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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谦让了。”周亚夫笑呵呵,平静地说。
看他们真诚拥戴自己,袁盎不再推辞,坐了上首。王恬开打开酒瓮,给各位斟满酒爵,顿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扑入他们的鼻孔。他们举起酒爵,叮当相碰,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喝酒的兴致上来了。每个人先给袁盎敬三爵酒,预祝他到陇西一展胸襟,然后共同碰两爵酒。
十几爵酒下肚,袁盎的话开始多起来。他举着酒爵,感触颇深地说:“咱们四个都是正直的人,都是脾气相仿的人,要说这个正直好不好?好,心里不存东西,一根直肠通**,有啥说啥,人们不用提防你。”说到这里,他哧溜一声,把酒送进肚里。
几个人停下筷箸,把眼光集中到袁盎的身上,只听他说:“可我今天说,正直也有它不好的一面。”
“正直还有它不好的一面?”王恬开不解地看着袁盎,嘟嘟哝哝。
张释之、周亚夫看着袁盎,理解他此时比较复杂的心情,毕竟他饱经沧桑,即将到遥远的、荒凉的陇西。
袁盎把酒爵放到石桌上,站起来,摇着头说:“不好在哪呢?只要你正直,就必然看不惯一些事情,就必然想站出来说话,就必然得罪一些人。假如你得罪权贵,人家迟迟早早给你算账;假如你得罪一些不如你的人,人家也会记你一辈子。”
王恬开眨巴几下眼睛,手指向上一指说:“照你这么说,你此去陇西,是得罪了皇上?”
“皇上圣明,胸怀博大,乃一代仁君。袁盎禀性正直,说话直来直去,有时候难免惹皇上生气。”袁盎虽然多喝了几爵酒,对这次人事调动有怨气,但心中并不糊涂:“尽管这次调动不如臣意,朝廷对臣略带惩戒的意味,但臣认为,皇上给足臣面子。”
听了袁盎的话,张释之深有同感地说:“释之驽钝,经常与皇上意见相左,不知曲意逢迎,而皇上心胸宽阔,从谏如流,从不计较,实在是古之罕有。”
周亚夫虽然几爵酒下肚,脸色开始由黑变红,但他非常赞成张释之对皇上刘恒的看法:“是啊,如果换上其他心胸狭隘的国君,单凭咱直言无忌,早已触怒国君,把咱论罪下狱。”
“那以后咱们要多长一些眼色,看着皇上的脸色说话,只要皇上不高兴,咱们坚决不说。”王恬开端起酒爵,咕咚一声,把酒喝进肚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袁盎用不相信的口气说:“不听我的话,将来各位命运走势肯定要吃正直的亏。”
几个人围绕“正直”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讨论得相当激烈。
周亚夫一抹黑色的胡须,精明地问袁盎:“你去之后,由谁接任?”
“代国大陵(今山西文水县)人卫绾。”袁盎答道。
王恬开笑着说:“就是那位天天靠着摆弄车当上郎官,少言寡语,敦厚谨慎的卫绾。”
张释之钦佩地说:“皇上真是好眼力,卫绾乃忠厚长者。”
他们喝得很尽兴,当太阳向西偏移时,他们从张释之的府邸告辞出来,互道珍重,分头而走。
周亚夫与王恬开骑着马,迎着徐徐吹来的微风,飞驰在宽敞而又平坦的大道上,谈古论今,纵论天下,心情好不惬意。
当他们路过一座古朴而又典雅的房屋时,只见屋前站着几个人,指指点点,好像在议论什么。
王恬开翻身下马,信步走上前,仔细一看,情不自禁一拍脑门,冲着周亚夫喊道:“亚夫,快过来!”
周亚夫把马拴在树桩上,大步过来,不慌不忙地说:“何事大惊小呼?”
“你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
“常在京都,哪会不知道,不就是许负相面的地方嘛!”
“听说许负相面很准,今天咱们一人相一面,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他们等了一会儿,才轮着他们。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只见许负坐在一张方桌后边,尽管满脸皱纹,一头白发,但一双眼睛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没等他们开口,许负先开口说:“两位贵人谁先相面?”
王恬开主动走上前说:“先给我相面如何?”
许负只看了他一眼,便平淡地说:“君封侯拜相,也是一个贵人。”随后她指着周亚夫,对王恬开说:“你的面尚且不如他的面。”
周亚夫一听,心中颇感惊奇:“人家现在封侯拜相,远在我之上,我如何能与人家相比?”
