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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王朝之文景治世-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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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不懂什么黄老学说,也不信仰任何学说,那些数不清的、蝌蚪似的文字,让父皇一看就头疼。父皇是马上皇帝,只懂得马上打天下的道理,前些日子太中大夫陆贾多次给我讲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的道理,开始我骂他腐儒无用,后来我感到他说得有道理,方今天下民生凋弊,与民休息便顺利成章成为朝廷经世济民的基本方略。”在大臣与嫔妃面前,刘邦口口声声称朕,而在儿子面前流露出人的本性,一口一声“我”,脱骸忘形。

    “父皇日理万机,没有闲暇读书,不过父皇见多识广,天纵圣睿,施政方略与圣贤书中所写的真谛不谋而合。”一向被刘邦视为平平庸庸、碌碌无为的刘恒,大谈读书的好处,不能不让刘邦另眼相待。

    “没想到朕的儿子与叔孙通、陆贾那帮书生成了知己。”刘邦喟叹一声:“治理天下真的不能用武将那套方略,但文治盛世,在历史上尚且没有记载,人们把尧舜禹作为圣君加以歌颂,只是一种情感寄托而已。”

    刘恒仰着小脸,榛色的眸子闪闪发光:“儿臣即将奔赴北方,父皇还有何策教儿?”

    “代国与匈奴接境,匈奴不断骚边,皇儿如何抵御?”

    “匈奴杀我百姓,烧我房屋,掠我财物,不讨伐不足以解民怨。”一谈到匈奴,刘恒攥紧小拳头,一双眼睛喷出愤怒的火星,一副同仇敌忾、不共戴天的样子。

    “匈奴是我朝劲敌,狡猾剽悍,连一生历尽戎马战阵的父皇也非其对手,它的崛起,严重威胁我国边境安全,近年来又不断收容从我朝叛逃的逆臣。不战吧,对不起边境黎民,战吧,又战不过。前几年父皇亲率大军讨伐匈奴,在白登误入敌人的重围,将士们饿得连弓弦都拉不起来,白登阴影始终笼罩在父皇的心中,看来父皇一朝难以出这口恶气,要想报此仇,必须经过两三代人不懈奋斗,到我们国力强盛时,才可以与它一决雌雄,现在只能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说实心话,父皇也不愿意这样做,但不这样做,百姓不得安宁,朝廷不得安宁,小不忍则乱大谋。”刘邦不愧一代雄主,谈吐起朝廷对内对外政策很流畅,很有一套方略。他抚着刘恒的头,护犊情深地说:“皇儿的话固然有血性,但有血性的背后必须有强大国力,否则敌仇不但报不了,还会自取其辱,仅凭有血性远远不够一个国王的资格,还要有韬略,有智谋,皇儿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刘恒从刘邦的纵谈中获得不少启迪,他望着父皇一缕缕银白的发丝,一道道皱纹像沟壑一样爬满额头,幼小的心灵开始颤抖,情不自禁地说:“父皇,你上了年纪,要注意多休息,多保养。”

    “父皇老了。”刘邦长叹一生,无限怜爱地抚弄刘恒后脑勺,不由自主地说:“父皇何尝不想颐养天年,绕膝弄孙,享尽人间天伦之乐,但方今天下未定,父皇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父皇这样做,完全是为大汉江山、为子孙后代着想。”

    父子俩谈兴正浓,戚夫人携着薄姬,姗姗而来,离老远,戚夫人银铃般的脆笑声先传至他们的耳畔。

    刘邦松开刘恒的小手,站起来,脸上堆满笑容,说:“薄姬,雒阳宫比长乐宫如何?”

    “雒阳宫比长乐宫低。”薄姬脸色平静地说:“陛下何不早归西京呢?”

    “朕统十万大军于雒阳,雄视天下,直接捍卫西京。”刘邦拖着浓重的乡音说。

    戚夫人拽一把刘邦的衣角,刘邦会意地跟她到一旁,戚夫人柔和地说:“薄姬与儿子就要赴代国,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不知道,今夜臣妾心甘情愿让贤。”

    刘邦紧握一下戚夫人纤细的玉手,对戚夫人的善举赞不绝口:“爱妃心太善,至于薄姬是否陪朕,容朕细想。”他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断然否绝:“让薄姬伴寝,薄姬必然留恋宫中繁花似锦的岁月,不若薄情寡义,让她不留恋宫中的一草一木,一心一意赴代国辅助刘恒。”

    “没想到皇上用心如此深。”戚夫人叹一口气说:“薄姬真是让人可怜啊。”

    果不出刘邦所料,薄姬在雒阳遭到冷遇后,更加心灰意冷,更加坚定去代国的决心。

第32章 有失落亦有慰勉() 
薄姬与刘恒辞别雒阳,在十几个剽悍绝伦侍卫的保护下,迤逦向北走去。

    一路上,薄姬眼前不断浮现刘邦冷漠的目光,皇帝的无情再次深深伤害她那颗本来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平时在宫中嫔妃如云,皇帝不临幸似乎能说得过去,可薄姬即将随儿子远到异乡,临别之时,皇帝即使没有真心,也该有假意陪伴一下她,给她那颗长久失落的心一个短暂的慰补,然而皇帝只字没提,好像她与他这个大汉皇帝无一丝瓜葛,无一点联系,这不能不让她觉得透心的冰凉。

