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覃克忠一边下完了命令,一边左手持盾快速往右移动,用肩膀顶住巨盾,与紧跟在他身后的死士盾兵一个接着一个地迅速搭起了石柱白杆兵长枪大阵的外围盾墙。
盾墙刚刚搭起就听见“叮叮当当”地一阵箭雨射来,一支支直接射在了盾墙之上。
也有少数越过了盾墙,透过长枪如林,抛射在石柱白杆兵的枪阵之中,顿时就有一声声闷哼与惨叫传来。
水西彝兵的弓弩射程不足,兼且箐篁密林之中薄雾初升,潮气颇重,弓弩非近距离发射,就产生不了什么威力。
而近距离发射的弊端则是,射出的箭雨也就一轮或者两轮,因为呼喊着一冲而下的人潮,根本给不了弓弩手更多抛射箭雨的机会,就已经冲到了白杆兵的阵前,与白杆兵战到了一起。
这一次经过了充分休整之后的水西彝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挟仇带恨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在了覃克忠指挥的盾墙之上。
一把把砍刀砰砰砰砰地砍在了覃克忠蒙了铁皮的巨盾之上,直砍得他不住后退。
正当石柱白杆兵的外围盾墙即将瓦解之际,在慌乱之中镇定下来的秦拱明大吼一声:“白杆枪!杀!”
随着这一声号令响起,顷刻之间,两千多杆长枪朝着右侧陡坡上冲来的密集人群凶猛刺出,奔跑在前的一大批彝兵避无可避地被穿在了白杆枪上,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与此同时,刘肇基、莫与京麾下的天策卫右掖将士,也冲到了白杆兵军阵的后面,近千杆崇祯一式,仰角朝着陡坡上一冲而下的人潮砰砰砰砰地射出了近千颗密集的弹丸。
密集的弹丸,直打得数十步外的竹林中一片枝叶飞舞,但是更多的弹丸却是直接打入了冲击而来的彝兵身体。
中弹的彝兵依然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奔驰而下,然后栽倒在白杆兵或者天策卫士卒的枪阵面前。
只不过片刻功夫,这一段密林山道的右侧,就已经秘密麻麻地倒下了成片的尸体。
扛住了第一波攻势的覃克忠,也掷出手中长枪,取下身后背着的开山斧,与冲上了山道的彝兵战在了一起。
正当莫与京就要下令再次装填射击的时候,密林之中突然传了一阵急促的铜锣之声。
铜锣之声响过之后,又是一阵哇哩哇啦的彝语。
只见正在冲锋而下的彝兵突然收住了步伐,纷纷转身朝着密林更深处奔去。
只是一个十分短暂的约莫一刻钟左右的正面交锋,安邦彦的麾下彝兵,就在这处密林山道之上,留下了一千二百多具尸体。
而他们的这一次精心布置的埋伏,却只给白杆兵的枪阵造成了数十人的死伤。
至于随后赶来的天策卫将士,更是无一阵亡,只有寥寥数人被山林之中的彝兵投掷的竹枪、短斧击中胳膊或者腿脚而受伤。
不过,找到了安邦彦麾下彝兵踪迹的秦拱明,却也没有敢于再深入这段密林山道之中,而是在敌人退却之后,迅速喝令所部,退出了这段山道,一边在鹅项岭下扎营,一边派人回去报信。
第五九四章 鹅项岭上()
次日清晨,鹅项岭上又是蛮烟僰雨的天气。
直到朱燮元率领后队大部人马从桃红坝全部赶来,细雨浓雾也依然未曾稍散。
朱燮元领着几位信誓旦旦要在三日之内灭掉安邦彦的总兵大将,站在白杆兵与天策卫扎下的简易营盘之中,看着雨雾弥漫的鹅项岭,愁眉不展。
“部院大人,侯某既然第一个立下了军令状,向大人保证三日之内灭掉安邦彦,那么率军攻上鹅项岭,就是侯某该挑的担子!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侯某人自是义不容辞,当仁不让!”
“部院大人,末将亦曾立下军令状,请大人准许贵州兵为大军先锋,攻上鹅项岭!”
“部院大人,滇兵亦愿为先锋,若不拿下鹅项岭,愿意军法从事!”
三位总兵见朱燮元愁眉不展,似乎是在为攻上鹅项岭而犯难,因此一个个抢先发言,希望能够得到首攻的命令。
能够混上总兵之位的,自然都不是傻子。
桃红坝之战,官军斩首过万,而这一次的密林山道之战,安邦彦的麾下又一次损失了一千多人,算算安邦彦麾下的兵力,如今充其量不过三千人罢了。
以此狼狈逃窜穷途末路的三千人,又岂是如今两三万愈战愈勇的官军之对手?!
覆灭是迟早的事情,就看灭在谁的手上!
而如今跟在朱燮元身边的三位总兵官,任何一个人的麾下斩获了安邦彦,他都很可能会因此而得封世爵。
这样的诱惑,是如今这三位总兵官谁也无法抵挡的,此时纷纷以立过军令状为由头,请求率军对鹅项岭发起进攻。
不过对朱燮元来说,他愁的不是攻不上鹅项岭,而是如何在雨雾弥漫的鹅项岭上找到安邦彦。
敌人太多了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现在看来,敌人太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安邦彦麾下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三千人,若是他化整为零,在雨雾弥漫的群山之中隐匿不出,那么官军要在水西找他找到什么时候?!
