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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能听得此言,知道只能照办,遂冲着李邦华站立的位置躬身示意,然后转身回营。
片刻之后,贼军营中传来一片呵斥怒骂之声,像是发生了内讧一般。
卢象升目光炯炯地看着李邦华刚要说话,却被李邦华挥手制止,同时说道:“建斗稍安勿躁!”
又过了一会儿营中骚乱平息,但是仍有不少人在纷纷怒骂着什么,卢象升侧耳细听,隐约听见,那个被辱骂的对象,居然是贼军所谓的塌天王刘国能。
“姓刘的,你他娘的竟然出卖大家,你不得好死!”
“姓刘的,你这个三姓家奴,你竟然投靠朝廷,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塌天王,俺们对你忠心耿耿啊!你投降,俺们也投降,为啥非拿俺们做投名状?!”
随着这些辱骂声原来越近,五六百个贼军喽啰,被另外一股人马捆绑着,陆陆续续地被推到了两军阵前,隔着一道贼营的栅栏,被按倒在地,口中不停地辱骂着刘国能。
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这些被捆绑了推到阵前的贼军喽啰,卢象升恍然大悟,知道了李邦华的想法。
没错,李邦华在刘国能交出了张立位之后,给他的第二个信件上,让他对自己的部众执行十一抽杀之法,交出五百颗人头,并且就在阵前斩首示众,李邦华才会代表朝廷接受刘国能的投降,并赦免他本人及其宗族从贼之罪。
在李邦华看来,既然之前刘国能扣押了王嘉胤的妻弟,还将他作为一个重要的投名状献上,那么让他交出这个人,就是断他的退路。
若他不肯交出来,那么刘国能之前的做法,就是当今皇帝陛下一再提醒他注意的诈降,若是刘国能交出了张立位,那么说明他有了投降的诚意。
接下来,李邦华就让他当众按照十一抽杀发,屠杀自己的部众,从而毁掉他在贼军喽啰之中的威信,彻底断了他投降过来之后再回头做大的可能。
现在,到了检验他到底是真归顺还是假归顺的时候了。
五百名被押赴阵前的贼军喽啰,被其他未被选中的人马牢牢摁住,唯恐他们挣脱了之后,塌天王再从剩下的人中抽取投名状。
到了这个时候,话都已经说开了,刘国能也没有什么需要遮掩忌讳的了,于是推开亲兵,走上前来,隔着栅栏,对李邦华说道:“阁部大人在上,草民刘国能已经按照您老的要求,将五百名顽固不化的贼头绑到阵前,是杀是剐,听候您老的发落!”
此时此刻,卢象观、卢元定、陈坦等等官军将校官佐,再看向军机大臣李邦华的眼神,突然之间就多了许多敬畏和崇拜的神情。
将士们需要拼死拼活才能实现的目标,阁部大人只是动一动嘴皮子,或者说摇一摇笔杆子,就让刘国能这个不可一世的大贼头自称草民,还将自己营中的小贼头抓出来五百个听候官军发落,这是一种怎样的本事?
怪不得人家是皇帝信重的军机大臣李阁部呢!
这几个官军将领正在想着,只听李邦华突然高声喝道:“刘国能,你还等什么?!”
只见对面的刘国能听了这话,立刻回头,大喊一声:“杀!”
紧接着传来一声声惨叫,一声声怒骂,连带着已经被送到了官军这边,被堵住了嘴巴的张立位,都乌拉乌拉地在骂着刘国能。
这次被杀的五百人中,多数都是王嘉胤、王二安排进刘国能营中的人马。
刘国能从闯营之中脱离出来之后,虽然号称自立门户,但是因为没有一大批自己的骨干人马,光是靠着老刘家的几个心腹,也拉不起一个一两万人的队伍啊!
所以,王嘉胤在给他部众人马的时候,很自然地也安排过来了一大批自己麾下的喽啰,在刘国能的营中当了一个个小头目,帮他统带人马。
这些小头目,因为背后有王嘉胤和王二为靠山,所以平日里也并不怎么把刘氏兄弟当回事儿,搞得刘国能也只能是越来越倚重他的那些本来就平庸不成器的叔伯兄弟们。
到了此时,刘国能要从自家麾下抽取五百人做投名状,自然在第一时间内,就想到了把这些原本属于王嘉胤或者王二安插的人手给弄出来,一边杀了完成任务,另一边也算是泄了之前的心头之恨。
而刘国能麾下的普通喽啰,原本都是饥民出身,被迫从贼之后自然也没少受到这些所谓的“上官”和“头目”们的欺辱,更有一些,甚至就是被这些人给逼得无路可走才上山从贼的,这个血海深仇,更甚于对官府的痛恨。
所以,刘国能及其嫡系人马略一煽动,麾下的贼军喽啰们立刻就将矛头对准了这部分人。
当然,也有一部人是被刘国能随即抽取出来凑数的,毕竟短时间内抓取五百个人也没有时间搞什么辨别和区分。
不过,不管是罪有应得也好,还是被冤枉了也好,此时此刻,这些人很快就都成了刘国能的刀下之鬼!
