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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娡闻声姗姗而出,款款而来,雍容华贵,贤淑幽雅,犹如仙女下凡。姚翁本来坐着,端着茶杯,悠然品茶,看到王娡,情不自禁放下茶杯,激动地站起来,两眼熠熠生辉,兴奋地赞叹:“好一个贵人,将来当生汉家盛世天子,母仪天下,统驭六宫。”
臧儿为难地说:“女儿已嫁为人妻,怎能母仪天下?”
姚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矜持含蓄,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王儿姁出来,双肩如削,腰细如柳。姚翁看一眼儿姁,轻轻颔首,然后指着王娡说:“小女也是富贵之人,只是比她姐姐稍逊一筹。”
姚翁的话验证先前术士的算卦,两个人好像事先串通一气,一模一样,对臧儿的两个女儿予以高度的评价和超前的预测,而且事后的发展确如他们的预测,难道冥冥苍苍之中真有几分神和鬼吗?
随后,姚翁又为王信、田汀⑻锸は嗝妫ξ讨缸磐鯅停ぬ疽簧担骸爸钗恍值芙砸蛩还蟆!彼缸盘锿‘的脸,用一种十分恳切的口气说:“将来他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侯拜相,风光至极,一时无俩。”
姚翁一席话说得臧儿心花怒放,说得姊妹五个心花怒放。尽管他们心里似信非信,尽管他们现在仍然过着困难的日子,但他们通过姚翁的相面,增强了博取富贵的信心。
姚翁的这次相面对臧儿具有重大意义,让这个本来希图富贵、追求美好的母亲从此铁了心,给这个挣扎在贫穷线的家带来一线非常珍贵的曙光和希望,
通过这次相面,王娡看到自身价值,尽管术士和相士的话让她半信半疑,但她仍然愿意托他们的吉言,走上一条富贵之路。
按照术士、相士的推理,王娡将成为大富大贵之人,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然而,当姚翁走后,全家人面临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那就是王娡现为人妇,如何能生汉家盛世天子,母仪天下?
第208章 为富贵抛夫弃女()
“宫中选美了。”田胜喜不自胜跑进里屋,把这个消息眉飞色舞告诉母亲和姐姐。
听到这个消息,臧儿眼睛一亮,把儿子田胜支走,看一眼王娡,轻声说:“女儿,随母亲到密室去。”
王娡跟着母亲走进密室,放下吊帘,坐到床沿,看着母亲两眼射出两道幽深的目光,静静地听着:“女儿,母亲若是早知道你是富贵之命,就不用费今天这个神了。”
“娘,你用不着自责。”王娡轻声呼唤一声说:“咱又没长前后眼,咱又不是那种能掐会算的术士,咱又不能料定前生后世。”
女儿一番通情达理的话让臧儿眼里噙满泪花,她毫不掩饰地向女儿敞开自己的心扉:“不是娘狠心拆散你与金王孙的婚姻,你也知道,他是那种与土坷垃打交道的农夫,除了种地,没有别的特长、能耐和出息。你跟着他,只能前途渺茫,哪能大富大贵呢?哪能生汉家盛世天子,母仪天下,统驭六宫呢?”
王娡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忍不住涌出泪花:“娘,尽管相士姚翁给女儿相面,推测女儿当生汉家盛世天子,母仪天下,尽管金王孙憨厚淳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但女儿舍不得他和金俗,舍不得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穷家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穷家,争取不了富贵。这一回由不得你,你得听娘说。”臧儿揩净泪花,银牙一咬,心如磐石,不容含糊地劝说女儿。
追求富贵是人的本性,更何况眼前这次机会非常难得,但如果为了追求富贵,让王娡抛弃朝夕相处的丈夫,抛弃满岁的活泼的女儿,她的心里像有一把刀子在割一样,忍不住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看着一张脸像梨花落雨一样的女儿,臧儿作为母亲,最能理解女儿此时心中的苦衷。她抚摸着女儿的头,不无怜惜地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娘也不愿意拆散你与金王孙的婚姻,娘这是为了你好,迫不得已啊。”
“可女儿是一朵残花,到宫中又能干什么呢?”
“只要命中有,定能得到天子的赏识和宠爱。”
“这”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厥而追之,唯恐不及。娘希望你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经过臧儿一番开导,王娡动摇了,咬着银白的细密的牙齿,脸色苍白,痛苦地说:“娘,女儿听你的。”
母亲破涕为笑,唤来小女儿王儿姁:“儿姁呀,帮你姐姐打扮一下,好入宫选美。”
“谨遵母亲之命。”王儿姁一笑一颦,两腮露出两个浅浅的、非常好看的酒窝。
儿姁让兄弟田胜烧一大锅热水,盛满洗澡的水缸,用浴巾帮着姐姐好好沐浴,然后换上一套红色的长裙,对着铜镜薄施粉黛,淡描娥眉,唇涂丹朱,于是一个艳丽无比的美女活生生地出现在亲人们的眼前。
“姐姐长得太美。”儿姁一双乌黑的眼睛射着明亮的光芒。
“娘看也是。”臧儿上下打量王娡,嘴一咧,咯咯咯笑起来。
一切准备停当,臧儿找到当初为王娡做媒的邻居,邻居看她急急忙忙,便把她让进屋里,笑着问:“你好像有何急事?”