此时听了这三位总兵官的轮番建言,朱燮元想来想去终于说道:“诸将听令!”
簇拥在朱燮元身旁的三位总兵官和其他几位将领,听了这话,顿时衣甲声响,人人肃立。
朱燮元见此遂接着说道:“秦拱明、刘肇基,汝二人各率所部,以昨日之阵型,沿驿道盘旋而过,若遇贼军即行追击歼灭,若未遇贼军则翻岭而过,沿河驻扎,不得使安邦彦麾下一兵一卒北渡赤水!”
秦拱明、刘肇基抱拳应诺,领命而去。
接下来,朱燮元挨个从许成名、侯良柱、林兆鼎的脸上看过去,然后说道:“汝三人各率所部兵分三路,或走小路,或抄近道进山入林,自行寻敌决战!切记不可因争功而冒进,友军但有所呼,各家必有所应,若是见危不救,勿忘法不容情!”
身材高大如巨人一般的朱燮元说完了这话,肃容看着麾下的三位总兵官,而三位总兵官也当即抱拳说道:“谨遵部院大人帅令!”
当日上午辰时左右,秦拱明、刘肇基各率所部,共计三千余人,再一次沿着半山腰上的驿道,进入了蛮烟僰雨的密林之中,小心谨慎地往前行进。
秦拱明、刘肇基率军出发之后不久,侯良柱、许成名、林兆鼎三位总兵官,也都以所部土司兵打头阵,各自领命率军出发。
且说侯良柱这一路,虽然当先进兵,却没有选择易于攀援而上的缓坡或者隐约可见的鸟道。
相反,侯良柱选择了一条与鹅项岭的山脊直线距离最短,同时也是最为陡峭险峻的陡坡上山。
微风细雨浓雾弥漫之中,可见不及十步外,侯良柱身先士卒,在众亲兵左右护卫之下,一手持圆盾护住身前,一手去抓竹木藤蔓,手脚并用往上爬。
出身川东永宁卫军户世家的侯良柱,自幼生活山林险地之中,翻山过岭,穿越丛林,对他来说,与出身西南土司辖地的那些彝苗土兵一样,都是家常便饭。
即使如今已经贵为四川总兵官,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也一样吃得了这份苦,受得了这份罪,同样也爬得了这样的山,走得了这样的路。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攀爬,在众亲兵的掩护之下,侯良柱终于第一个登上了鹅项岭上相对开阔的鹅背地带。
在他看来,安邦彦若是真的将麾下彝兵化整为零,从此隐匿在群山之中,那么要想在这方圆百余里的云雾群山之中找到他,真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了。
不过,若是安邦彦没有这么做,那么鹅项岭上能够驻兵三千之众的地方可不多,而鹅项岭东段的鹅背顶,就是其中的最佳去处了。
不过登上了鹅背顶的侯良柱,此时往前看,除了一片片一层层随着山顶的大风卷动来去的细密雨雾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耳边也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等到身边的亲兵和身后的队伍,陆陆续续越来越多地登上了鹅背顶,侯良柱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小心谨慎地持盾往前挺进。
只是片刻之后,行走了几十步远,侯良柱的视线之中就突然出现了一队人影,正当他抽出了戚刀准备摸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那队正与他面对面走来的人影之中,有人用彝语哇哩哇啦地大声叫喊起来。
对面那队人叫喊的是什么,侯良柱及其麾下亲兵也听不清楚,但是生长在川东永宁卫,自小就与彝人打过不少交道的侯良柱,立刻就辨别出这是彝语,对方是彝人。
“这是安邦彦的人马?!安邦彦在这里!?”
一念及此,侯良柱心中的疑问立刻变成了惊叹,于是大声传令道:“安邦彦就在这里!左右跟着本镇,杀敌立功啊!”
这个时候的鹅背顶上,大风、细雨、密雾交织在一起,视野受限,看不了多远,即使贵为总兵,也无法依靠身后的千军万马。
幸好,官军这边当先上来的人马,是四川总兵侯良柱,以及他的亲兵家丁。
而对方闻声涌来的,则是往西巡哨的水西彝兵。
两相冲撞之下,这一队往西巡哨而来的水西彝兵根本不是侯良柱及其亲兵家丁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侯良柱及其亲兵家丁们迅速砍翻在地,并且随即就被踹下了山崖。
鹅项岭上突然传来的呼喊之声,以及不久之后就惨叫着滚落下来的水西彝兵,立刻就引起了正在攀爬登山的滇兵和贵州兵的注意。
滇兵和贵州兵,很快就在自家总兵官的命令之下,朝着鹅项岭上滚下尸体的鹅背顶方向努力进发了。
等到许成名追寻着呼喝喊杀之声第二个率军爬上鹅背顶的时候,只见鹅背顶上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之上,影影绰绰地拥挤着一片人群,在山风、细雨和迷雾之中兀自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