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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佛郎机人已经一分为二,各自自成一国,较大者为西班牙国,较小者为葡萄牙国。租住壕镜澳的佛郎机人即是葡萄牙人,而占据南洋吕宋大岛的则是西班牙人。
“至于荷兰人,据说曾经也是西班牙国之一部,后因经营海上贸易而强大,遂脱离西班牙人而自立。
“这几个泰西国家皆不甚大,葡萄牙人与荷兰红毛夷人更是国小民少寡,而且相互之间嫌隙深重。彼等远渡重洋,占我岛屿,所依赖者不过船坚炮利而已。然而即便如此,比之我大明水师恐怕也并不全占优势。
“以臣之见,武英殿中书舍人沈廷扬之附片颇为可行。此事不需朝廷出兵,陛下只需一纸圣谕,令郑芝龙大举增兵东番可也。东番岛原已为郑氏所盘踞,想来此时郑芝龙要比朝廷更为迫切,必不会有违陛下旨意。”
这时,孙承宗突然说道:“如今东番卫萧垅千户所,与荷兰红毛夷奥伦治城堡之间的麻头社土番,既然已经被红毛夷杀尽,那么东番卫移民与荷兰红毛夷之间的屏障,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以臣之见,接下来,不管是东番岛上的汉人往南去,还是荷兰红毛鬼沿着西海岸往北来,我大明与荷兰红毛夷的冲突恐怕是难以避免的了。朝廷还应早做打算为好。”
崇祯皇帝听完这话,点了点头,说道:“卿等对东番岛情形之了解详备,朕十分欣慰。既如此,内阁一并行文闽浙总督府,即令郑芝龙全权总揽东番事务,及时增兵东番岛,加强东番卫萧垅千户所之防备,招安岛上土民,共同应对荷兰红毛夷之侵扰。
“若能一举将岛上之红毛夷连根拔除,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若是一时难以做到这一点,那么也要让红毛夷在东番岛上不能继续深入。”
不过旬日之间,崇祯皇帝的旨意,就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福州闽浙总督府。
自从上报情况之后,就一直等待朝廷旨意的温体仁、熊文灿等人,得到旨意之后很快就动作起来,朝廷的决定与闽浙总督府的奏请基本一致。
温体仁和熊文灿毕竟是进士出身的文官,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与郑芝龙的关系就像是处在蜜月期一般,但说到底,郑芝龙是海盗出身,而温体仁、熊文灿都是官宦世家进士出身,终究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至于镇守福建总兵馆卢毓英,之前曾经跟着前任总兵官俞咨皋一次又一次地在郑芝龙手下吃过败仗,而且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俞咨皋,还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朝廷问罪斩首,所以若说福建官场之上有谁最不喜欢郑芝龙,那么这个人非卢毓英莫属。
所以身在福州的朝廷督臣、抚臣和镇臣一合计,很快就心照不宣地走到了一起。
这是一个阳谋,但却是一个郑芝龙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福建总兵麾下的水师原本有一万多人,经过连续多年来与沿海海盗和红毛夷的作战,现在已经基本上损失殆尽了。
而郑芝龙归附朝廷之后,带给福建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水师要不要重建,或者说水师应该如何重建。
郑芝龙当然是极力反对的,而闽浙总督府招抚了郑芝龙之后,再去大建水师,很可能会让郑芝龙生疑,引发不可测之祸,所以水师的重建就还没有提上日程。
这种情况下,海上作战也只能依靠郑芝龙了。
接到朝廷批复后的第二天,熊文灿再一次南下南安,去见郑芝龙,说明了朝廷的旨意,以及闽浙总督部院、福建巡抚衙门和镇守福建总兵府的决定,东番卫应对荷兰红毛鬼北上威胁的事务,有郑芝龙全权负责。
熊文灿带着泉州知府兼漳泉海巡道蔡善继,亲自前往同安副总兵府邸见郑芝龙,熊文灿对郑芝龙说:“飞黄贤侄年纪轻轻,朝廷就授以副总兵之职,如今又委以东番卫事务之全权,足见当今圣上和朝廷诸公对贤侄的信重。
“福建水师情况,贤侄也都知道,防守闽江或许尚有余力,但若是出海与红毛作战,恐怕就徒唤奈何了。增兵东番,防范红毛,非贤侄不可。”
郑芝龙不是傻子,但是事到如今,他就是明知这是个坑,他也得往里跳了。
因为对他来说,东番岛之于朝廷,不过是安置灾民的流放之地,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他郑家绝对不容有失的立身之本和百年基业。
第三六二章 也没闲着()
