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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一十三蹑手蹑脚,猫一样无声无息的没了,连带着关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高哲与贾乙。
高哲双手拢袖,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发出任何响动。
缓过气儿的贾乙,发现自己眼睛被蒙住,人也被绑住,再回想之前遭遇了痛击……慌乱的张口叫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乃东宫主簿贾子新!东宫知道吗?太子……”,听不见动静儿,他开始加大声音:“救命啊!有人吗?放开我!!!”
愤怒的吼了一通,嗓子疼得不行,贾乙终于停下,呼呼的粗重喘息,但心中的惶恐更添一份。
高哲冷眼旁观。
“嘀嗒!嘀嗒!嘀嗒!”
贾乙一平静,他觉察到手指尖儿的疼痛,可更让他害怕的是那声音,他忍不住想——是我的血?
“嘀嗒!嘀嗒!嘀嗒!”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贾乙新一轮的挣扎,歇斯底里。逐渐没力气,仍听不到任何回应。他绝望了,泪水顺着蒙眼睛的布流,嚎啕大哭:“不!不!不!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嘀嗒!嘀嗒!嘀嗒!”
抽噎、哭泣依旧掩盖不了催命的声音,贾乙身体颤栗、抽搐。
“为什么引诱于景窃取秦国公府财物?为什么唆使于景妻赵氏登门寻衅?”,高哲说话了,他再不吭,贾乙自己快吓死自己了。
贾乙像得到救命稻草,惊喜又贲怒的道:“放开我!你是谁?放开我!”
高哲噤声。
“嘀嗒!嘀嗒!嘀嗒!”
那个声音,如影随形。
贾乙快疯了,崩溃的哭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三十六章 未知的,果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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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哲获悉于景背着他盗窃府上财物,暗中有贾乙的影子,觉察贾乙心怀不轨,哪能不调查调查贾乙?
贾乙,表字子新,司隶京兆尹人,生于腾龙二载,业已四十九岁,破败小士族出身。小士族说的是其父、其祖父……等,整个家族没出过什么特别大的人物,然而每代人也靠着家中的族学传承,保证不沦为平民百姓。破败指的乃延续到了他,家族经历三十年前天下分崩的骤变,死了不少人,本不强的实力遭到削弱,远逊从前。
贾乙善于钻营,为人玲珑圆滑,加上谈吐不凡……就是牛/逼吹的好。这使得他攀附上太子,做了东宫的主簿。他是比较边缘的人物,太子没拿他当回事儿,令他监察望春楼的账本财务,相当一个传话筒的角色,所以他常以出入一掷千金的望春楼。整体上讲,他这人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不至于庸碌。
高哲分析过贾乙,觉得他不太像有胆子敢打高家主意的人,但又不是没有可能,铤而走险这种事情,谁说得准?
“血流干之前,有什么说什么,你的时间不是很多。”,高哲面无表情的说道。伴随房间内不断的“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响,仿佛真的一样。实际贾乙手指上的伤口,早已凝固成痂,只是他看不到,心理暗示自己虚弱了、快死了,怕的不得了。
极度的恐慌,贾乙喘息沉重无比,狠狠地咽下唾沫,嘶哑的交代道:“自秦国公府遭到鱼俱罗血洗后,我一直有关注……”,胸腹剧烈的起伏,他继续道:“前几年天子心怀愧疚,圣眷隆重,逢年过节便恩赐照拂。我……我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直到今年年初,我偶的发现于景流连勾栏瓦舍,喝得酩酊大醉,就过去套话……”
高哲静静地听着,不表述喜怒。
贾乙唯有接着说道:“他的妻子赵氏女年纪渐大,肥丑难视……他在外头勾搭个相好的,想让他把自己纳回家……他苦于没银钱。后来……后来我慢慢的接近他,夯实交情,告诉他秦国公府老的老、小的小……他慢慢地滋生我当家做主的想法。上上月月初,我叫他取一笔钱财,试探下秦国公府的反应……”
“偷窃是会上瘾的!他得手一次,志得意满,野心更大了,遂有第二次、第三次。”,高哲略微点头,道:“你的目的呐?”
贾乙艰难的道:“我对他诈称自己是太子的心腹,如果他给我足够多的银钱,我能帮他脱了奴籍,谋个一官半职。”
高哲不满意,并没出声儿。
“我从他那里得到一半的银钱!”,贾乙说道。
高哲“啧”的一咋舌,笑道:“你的血,流了半盆啦!说实话、说痛快话,那样你还有得抢救。”
贾乙毛骨悚然,身体挣扎几下,认命的道:“我借于景偷窃秦国公府钱财观察,确定秦国公府力量薄弱,好比三岁小儿持金过市。我想慢慢的抓住于景的把柄,胁迫他控制秦国公府,用……用……用自己的孙子,替换高家的三个……贾家已经完了,生存不下去了,我没有大的才华,无力光耀门楣……可我不能让它在我主事的时候没落,即便是改姓冒名……”
“果然!”,高哲心中道:“和自己琢磨的差不多。”
高哲问道:“于景妻赵氏女登门闹事儿,是想寒了那些高家老人护卫的心,打散高家最后的防线,补救于景死了,你没完成的计划对吧?毕竟没了那些忠诚的护卫,你便可以安插人手进去,随意拿捏高家三子,一样能达到想要做的一切。”
贾乙苦涩道:“是!”
