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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挥舞着明晃晃的长剑,仍然与涌上来的匈奴兵进行生死搏斗。
匈奴兵纷纷喊道:“投降吧,你已走投无路,再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老爷生是汉朝的人,死是汉朝的鬼,狗日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孙卬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骂不绝口。
一个匈奴兵冲上前来,被孙卬一剑削去一条胳膊,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又一个匈奴兵冲上来,朝着他把枪刺来,他一偏头,躲过对方刺来的枪,反手一剑,只听噗嗤一声,把剑刺入敌人的后背。他一连杀了十几个匈奴兵,鲜血顺着剑柄流至他的手腕。就在此时,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匈奴兵猛地窜到他的背后,死死地搂住他的后腰,让他动弹不得。他使劲甩了几下,试图挣脱搂他后腰的敌人,但对方搂住不丢,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匈奴兵冲上来,拿着刀纷纷搠来。他感觉浑身被几样冰凉的东西刺透,惨叫一声,便失去知觉。
孙卬战死了,北地郡失守。匈奴铁骑趁着胜利余威,兵分数路,攻至朝那(今甘肃平凉西北)、彭阳(今甘肃镇原东南)和萧关(今甘肃固原东南)。
在萧关,他们遇到顽强抵抗,特别是一位年轻的将领,身材高大,臂长如猿,百步射箭,对方应弦而倒,让匈奴侵略者胆战心惊,魂飞魄散。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陇西成纪人李广。
李广的先祖是秦朝名将李信,曾率军击败燕太子丹,家族世代接受仆射这一官职,老家原来在槐里,后来迁徙到成纪,因为世代传习射箭,所以李广练就百步穿杨的好本领。
“匈奴人上来了。”一个士卒指着黑压压而来的匈奴骑兵,惊恐地喊道。
“咦——唏,这么多人!”士卒们小声议论纷纷。
“害怕了?”站在那里像一道巍峨山梁的李广,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拄着长长的宝剑,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呼啸而至的匈奴铁骑,轻蔑地问。
看李广稳如泰山,士卒们害怕的情绪顿时得到遏制。他们伏在城垛口,双眼紧盯着逾过壕沟的匈奴兵,抬着爬墙的长梯,向城墙脚下飞快移动,刚刚把梯子靠上城墙,攀至一半高度,突然从城头滚下若干块石头,砸到匈奴兵的头上,惨叫着跌下梯子。
一批匈奴兵倒下了,另一批匈奴兵踏着伙伴的尸体,又勇敢地爬上梯子,向上攀登,结果同前面的伙伴一样,遭到可耻的失败。
一个匈奴部将站在壕沟边,呼喝部下继续登城,被李广看到眼里,他从背囊取出箭,觑准对方,嗖的一声,正中对方咽喉,倒地身亡。匈奴兵看首领阵亡,一阵忙乱,纷纷溃退。
“射得好。”士卒们纷纷跳起大拇指称赞。
再看李广,神色自如,仍然眯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一个士卒跑到他的眼前,笑着说:“李将军,匈奴人跑了。”
李广拍着士卒厚实的肩膀头,冷静地说:“告诉弟兄们,匈奴兵只是暂时的退却,他们绝对不会甘心失败,还回卷土重来,让弟兄们吃点东西,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准备重新迎敌。”
士卒把李广的命令传到弟兄们中间,弟兄们除了留出哨兵警戒以外,其余的一律休息。每当这个时候,李广会走到伤病员之间,嘘寒问暖。他看到一个伤兵胳膊上缠着绷带,呲牙咧嘴,便蹲下高大的身躯,关切地问道:“被敌人射中了吗?”
“只知道李将军的箭射得准,没想到敌人的箭射得也这么准,也这么厉害。”伤病员看李广来看望他,心中十分感动,黑油油的脸顿时失去痛苦的表情。
“上了药吗?”