“老邻居你算说对了,自从我们的王娡嫁给金王孙那个穷鬼,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差,这次归宁,说什么不肯回去,非要离婚不可。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件事由你撮合,再由你解散,我认为再合适不过。”臧儿不顾对方的感受,一张小嘴吧唧吧唧说个没完。
“是这么一回事啊。”听了臧儿要给女儿离婚,邻居先是感到惊愕,慢慢敛住笑容,急忙辩解道:“我说臧儿,咱凭良心说话,我当初可没有坑王娡的心。”
“知道,知道,我没说你坑王娡的话嘛,只是王娡寻死上吊,死活不肯回金王孙家,我没法子,才来求你嘛。”
“唉,听说他们有了一个女儿,怎么能说没感情呢?怎么回一趟娘家就变卦呢?”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感情基础不牢固,你无论如何要帮她把这件事说妥,让他们夫妻俩彻底断了,善始善终嘛。”
邻居想了想,叹息道:“本来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场婚,谁叫咱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呀。看着你的面子,我去跑一趟。”
臧儿拉着邻居的手,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
邻居锁上门,直奔金王孙家而去。等他来到金王孙家,金王孙正在生火做饭,女儿金俗趴在炕上,从东头爬到西头,再从西头爬到东头,满床乱爬,咿咿呀呀,嘴里说着含混不清的话。
邻居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不由一软,抱起金俗,逗她说:“小金俗,想娘了吧?快快长大吧。”
金王孙看王娡的邻居来了,心中大惑不解,出于礼貌,赶紧让座,倒上一杯热水,呲出一排黄色的牙,纳闷地问:“你怎么来了?王娡怎么没有回来?”
邻居不好意思地说:“金王孙呀,这正是我要给你说的,王娡归宁后,提出与你离婚的要求,托我来给你传话。”
“离婚?”金王孙听了邻居的话,不次于晴天响了一声霹雳,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良久才缓过劲来,呐呐自语:“这过得好好的,为何突然想起离婚?”他倏忽哈哈大笑,张起双臂,歇斯底里喊道:“想攀龙附麟,没门,老子坚决不同意离婚。”
“金王孙,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王娡既然下决心与你离婚,你拖着她,只能增加双方的痛苦,这又何必呢!还是离了吧!!”
“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金王孙一百个,一千个,不,一万个,坚决不同意离婚。”说罢,金王孙把手里的瓷碗狠狠地摔到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
邻居把金俗放到床上,蹲到地上,把摔碎的瓷片一块一块捡起来,放到墙角的破篓筐里,眼里含着泪说:“金王孙,我给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现在回去,把你的原话告诉王娡。”说罢,掉头就走。
金王孙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拽住邻居,憨厚地说:“你大老远跑来,一口饭没吃,我心里过意不去。请你停一会儿,我马上做熟饭,你吃了再走不迟。”
“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我不忍心再吃你的饭。”邻居说着,腿已迈到门外,任金王孙拽,也拽不住。
金王孙回到屋里,抱起女儿金俗,泪水顺着黝黑的两腮,忍不住哗哗流下,又咸又涩的泪水流到女儿粉嫩的脸上,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惊恐地看着他,瞪着两只小腿,吓得哇哇大哭。
当邻居返回家里,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咚喝进肚里,刚刚坐下来,听到声音的臧儿便心急火燎走进来,直截问他:“怎么样?金王孙他答应了吗?”
邻居一拍大腿说:“唉,不瞒你说,一谈到离婚,他一个七尺高的男儿,哭得昏天黑地,死活不同意离婚。”
“你在中间没说什么?”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可是给你把话传到了,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嘴磨破了。”
臧儿想想也是,这王娡平白无故与金王孙闹离婚,按常理来讲,金王孙绝不会同意。正在她颇费踌躇之际,邻居说了一句让她吓了一跳的话:“金王孙不但不同意,而且有来你家大闹一番的意思,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哦,来我家大闹一番?”臧儿扬起鼻子,轻蔑地哼一声。
“狗急要跳墙,人急要拼命,小心为上。”
“谢谢你的提醒。”臧儿一边说,一边从邻居家走出来,懊恼地走进自己的家院。姊妹几个看到母亲脸色不高兴,进到院里不说话,只是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头上,就知道结果不好。
王信急切地问:“娘,结果如何?”
臧儿气呼呼地说:“狗嘴里吐不出人话,金王孙这个穷鬼不仅不同意离婚,而且要来咱家无理取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