杀完了这五百个被推出来受刑的倒霉鬼,刘国能随后命人将五百颗人头抛出营外。
到了此时,李邦华方才当着阵前官军将士的面,大声说道:“刘国能弃暗投明,归顺之意甚诚,即日起刘国能及其中军编入天雄营听令,其他部众死罪可免,暂时编入大军辎重匠作营,本阁部请示皇帝陛下之下再作安排。诸将士卒不得刁难苛待。有违此令者,定斩不饶!”
随着李邦华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刘国能再无疑虑,也不能再有疑虑,很快拆除了营门,带着所部剩余四千五百人,放下刀枪弓箭,走出营门向官军投降。
没过多久,刘文贵率领他的麾下以及石门关南峰上的数百贼军,放下武器,下山投降,石门关之战结束。
就在当天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李邦华亲自给皇帝写了一份奏报,将石门关之战的情况,连带着将黄芦岭乃至整个山西剿贼前线的情形,一一向皇帝做了禀报,并就接受刘国能所部的投降以及众多俘虏的安置,请示皇帝的旨意。
第四五一章 能怎么办()
五月十四日夜里写下的奏报,五月十五日早晨遣人快马送出,五月二十日夜里,就被军机处新晋舍人吴伟业送到了崇祯皇帝在乾清宫的案头。
山西剿贼前线取得了这样的胜利,按理说,他该高兴,但是知道过程是如此艰难,如此残酷而又血腥,他终究还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剿贼而死于沟壑的人口,若能用于宁夏的屯垦,也能解决那个地区汉族人口不足的短板,若能用于复套,也能拓展汉人在河套地区的地盘,更别说用于移民朝鲜或者缅甸了,即便是能够放心地为朝廷所用,用于辽东,即使死再多,死得也算有点价值。
可是如今,不管是死于山西镇的火攻黄芦岭,还是死于李邦华的石门关攻防战,说起来都是内耗。
但是又能怎么办?
历史上的崇祯也曾有过心慈手软的时候,可是他的妇人之仁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招抚和反叛。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从新晋的武英殿中书舍人吴伟业手中,接过李邦华从山西军前发来的捷报之后,崇祯皇帝一字一句地认真看完,然后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与沉思之中。
当夜值守军机处的舍人吴伟业,随时随地都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承恩,以及皇帝在外廷之时从来不离皇帝左右的陈奏廷,三个人谁也不敢说上一句话,因为看皇帝表情,恐怕山西前线又吃了天大的败仗了吧。
如今的军机处正处在小鬼当家的状态之中,因为三位军机大臣一个也不在位。
李邦华身在山西剿贼的前线,孙承宗带着大帮人马巡视蓟镇和塞北,而十分不巧的是,一向善于体察上意的英国公张惟贤,也生病了,卧床不起,不能视事。
对于现在的崇祯皇帝本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其实倒也无所谓,过去需要他们坐镇,是因为自己对大明朝堂之上的军政要务情况不熟悉,而且自己太年轻,威信未立,需要有人来帮着做顾问,以备自己随时咨询和商量,但是现在自己对朝政的熟稔程度,已经不需要再事事征求他们的意见了,最多也就是借助于他们在朝野之间的威望和地位,来更好地推行自己决定的大政方针而已。
也就是说,这些看起来颇得皇帝倚重的重臣老臣,如今更多的是自己打出来的招牌,毕竟一个十九岁的皇帝,在朝野臣民的眼中,怎么看都不怎么靠谱。
既然人心如此,如今的确还年轻的崇祯皇帝,也不打算挑战这一点。
但是唯一在京的军机大臣英国公张惟贤病倒了,那么军机处就只能把李邦华来自军前的奏疏,直接呈送给皇帝看了,而且他们也没有了先行拆阅的权限,因为这是军机大臣才有的权限,往常的时候有军机大臣当值,拆阅之后,商量出拟办意见,然后由军机舍人送呈皇帝。
在这个过程之中,军机舍人就可以参与了,也因此,军机舍人总是能够先别人一步得知重大军国要务。
但是此时军机大臣均不在位,重要军务直呈皇帝,吴伟业这个普通的军机舍人,对李邦华的奏报内容自然也是无从得知。
而过去总是跑风漏气的通政使司,也早就失去了拆读各地奏疏乃至军情奏报的权力,他们的职能只是分类呈送和上传下达,誊写备案的职责分别由内阁和军机处自行完成。
至于过去通政司拥有的代表朝廷向天下发布政情军情的权力,也早就被皇帝收回了,如今没有皇帝的朱笔批示,是绝不允许通政司擅自对外发布朝臣奏报和朝廷决议的。
所以当来自山西军前的奏报,被连夜送进通政司,又连夜送军机处,甚至连夜送进乾清宫的消息传出来,京师之中许多自诩消息灵通的人,就猜测山西军前一定是出了大事了,十有八九是又吃了败仗!
此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