不料许负面露喜色对他说:“你的命相比较尊贵,三年之后封侯,再过八年之后,出将入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秉国钧,权倾朝野,地位显赫。”
“我怎会被封侯?我哥已继承父亲侯爵,即便他死了,也会让侄子继承,根本轮不到我。”周亚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压根不信。
许负再仔细看一眼周亚夫,倏忽沉下一张老脸,话锋一转:“只是你再过九年,会被饿死,结局欠佳。”
“既然我已尊贵,又怎么会饿死呢?”周亚夫觉得许负的相术不合常理,有些离谱,甚至荒诞不经。
“这一条竖直纹通到你的嘴角,这是饿死的面相。”许负指着周亚夫嘴角的一条竖纹,高深莫测地说:“我只是根据面相得出的结论。”
周亚夫立在原地,满脸惊讶之色,想说什么,忍了忍,没有说。尽管他不相信许负的话,但他仍然从身上掏出钱币,给了许负,然后告辞出来。
出门之后,两个人翻身上马,策马奋蹄,飞驰而去。路上,周亚夫笑着问王恬开:“感觉如何?”
“不信吧,以前她说准那么多;全信吧,觉得她神神秘秘,不可思议。”王恬开反问周亚夫道:“你呢?”
“我压根不信。”周亚夫扬起马鞭,朝着坐骑的后臀猛抽一鞭,高声喊道:“让许负的预言见鬼去吧!”
两匹坐骑像满弓射出的两支箭镞,纵横驰骋在蓝天白云之下。
第176章 乐于助人 不求回报()
同年,刘恒经过慎重考虑,同意已经九十四岁的张苍辞去丞相一职。
张苍自从被公孙臣关于汉朝土德的论述占据上风之后,颜面尽扫,干脆称病不上朝。新垣平东窗事发,他的同伙公孙臣被皇上放逐,公孙臣关于汉朝土德的论述不攻自破。
按道理说,张苍应该重新上朝。然而事实上张苍并没有这样做,因为经过这两年的折腾,被人们称为“人瑞”的张苍真的老了,变得老迈龙钟、不堪任事。也难怪,毕竟跨越两个世纪的老人,风风雨雨,坎坷曲折,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精神打击和折磨。
无可奈何花落去,天若有情天也老。对于这位与大汉朝一道走过来的功臣元勋,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跨越两个世纪的“人瑞”,刘恒内心充满感激,在免去他的丞相之前,多次领着群臣拜访他,探望他,安慰他。
期间,张苍多次提出辞去丞相一职:“陛下,臣老朽衰迈,再也不能上朝理事,祈请骸骨,告老还乡。”
刘恒紧握他那双干枯的手,眼睛里噙满发自内心感激的泪花:“像老丞相这样为大汉朝建立不朽功勋的治世能臣,永远是朝廷的宝贵财富。特别是近几年,老臣像秋天的树叶一样纷纷凋谢,朕感到如断左右臂膀,心中无限惋惜。”
“老臣听说代王刘参病故。”听了皇帝的话,张苍好像想起什么,急忙问道。
“初春时节,从代国传来刘参病逝的消息,朕很是悲悼。朕今生共有八个儿子,有六个儿子不幸夭折,现在仅仅剩下太子刘启和梁王刘武。”一提起儿子,刘恒触动伤心事,泪水顺着两颊而下。
“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有一定道理。”
“如果人人都像老丞相一样延年益寿,长命百岁,那该有多好呀!”多么美好的愿望,多么宏伟的人生计划,刘恒只要一看到张苍,胸中便会点燃生命之火。
可不管刘恒如何挽留,张苍拿定辞职的主意,而且没有松口的迹象,说到底他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大臣,觉得自己离开相位,更有利于朝廷、国家和百姓。
鉴于张苍去意已定,刘恒终于同意他辞去丞相一职,同时征求谁可接任他的意见:“既然老丞相主意已定,那朕只好勉为其难,但老丞相辞职后,不知何人可继任?”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张苍似乎早有思想准备,看皇上征询自己的意见,侃侃而谈:“御史大夫申屠嘉方正廉洁,嫉恶如仇,可担重任。”
刘恒微微颔首,赞同他的看法。
“只是申屠嘉刚正不阿,眼里揉不进沙粒,容易为小人所算。”张苍在肯定申屠嘉优点的基础上,同时指出申屠嘉的不足。他顿了顿,又推荐另一位:“皇后之弟窦广国知书达理,精明强干,素有贤名,也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其他呢?”
“余者不足论也!”
经张苍这么一点拨,刘恒心里亮堂多了,一双榛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兴奋地说:“卿不愧老成谋国,朕当认真考虑。”
从张苍的府邸出来,刘恒登上车辇,哒哒哒返回长乐宫,等到了宫门,他走下车,径直奔向椒房殿。
椒房殿里,皇后窦漪房正与太子刘启说话,看他进来,停住谈话,笑盈盈说:“陛下,近来忙什么呢?”
“朕刚从丞相的府邸回来。”刘恒坐下来,宫娥端上一杯茶,放在茶几上,退了出去。
“这丞相都一年多不上朝,父皇竟然能沉住气,一句话不说,让这个位置一直空着,换上儿臣,早选好人了。”太子刘启用不满的口气说。
窦漪房看一眼刘启说:“别看你父皇一句话不说,可他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刘恒端起茶杯,呷一口,润一润嗓子,清亮地说:“张苍为大汉朝忙碌一辈子,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