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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嗦地说道:“大老爷,小的也愿投降,小的懂规矩,也愿献上投名状!”
张立位投奔王嘉胤时间不短,自然对于草莽绿林之中的那一套很熟悉,新入伙的想上山,要想取得已经入伙者的信任,交个投名状表达一下落草上山的诚意,是最起码的条件了。
此时,张立位担心被斩首示众,恐惧慌乱之下连这个道上的规矩都说出来了。
张立位一说这话,站在一边的卢元定刚要上前呵斥他,却被李邦华挥手阻止。
“噢,说说看,你一个小小俘虏,有什么投名状可以献给朝廷?”
李邦华听了张立位的话,倒是微微一笑,问起了他。
张立位一看有门儿,当下叩头说道:“大老爷,小的不光是那贼头王嘉胤的小舅子,小的还是他的帐前指挥,王嘉胤的衣食起居亲兵卫队,都是小的在负责,对小的最是信任。
“此前因为贼丞相王二咳血,王嘉胤左右实在派不出得力人手前来石门关督战,所以就让小的勉为其难了。
“若是大人信得过小的,便让小的回去,将那贼首的人头,拿来献给大老爷,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什么!?”
张立位哆哆嗦嗦地说完了自己的那番话,却在整个大帐之中掀起了一阵波涛。
李邦华、卢象升等人同声喝道:“张立位,你所说可是属实?!”
张立位说出那番话,本来是想借此证明自己对官军还有用,别杀他,此时见当面的大官们都是这个反应,心中顿时就有点后悔,连忙说道:“大老爷,小的方才昏了头,只是信口胡说,那贼首虽然是小人姐夫,但生性谨慎,向来多疑,尤其那贼丞相王二,早就看小的不顺眼,百般挑剔,小的此番降了官,回去以后说不定就被当场杀了!小的方才其实是想说,愿为官军带路,请大老爷饶小的一命!”
方才张立位的话,李邦华听得是清清楚楚,此时又听这么说,与卢象升对视一眼,示意卢象升说话。
卢象升久在李邦华帐下,当下立刻就明白了李邦华的意思,于上山前将犹自求饶不停的张立位一脚踹翻在地,呵斥道:“你这个贼子!先前说一套,现下又说一套,左右,将他给我拖出去砍了!”
卢象升说完这话,站在他边上的陈坦大步上前,提起张立位的脖领子就往外拖拽,不管张立位如何哭求饶命,一直将他到拖到了大帐门口。
张立位这下害怕了,当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道:“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小的愿意想方设法要了王嘉胤的命,大老爷给小的一个机会去试试吧!”
张立位带着哭腔,说出了这番话,双手紧抱着大帐门口的立柱,抽抽搭搭地痛哭不已。
这时,李邦华见火候差不多了,摆了摆手,示意陈坦松手,放了张立位。
陈坦一松手,张立位立刻跪着膝行数步,回到大帐正中,说道:“大老爷只要信得过的小的,小的就是豁出命去也愿将功赎罪,只是小的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去了怕也难成大事,除非,除非大老爷给小的几个官帽,让小的收买几个帮手!”
李邦华当然担心这个张立位信口开河,巧言令色将他一顿蒙骗,等到真正回去之后,啥也不干,继续当他的横天王帐前指挥,毕竟这个张立位也没有什么别的把柄在官军手上,回去了啥也不干,李邦华也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就要看一个人的判断和魄力。
李邦华看着张立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冲着陈坦挥了挥手,陈坦立刻上前,将张立位一把抓住,拖出了大帐。
张立位一路哭嚎,反复说着:“我不是谎言欺骗朝廷啊,大老爷,不要杀我!我是是诚心实意的啊!”
等到张立位被拖出大帐,李邦华对着卢象升说道:“建斗说说,这个张立位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卢象升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敢问阁部大人,如果我们留下这个张立位,不杀他,那么他还有何用?”
留下他,还不杀他,他又有何用!
这个张立位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才,也没有什么人马,留下他却是毫无用处。
所以,卢象升说话背后的意思,就是杀了他没有意义,留下他也没有意义,倒不如让他回去试试,他愿意也好,不愿干也好,朝廷方面并没有什么损失,终归不过是一个废物点心。
卢象升说完这话,李邦华当然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转向一直旁观的刘国能,说道:“刘国能,你以为如何?该不该听信张立位的话,放他回去试上一试?”
刘国能见李邦华问自己的意见,当下受宠若惊地回道:“草民见识粗鄙,说的话怕是有辱阁部大人耳朵。草民以为,这个张立位之前所说,倒也没有谎言欺骗。他确是王嘉胤帐前指挥,也确是王嘉胤的小舅子,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王嘉胤顾念旧情,对他十分信任。若是这个张立位真心为阁部大人办事,要谋王嘉胤的性命,倒也并非不可能。怕只怕,这小子回去之后反悔,到时候,我等反被这小子戏弄耻笑!”