    她暗暗想:看来我在皇帝身边实在多余,皇帝冷酷得让人寒心,纵然你不把我当爱姬看待,那你看着你儿子的面子,也应该给我一个久别的吻,到最后居然板着脸,倒像我欠你几万钱,我的命苦呀,今生今世指望皇帝漏一线温柔的情爱是不可能了,只剩下盼儿子多长出息这条路。

    最能感受母亲心情的刘恒坐在车厢中不吱一声,母亲唉声叹气,忧形于色,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几天,他彻底领教父皇对娘的薄情寡义,一种说不清的愤怒埋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想指责父皇对娘不公正,但他知道父皇的性情,说一不二,绝对权威,指责不仅起不到应有的效果,甚至会招来父皇一顿狗血喷头的斥责。他与父皇相比,太弱小,用卵石来形容不夸张。他紧紧地抱着娘,希望自己能给母亲带来安慰,带来温馨。

    母子俩郁闷无聊地叹息着,辕马在春寒中喷出一圈圈浓重的白气,时而扬首,“咴儿,咴儿”叫几声,时而又埋下头,哼叽哼叽奔跑,飞旋的轮毂“嘎吱,嘎吱”不停响着,后边撩起一长绺黄色的灰尘。

    中午时分,一行人到了黄河渡驿站,驿丞闻知新封的代王路过此处,丝毫不敢怠慢,大老远跪在黄沙地上,迎候王驾。

    当刘恒的车辇缓缓驰至驿丞的眼前,驿丞伏在地上,朗声说:“伏维代王,黄河渡驿丞前来迎驾。”

    驭手掀起帘子,薄姬和刘恒端坐在车厢。刘恒温和地答道:“孤奉皇帝之令,前往代国,路过此地,还要给卿添些麻烦。”

    “能服侍代王是鄙臣的荣幸。”在这对尊贵的客人前,驿丞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

    “起来吧。”刘恒满意地说:“随孤到驿馆稍息。”

    驿丞从地上站起来,躬腰拍打粘在裤腿上沙土,跟着车辇,走进驿馆的院中央,在一幢大房子前停下来,柔声说:“敬请代王下车,稍息用膳。”

    孝顺的刘恒搀扶薄姬,走下车来,气宇轩昂,从容不迫;美丽的薄姬受过宫中训导,熟识礼节,举止雍容华贵。

    驿丞暗叹:“果然金枝玉叶,非寻常官宦能比。”

    母子俩款款走进贵宾室下榻,薄姬接住侍从递过来的香巾,帮刘恒擦脸洗手,从点点滴滴、方方面面关照儿子。

    稍息片刻,驿丞吩咐厨子,呈上来烧熟的几道佳肴。

    薄姬沿途心情一直抑郁,吃饭没有胃口,草草扒几口,便放下筷箸。刘恒肚子本来饿得咕咕直叫,想饱餐一顿,见母亲情绪低落,吃不下去,食欲顿减,胡乱抄几下,再也没有动。

    驿丞知趣地吩咐手下人撤去残羹剩菜,小心问道:“代王何时渡河?”

    刘恒瞧瞧薄姬,薄姬冷艳的脸毫无表情,一句话不说。刘恒便知道母亲不愿意在此地久留,语调平和地回答:“孤皇命在身,不便逗留,即刻渡河。”

    驿丞陪着刘恒母子,登上停泊在黄河岸边一艘大船。几个侍卫站在船舷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前方。

    时值初春,宽阔的河面浩瀚无际,远看天连着水,水连着天,人与船置身其中,显得何其渺小。混沌的河水澎湃激荡,泥沙俱下,朝着东方喧泄奔腾。薄姬拉着刘恒,立在船舱口,迎着料峭的春风,心中感叹不已。。

    船工们无拘无束地挽起袖子,嘴里边发出“咳唷,咳唷”的号子。船像剑一样,劈波斩浪,向前平稳地驶去。

    母子俩开始一段精彩的对话,薄姬心有所感,轻声问刘恒:“儿呀,第一次过黄河,有何感想?”

    “都说黄河是汉民族的发源地,今天目睹,名不虚传,太伟大,太壮观。”刘恒望着浊浪滚滚的黄河,由衷赞叹道。

    “伟大壮观的下面呢?”

    “水太混,浪太急,不能说不是一种缺憾。”刘恒略思一下,无所顾忌地畅叙出来。

    “那也没有宫中混沌,没有宫中险急。”薄姬机警地瞥一眼驿丞和侍卫,声音压得除了刘恒能听见,一语双关,意味深长。

    “娘,此刻你的心情如何?”聪明的刘恒马上理解薄姬的用意,用同样低的声音问薄姬。

    “娘此时的心情犹如一去不复还的河水,再也不想回那座令娘闷闷不乐的长乐宫。”薄姬凝视滔滔东逝的河水,发出一句慨叹。

    刘恒默默向西遥望,只见远处山脉高低起伏,绵延相连,黑魆魆的山遮断他的视线,刘恒有些郁闷,喃喃自语:“大山呀,你太无情,你用巍峨的山体挡住我的双眼,使我望不见生活了八年的长安,那里有我的欢乐,那里有我的忧愁,那里有我童年金色的梦幻,那里留下我刻苦攻读的美好身影。再见了长安,再见了长乐宫。”

    大约两刻钟功夫,船抵达北岸。驿丞向刘恒跪拜:“代王,鄙臣的差使至此结束,祝代王一路顺风。”

    “你的差使办得不错,严谨忠实。回去好好干,将来定有出头之日。”刘恒当着众人,不吝褒赐。

    “谢代王夸奖。”驿丞拜别刘恒,登上官船,返回南岸。

    刘恒刚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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