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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从兵马司巡防营巡警队和顺天府捕快衙役之中,择优选取出来的侦缉队,皆着便衣,无公服、制服,专门用来侦破京师城中发生的各种疑难案件。
自打阎应元把他在崇祯皇帝的指点之下,经过南城兵马司的试点验证,证明为可行的做法,在京师全城推广开来之后,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就将一天比一天繁华的北京城街面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别说倒毙京师街头的死人了,就是如今朝阳门平坦的水泥大马路上出现了一只死耗子,东城兵马司设在朝阳门内的巡捕房,都会在第一时间找人将其清理干净。
因为东城兵马司的指挥董大,是阎应元从通州提拔过来的铁杆,对于自家阎老大的指令,执行起来最是坚决彻底、不留情面。
也正因为如此,过去多少年来,一直默默无闻、没人看得上眼的五城兵马司,到了崇祯四年来临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成为了一支京师城内无人敢于低估的力量。
锦衣卫的人马也好,东厂的人马也罢,面对悄然崛起的五城兵马司特别是其下的警事厅及其侦缉队,人人心生忌惮。
一年之前还敢在京师城内策马扬鞭冲撞街市,甚至鞭打巡防营指挥的东厂番子们,如今再也不敢那么做了。
尤其在经行朝阳门内大街的时候,更是加了倍的小心谨慎。
崇祯皇帝支持阎应元在京师建立起初步的警察系统,当然不是刻意针对锦衣卫和东厂。
不过,若是如今五城兵马司下设的警事厅,能够起到制衡锦衣卫与东厂的作用,那么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当然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情。
崇祯皇帝当然十分信任巩永固和方正化,但是对锦衣卫旗下和东厂旗下从来都是良莠不齐的人马,却还是要进行制约。
包括五城兵马司也是如此,其下的巡防营巡警队巡捕房同样也是良莠不齐。
甚至包括阎应元以五城兵马司副总指挥亲自负责的警事厅及其所辖的五城侦缉队,同样也是良莠不齐。
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或者说是任何一个时代的通病,并不是一个两个负责任的清官所能够解决掉的问题。
如何发扬它们的长处,而避免它们的短处?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人员与人员之间,尤其是机构与机构之间的相互制衡了。
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是驸马都尉出身,是崇祯皇帝同父异母的姐姐乐安公主的丈夫,也就是崇祯皇帝的姐夫,算是皇亲国戚的一员。
而东厂提督太监方正化,则是内臣出身,属于皇亲国戚之外的另一股力量。
至于以五城兵马司副总指挥的职务实际主持五城兵马司事务的阎应元,则是武进士和讲武堂出身,完全属于皇亲国戚和太监内臣之外的又一股力量了。
这些人因为私利而走到一起去的可能性有没有呢?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却微乎其微。
再说阎应元虽然还年轻,但其通州县衙捕快小吏的出身,却让他对人情世故十分精通。
根本不需要皇帝多说什么,他就能够从皇帝交办的事情中品味出皇帝的意思来。
别说阎应元如今有着崇祯皇帝这样的强大靠山了,就是没有这样的强大靠山,以其历史上的表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注定不会轻易去投靠锦衣卫的皇亲国戚或者东厂的提督内臣。
这也是崇祯皇帝放手让他在京师四九城内建立起一套初级警察系统的原因。
再者说了,一个户籍超过叁拾万户、内外总人口多达百万的城市,没有一个专管治安的警察系统,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明末的时候瘟疫流行,尤其是崇祯十四年之后流行于北方的鼠疫,其发生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宣大之地多年战乱饥荒死伤枕籍且饿殍遍地,大量的尸体腐烂而无人掩埋,宣大边外的草原野鼠靠着啃食人畜尸体而大量繁殖,并将一种剧烈的病毒传播给了人类,最后传到了北京城。
但是,其中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原因,那就是城内人口众多而且管理不善,使得大明京师北京城内的卫生和环境条件极其的脏乱差。
紫禁城就像是一座孤岛一样,被包围在一个垃圾遍地、无数横流,人畜粪便到处都是的污水之中。
甚至大量病饿而死的人畜尸体,都得不到及时的处理,任其在城中腐烂发臭。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便是没有从晋北和宣大边外开始爆发并蔓延整个北方的鼠疫,久而久之以后,京师城内自己也会爆发瘟疫。
第九五七章 希望所在()
这一世,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别的地方他暂时还管不了那么太多,但是北京城内,他一定要避免出现与历史上类似的那种情况。