“上了。”
“小伙子,你很勇敢,好好养伤,早日归队。”李广鼓励他。
“谢谢李将军。”
李广离开他,又看望几个伤病员,他亲自为他们端水喂药,那情景像对待亲人一样,充分体现他爱兵如子的情怀。当他离开伤兵,回到城墙,看到士兵们都已吃饱,正坐在一起闲聊,便来到伙房。
厨子熟知他的习惯与禀性,为他特意留了一份饭。他坐下来,也不讲究,狼吞虎咽,风扫残云,吃得那么香。吃罢后,他咂吧几下嘴唇,重新回到弟兄们中间。
一会儿,匈奴铁骑重新返回,又开始攻城。这次匈奴人来得比上一次多数倍,大有不攻破萧关不罢休的势头。
双方吹着战斗的号角,擂响战鼓,无论攻城的一方,还是守城的一方,都希望把对方打败,战斗空前激烈,已处于白热化状态。
李广不断变换位置,用他最擅长的射箭,不断射杀匈奴兵,每射杀一个匈奴兵,他的嘴里就轻轻数一个数,倒在他箭下的匈奴兵已经有好几十个,他心里暗暗想:“老子即使战死,也够本了。”
尽管他与他的士卒们很勇敢,也很厉害,但匈奴兵从其它方向得到突破,攻进萧关,他的亲兵见势不妙,护着他从重围中突出来。在突围的过程中,他箭无虚发,让匈奴兵唯恐躲避不及。
在以后的日子里,匈奴兵打到中宫(秦宫,故址在今甘肃固原),一把大火把它烧毁,而且前锋直抵岐州(今宝鸡凤翔)、甘泉,距长安仅二百里。
第167章 提挈三军如一人()
匈奴入侵的警报像雪片一样,送达京都,送达皇帝的案牍。刘恒看了警报,二话不说,立即把丞相、御史大夫以及所有在京的将军召集到未央宫政事堂,进行紧急磋商。
由于日夜操劳国家大事,刘恒虽然贵为皇帝,但比以前明显消瘦,一提起令他心烦的匈奴,他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他皱着两道愁眉,愤怒地说:“匈奴人性如豺狼,屡犯边境,所过州郡,残害官员,荼毒百姓,掳掠一空,让朕寝食难安。”
“都是中行说这个汉奸挑唆的结果,要是他在眼前,臣非食其肉,寝其皮不可。”御史大夫申屠嘉气咻咻地说。
在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是军人的大臣当中,丞相张苍算得上一个读书人,他出将入相,文武兼备,考虑事情比较缜密,说话简明扼要:“这次匈奴人出动十四万大军进犯,来势凶猛,而且有深入腹地的势头,当务之急,是调动大军迎击匈奴铁骑,彻底粉碎老上单于挛鞮稽粥的阴谋。”
大将军张相如不甘示弱,慷慨陈词:“只有用刀、用枪、用剑把匈奴人打怕,他们才有可能知难而退。”
“大将军说得对,对匈奴人绝不能客气,只有把他们打得人仰马翻,有来无回,梦中也怕,才不会再来侵略。”将军们一个个血热胆壮,摩拳擦掌,主动请缨,跃跃欲试。
刘恒看将军们情绪高涨,心中深感欣慰,榛色的眸子看着大家,亢奋地说:“将军们,朕自即位以来,扪心自问,克勤克俭,未尝失德。今匈奴人入侵大汉,不仅是对朕的挑战,也是对各位将军的挑战。朕相信,每一个将军都是热血男儿,希望你们在疆场英勇杀敌,一显身手,把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土。”
“请陛下发布命令。”将军们一起扯着嗓子喊道,声震殿宇,余音嗡嗡作响。
“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
“臣在。”中尉周舍一脸黑黢黢络腮胡子,加上魁梧的身材,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印象。
“臣在。”郎中令张武奋然走出序列,眼睛里充满火一样的激情。
“命令你们二人为将军,发车千乘,骑卒十万,出屯渭北,保护长安。”“臣遵旨!”二人领命,心中很兴奋。
刘恒从容布置,有条不紊:“命令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遫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即日出发,分戍边疆。”
“诺。”昌侯卢卿、宁侯魏遫、隆虑侯周灶三人各自走上前,从皇帝手中接过令箭和兵符,顿感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心潮逐浪高,回到他们原来站的地方。
安排好这几拨人马,刘恒率领群臣,在大将军张相如、卫将军宋昌的陪同下,对北军进行检阅。
犒军队伍刚刚走进北军的营寨,鲜艳的汉字军旗猎猎飘扬,雄壮的战马萧萧嘶鸣,由各路司马统领的骑兵方阵、步兵方阵以及由弩机、弓箭手组成的方阵,兵戈林立,寒光闪闪,在阳光中泛着青色。
刘恒的热血沸腾了,立在车上,目光掠过一张张黝黑的、年轻的脸,用异常亢奋的声音喊道:“将士们辛苦了。”
“皇上万岁。”将士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皇帝身上,同时从喉咙中爆发出响彻云霄般的声音。
车驾缓缓走过军中长廊,来到临时搭起的检阅台。刘恒走下车,脚步雄健,拾级而上,当他立在检阅台的中央,心情无比激动,因为他作为全国军队最高统帅,在将士们的心中占有绝对崇高的位置。他润一润嗓子,用洪亮的声音讲道:“将士们,贪婪的、凶恶的匈奴人正在侵入大汉的国土,他们所到之处,杀害我们的父母兄弟,奸淫我们的妻女姊妹,抢掠我们的财物,烧毁我们的房屋,无恶不作。汉朝作为一个泱泱大国,我们岂能容忍侵略者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应该拿起武器,奔向战场,用我们的青春、热血和生命,把匈奴人赶出我们的国土,保卫我们的家园。”
“驱除匈奴,保家卫国。”将士们群情激奋,振臂高呼。
看将士们情绪嗷嗷叫,刘恒神情严肃,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势,进一步申明纪律:“朕一向赏罚分明,凡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者,赏官赏钱;凡是在战场上畏敌怯阵者,一律杀无赦。”
“皇上圣明。”将士们热血沸腾,气壮山河。
刘恒看一眼宋昌,大声喊道:“卫将军宋昌。”
宋昌迈着大步,趋至检阅台前,跪倒地上,朗声答道:“末将在。”
“朕命你打开封签的御酒,犒赏将士。”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