高哲疑惑道:“你自己想的这些?”
贾乙忙道:“我自己想的,图谋一个国公府,不小心点儿恐死无全尸。”
高哲确认道:“真的?”
贾乙肯定道:“真的!”
“哦!”,高哲感叹的一声,道:“那你马上将死无全尸了。”
“不!不要!求你放过我吧!”,贾乙瞬间激动,哭喊道:“您大人有大量,我……不!小人,小人……高世子!”
高哲一笑:“我就知道你知道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大好绸缪为什么没成功。”
高哲说完,到旁边的座位坐着,双手抱一个暖炉,丝毫不管贾乙的哭天抢地、奋死求生,闭目养神。
今日高哲在望春楼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贾乙绝对打听过,“生而知之”的明堂他不难得知。高哲问话他,亦不曾掩饰稚嫩的嗓音。一个小孩儿子条理清楚的对他说了那么多,他怎能猜测不出?他装糊涂,因为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可能。
至此。
高哲盖棺关于于景、贾乙的事儿。
“我是东宫主簿!你杀了我,太子不会放过你!”
“做了鬼……一定找你……”
“小小年纪,心忒狠毒。”
贾乙的叫骂,有气无力。
半个时辰左右。
“嗬嗬!!嗬嗬!!”
短促的发出喘不上气儿的声音,贾乙的身体抽搐得厉害,他的皮肤由黄转白又转青。
贾乙,痛苦的死了,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高哲多等一会儿,睁开眼睛,踱步到门外,道:“法前辈?”
法一十三从远处的大树后转出,快速的靠近。
高哲指着贾乙,道:“烧成灰。”
法一十三脸皮一颤,暗道高哲得多恨贾乙,才要把他挫骨扬灰。胡思乱想中,他试探了下贾乙的鼻息,放心的解开贾乙双目蒙的黑布。瞧着贾乙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球儿,苍白苍白的皮肤……种种判断,他惊骇了——吓死的?
再去看高哲,法一十三的神情多了几分敬畏,边松开贾乙边道:“前辈二字世子莫提了,主下有别,我既效力您,叫我一十三罢。”
“一十三?也好!”,高哲不拒绝,向外走的同时,道:“正堂有备好的饭食,参汤多喝,身体好得快。你暂时不用跟随我,有仲坚在,安心的住在这儿帮衬仲荣。”
法一十三扛着贾乙的身体,恭敬的道:“喏!”
贾乙是不知道,法一十三是知道了不明白,高哲用两个盆儿加点水的刑讯办法,吓死一个、吓坏一个,不得不说……未知的,果然可怕。
第三十七章 杨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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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色尚早,夜禁刚开,高哲迫不及待的从沈万三这儿回府,原因是……恋床。挺矫情一理由,此前他没觉得换地方睡不着。他倒想昨晚就归返,可惜没有法一十三的深厚武功与黝黑皮肤,做不到视巡街金吾卫于无物,金吾卫视自己同样于无物。
到了家里,高哲是躺下就睡、挨枕就着,小呼噜都打上了。最近跑东跑西、算这算那,他可以说身心俱疲。眼下两个弟弟的培养有了着落,秦国公府得到长平王、车骑大将军的护佑,再一个除掉心头刺贾乙,他自然放心松口气。
但高哲这觉没睡俩时辰,被外边的嚷嚷吵醒了。
“起开起开!”
“老子又不是没来过!”
定彦平声音粗犷,由远及近的传至。
高哲披上狐裘,蹙着眉头叫道:“卞氏?卞氏?”
卞氏推开屋门,小心的进入。
高哲伸手搭在卞氏的胳膊上,费力的从榻上下地,这一觉睡得他有点儿飘。
“你出身不低,可有闺名?”,高哲不知怎的,扭头好奇的问了句。
卞氏低头,唯诺道:“奴婢闺名柔儿。”
“柔儿?卞柔儿?”,高哲点点头,一言不发。
定彦平撩门帘来了,老绝户一身的戎装,沾染不少污渍。俩眼睛通红通红的,时不时有点儿眼泪不自觉的流落。看他的表情,他是不悲伤的,反而喜悦的很,兴冲冲的模样。不到跟前儿:“子伯!我和你讲,史万岁……”
高哲狠狠的瞪了定彦平一眼,推开卞柔儿,躬身拜礼,严肃道:“拜见车骑大将军!您请上座!”
定彦平一时语塞,待看到高哲身边得卞柔儿,讪讪的“嘿嘿”傻乐。
高哲吩咐道:“柔儿,去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