原本类似后世城市治安与治理这样的事情,是由五城兵马司统管的。
可惜五城兵马司军警不分,与顺天府尹手底下的捕快衙役队伍之间职责也不是那么分明。
军警不分、职责不清的话,很多事情就是人人都管,人人又都不管。
具体说来,那就是有利可图的事情人人都管,无利可图的事情人人都不管。
如今崇祯皇帝让阎应元在北京城内这么干,就是要把城市治安与管理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让他在大明朝现行的条件下找出一个城市管理的合适路子来。
目前的情况之下,阎应元把事情干到这个程度,虽然并不能让崇祯皇帝十分满意,没有达到崇祯皇帝理想中的目标,但也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如今的崇祯皇帝固然有一颗来自后世的灵魂,也知道后世的一些做法,比如可以把警种区分的细一点,然后把什么民警,刑警,交通警,消防警,以及城管之类的做法完全照搬过来。
说到底,不是他不能这么做,只是他不想这么做。
要让一种新事物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地方真正扎下根来,并发挥其示范作用,最好的做法,不是直接移植过来一颗参天大树,而是播下一颗种子,让其在这个时代的这块土地之上自己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否则的话,可能根基不牢而徒有其表。
崇祯皇帝自己与自己之间的这些思想斗争,当然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包括正在执行着崇祯皇帝这套思路的阎应元以及其他各个领域的得力干将们,也并不清楚皇帝心中的这些纠结。
崇祯四年的正月,转眼之间就成为了过去。
来自葡萄牙沙廉总督府、荷兰东印度公司圣洛伦佐城总督府、缅甸东吁王朝以及对马藩宗氏的使节们,在近卫军第一镇位于通州的大营里观摩了近卫军的开训大典礼之后不久,就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匆匆忙忙地踏上了各自的归途。
葡萄牙沙廉总督府的使节和缅甸东吁王朝的使节,则带着与大明朝理藩院最后达成的三方条约,与大明朝派过去接管阿瓦城建立缅中镇守府并且出任缅中镇守使的马乾一行人一起,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刚过,就离京南下了。
近卫军第一镇通州大营之行,让葡萄牙沙廉总督府的使节柯恩进一步验证了自己的一些猜想之余,更是感到庆幸不已。
幸亏去年这个时候,如今升任沙廉总督府总督的佩雷斯,接受了大明皇帝的条件,否则的话,大明朝真要选择大动干戈的开战,那么葡萄牙人在缅甸地位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近卫军第一镇通州大营一行,同时也让缅甸东吁王朝的使节德钦帕耶感到后怕不已。
德钦帕耶的心中很清楚,当年,他的祖先莾应龙,之所以能够灭掉勃古孟族政权,灭掉阿瓦的掸族政权,并且敢于进军云南与大明朝掰手腕,就是因为他们装备了从葡萄牙人那里得来的火器。
可是如今看来,他们从葡萄牙人那里得来的火器,与大明朝的皇家近卫军装备的火器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不管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以及训练的水平上,都无法相提并论。
而大明皇家近卫军展示出来的火炮射程与射速,以及被称作掷弹兵的营头投掷的多种多样或就地爆炸或落地碎裂后燃烧不灭的火器,使得德钦帕耶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之火也破灭了。
东吁人当年赖以立国的军队,一个是火枪兵,一个是白象兵。
火枪兵就是装备了葡萄牙火绳枪的火枪队。
而白象兵就是在丛林中手持弓箭骑着大象行进的传统东吁军队。
这两样东西相结合,使得当年东吁王国的军队在缅甸的土地上所向披靡。
除了最终几乎全军覆没在大明军队手里之外,在当地的土司之中鲜有对手。
不过,东吁人所赖以立国的这两个利器,如今一个受制于葡萄牙的沙廉总督府,一个则完全不可能再是大明军队的对手。
大象的身躯在庞大,象皮再是坚固,再是不惧弓箭齐射,它也抵挡不住大明皇家近卫军快速发射的火炮,更抵挡不住水都浇灭不了的猛火油弹。
如果是大明军队装备的火枪,在潮湿多雨的丛林之中,东吁王朝的军队将来还有机可乘的话,那么猛火油弹的的熊熊烈火,却注会成为东吁象兵的噩梦。
还好,自己被迫听从了葡萄牙人的话,说服了侄子兼女婿他隆接受了葡萄牙人带来的协议。
就这样,当德钦帕耶离开北京城的时候,他的内心既有沉重的一面,也有轻松的一面。
感到沉重的是,这次与自己同行前往阿瓦并将按条约接管阿瓦城的大明缅中镇守使,似乎不是一个善茬子。
特别是,与这个缅中镇守使随行的那些来自讲武堂的年轻武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干劲十足,还没到地方,就开始谋划着如何在缅中建章立制建功立业,这可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啊!
让他感到轻松的一面则是,听这些人说起话来,他们对大明朝的皇帝极为敬畏或者可以说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