欺负你,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没有谁欺负奴婢。”贾佩兰掩饰道。
“你说谎。”刘盈不相信地追问道:“没有人欺负你,你哭什么?”
“没有啊。”贾佩兰一双眼睛连忙躲避皇上,一双纤细的手不自然地搓弄衣角。
“再不说实话,朕治你欺君之罪。”刘盈吓唬道。
“奴婢说。”贾佩兰本来不想说,看皇帝追问,只好实话实说:“奴婢在追念死去的主子。”
一提戚夫人,刘盈的心像被蛇蝎咬了一口,难过得闭上眼睛,痛苦地说:“你不要说了。”
“主子死得惨啊。”贾佩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佩兰,不要哭了,皇上的手都凉了。”赵谈摸着皇帝的手,感到一阵冰凉,心中慌了,唯恐他出差错,不禁朝佩兰大声吵嚷。
贾佩兰从地上跳起来,抓住刘盈冰凉的手,惊慌地说:“陛下,你怎么了。”
刘盈强压住悲痛,自责道:“先帝没有看错朕,朕懦弱无能,没有保护好如意母子俩。”他仰起那张充满痛苦的脸,久久不肯低下去。
贾佩兰没有敢往下接话,赵谈也没有,他们在宫中时间久,主子间的情况,他们洞若观火。
刘盈心里很窝火,刚刚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全无。他咬牙切齿,唤赵谈到跟前,催问:“朕前一段时间交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奴才通过暗中调查”赵谈警惕地斜一眼贾佩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贾佩兰明白,主奴两人要说悄悄话,她不便在现场,于是,她轻手轻脚移到别处。
赵谈禀报:“大谒者张释奉太后之命,药死赵王如意。”
“又是他,他害死皇家两条鲜活的生命。”刘盈恼怒至极地说:“朕恨不能亲手剐了他。”
“不可呀,他有皇太后撑腰,陛下不能冒失。”
“那朕的仇恨何时才能报?”刘盈不服气地说:“朕连一个奴才也处置不了?”
“张释的兄弟张景昌为非作歹,城东门一带的百姓无不痛骂。陛下杀他,就是替民除害,为戚夫人母子报仇。”提起张释,赵谈情不自禁捂紧腮帮子,回忆起张释掴自己耳光的情景,越想越恨。
“那朕上朝即刻宣诏。”
赵谈赶紧摇摇头,刘盈有些着急说:“大胆奴才,敢在朕面前摇头不语,故作深沉。”
赵谈也不生气,他把嘴凑到刘盈耳边,低声说:“你这样大明大放地干掉张景昌,张释能善罢甘休,不如使阴招,让他弄不清谁干的?”
刘盈暗自佩服赵谈的妙计,噗哧一笑:“鬼机灵,给朕说一下办法。”
“周将军不是刚从燕地返回吗?”
“周勃?区区小事,何劳他呢?”刘盈不解地问。
“周将军有几个亲兵,与奴才关系特好,奴才想借他们的手,干掉张景昌。”赵谈绕来绕去,终于说出他的想法。
“手脚要利索,不留痕迹。”
“奴才遵命。”赵谈心想,不用说也不能留下痕迹,倘若让大谒者张释知道了,非扒我的皮不可。
两个人商定后,刘盈把贾佩兰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承诺:“佩兰呀,朕之不聪,一至于此,谁能理解朕呢?但朕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