李邦华也担心这个啊!虽说留他也是无用,但若放他回去,他却反悔了,到头来耻笑自己迂腐,那可真是丢了大脸了!
不过,李邦华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次!
因为卢象升在听了刘国能的话之后,紧接着就说道:“阁部大人担心朝廷被小人所欺骗,担心我等辈小人所耻笑,自然有道理。
“不过,我辈剿灭山中贼,凭的是麾下将士之悍勇,凭的是我军装备之犀利,什么时候会把剿灭流贼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两个张立位的身上?
“若张立位言而有信,那么我军则有一个意外之喜,而他张立位将来也不失一个朝廷命官之位。若其出尔反尔,甚至于耻笑我等,那么数日之内我大军攻上神南峪,就是他碎尸万段的时候。阁部大人又何必在意这几日光景?”
第四五五章 逃亡归来()
卢象升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留张立位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放他回去试一试,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的话,这个张立位也不过是晚死几日。
若是他还敢于耻笑官军将帅,那么只会死得更惨。
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邦华一听之下,也不再犹豫,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传令陈坦,又将张立位又带了进来。
李邦华看着犹自瑟瑟发抖的张立位,对他说道:“张立位,本官乃是当朝阁老,钦命山西剿贼督师,本官在这里对你说的话,既是山西大明官军对你的许诺,也是大明朝廷对你的许诺。
“若是你能回到神南峪,将王嘉胤的头颅拿下,那么本官必定上书当今陛下,为你请功,不仅赦免你此前一切罪过,而且许你朝廷官职。
“若你谎言欺骗,三五日内,没有消息,本官将亲率大军攻上神南峪,到时候量你也是插翅难飞。你可要想仔细了!”
张立位一听这话,这是真的要放他回去,顿时面现喜色,不过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却突然又凝固了,很快就说道:“小的感谢大老爷不杀之恩。小的若能今日回去,那么三日之内必有消息。不过小的需要大人写下片言之语,回去之后好招降帮手!”
说完这话,张立位眼巴巴地看着李邦华。
李邦华没有说话,而是转眼看了看刘国能。
这时,刘国能突然问道:“张立位,你想替阁部大人招降哪个?”
张立位表情复杂地看着如今由贼变官的前塌天王刘国能,缓缓说道:“说起这个人,你也认识,正是王嘉胤的族弟王国忠!”
刘国能听了这话,没有言语,只是冲着李邦华点了点头。
这个王国忠,刘国能当然知道,也打过交道,算是王嘉胤身边的招安派,自从投奔王嘉胤之后,就时不时地或公开或私下地劝说王嘉胤适可而止,招安当官,过安安稳稳、光宗耀祖的富贵日子。
这一点,王嘉胤身边的不少人都多少知道。
事实上一个贼头的身边,总有苦大仇深的死硬派和贪图荣华富贵的招安派而王嘉胤身边的死硬派头目就是王二,招安派头目则是王国忠。
所以,张立位一说起王国忠的名字,刘国能就知道,这个张立位恐怕是要铤而走险,动真格的了。
当天傍晚,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但是西边的天上却居然出现了一片片的火烧云,这天居然就晴了。
就在这个雨过天晴的傍晚时分,张立位与几个之前跟着他来到石门关坐镇督战的贼军,趁着看守的官军去吃饭,居然从辎重匠作营在石口镇外围的一个工地上悄悄地逃走了!
这几个“幸运”的贼军高兴坏了,刚刚逃离石口镇不远,就围绕张立位求情,请他一定在横天王的面前多说说自家血战官军的事迹,千万不能说自己曾经投降过官军。
贴身隐藏着李邦华招降王国忠书信的张立位自然一口应允,而且也与那几个贼军订下了一个攻守同盟,彼此之间相互作证。
张立位答应为他们说情,证明他们是血战得脱,而那几个贼军也同意为他隐瞒曾被刘国能出卖的事实。
就这样,经过在通往神南峪的山间道路上一夜的艰辛跋涉,张立位与那几个好得就差拜把子了的贼军一起,于第二天早晨,回到了几天前的出发地神南峪。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刚翻过神南峪的头道领,就被山道两旁突然冒出来的一众贼军巡哨给扑倒在地上了,很快就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正在为马上回山得自由而高兴的众贼军立刻高声喝骂:“奶奶的,你们他娘的瞎了狗眼了!没看见你家爷爷是自己人?”
其中一人还说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老子你们不认识不要紧,大王的小舅子张指挥,你们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