公元一六二九年,大明崇祯二年,后金天聪三年,大明的崇祯皇帝忙得是焦头烂额,一边忙着推行东南的开海通商,一边忙着布置围剿西北的流贼,在与朝堂内外的猪队友们进行斗争的同时,还要抽空关注一下东番岛上荷兰人、西班牙人的小动作。
然而就在同一个时期之内,建虏后金国的天聪汗也没有闲着,而且他也不敢闲着。
黄台吉后金国大汗之位,得来的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是联合了后金国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等人,从多尔衮兄弟手里抢过来的。
而且当初抢夺汗位时,采取的手段也很卑劣,趁着老奴刚刚咽气,四大贝勒就联合起来,逼着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的亲生母亲阿巴亥为老奴殉葬。
逼死了阿巴亥之后,在黄台吉的主持下,老奴留给幼子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的三旗丁口牲畜土地财富,先后被四大贝勒夺走了超过一半。
与此同时,黄台吉还将老奴留给多尔衮、多铎兄弟的两黄旗,改了个名,换成了两白旗,而两黄旗的名号自然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黄台吉通过这种手段,成功继承了汗位,但是这个汗位的得来,一方面得罪了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另一方面却也壮大了代善、阿敏和莽古尔泰三个人。
所以虽然得了汗位,但是这个汗位却并不是那么稳固。
为了稳固自己得来不易的汗位,黄台吉继位之初就率领大军东征朝鲜,不仅打得朝鲜国王俯首称臣,而且还抢掠了大量的人畜粮草。
然后南征大明,西讨蒙古,除了在宁远城下吃了个亏之外,其他一切顺利,外喀尔喀诸部以及东蒙古诸部望风归附。
借着这些个举措,黄台吉既立了威,又得了利,建虏八旗也都跟着获利不小,从此黄台吉的汗位算是得以暂时稳固。
然而,自打去岁九月阿敏、阿济格征伐东江镇明军失败之后,黄台吉突然发现,后金国的形势似乎就在一个转瞬之间就开始恶化了。
朝鲜方面,自然不用说了,阿敏、阿济格率军征伐东江镇失败后,明军已经大举上岸,鸭绿江东岸的朝鲜肯定是要得而复失了。
虽然朝鲜此前的称臣纳贡有点三心两意,但是毕竟成为了后金的属国,也算是断了大明的一条臂膀,东江镇也不能再从朝鲜获得接济,久而久之势力必然大损。
可是如今,这个算盘打不响了。
辽东半岛方向,形势同样出了现恶化。
刘兴祚兄弟几个麾下的复州军叛变,让黄台吉尤为愤怒。
他自以为对后金汉人不错,至少比先汗在位的时候要好,不仅没有打散收编那些投奔过来的明军部伍,而且还在后金的小朝廷之上,重用汉人书生,设立了集贤院,提拔重用了范文程、范文寀兄弟以及宁完我等汉人秀才,让他们作为随侍的近臣为自己出谋画策。
但是他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做,刘兴祚几兄弟还是叛逃到的大明那一边去了,而且跟着叛逃的还不光是刘兴祚麾下复州军的家属子弟,包括复州左近之前归附的汉民也一并渡海逃往东江。
这一点,尤其令黄台吉心中愤怒异常。
所以,在黄台吉以损兵折将、害死贝勒阿济格为罪名,将阿敏高墙圈禁起来之后,很快就在代善、莽古尔泰、济尔哈朗、岳托等几个贝勒的支持下,命令多尔衮、多铎兄弟率领两白旗前往盖州、复州坐镇,而且不顾麾下汉臣范文程、宁完我等人的劝阻,同意了两白旗对复州、盖州附近未及逃走的辽东汉民,再一次展开屠杀和抢掠。
数月之间,抓捕屠杀辽东半岛汉人丁口近万人,女子财帛则尽归两白旗所有。
就这样,因为阿敏、阿济格两位旗主征讨东江镇失败而产生的不利影响,被黄台吉以这样的举措,降低到了最小。
阿济格的惨死,对黄台吉的汗位来说,当然是有利的,既可以趁机将阿济格的镶红旗夺过来,交给效忠于自己的代善长子岳托来统管,又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阿敏治罪圈禁,并将阿敏的镶蓝旗交给同样效忠于自己的济尔哈朗,真可谓是变害为利,一举多得。
因此,从九月份得知阿敏败归、阿济格被围惨死之后,黄台吉就在几个汉奸谋士的献策之下,运筹操作这件事情,费尽了心机谋划,终于在十一月里,把所有这些事情落到了实处,既铲除了后金内部对自己汗位的威胁,又转移了八旗权贵的视线,为这一次的东征失利,找好了替罪羊。
而且,为了安抚多尔衮、多铎兄弟,一直将两白旗看得很紧、管得很严的黄台吉,也终于同意两白旗出外,以平定复州之乱为名,放任多尔衮、多铎兄弟大肆抢掠辽东半岛上已经所剩不多的汉人财富女子。
当大明延绥镇官军在陕北镇压流贼叛乱,杀得人头滚滚的同一个时间,建虏两白旗辫子兵同样在盖州、复州附近大开杀戒,杀得血流成河。
这个年代的建虏高层,从来没有把汉人当人看,不仅称呼上称之为尼堪,在实际行动上更是把汉人当成牲畜一样的个人财富。
一来,这个时代的汉人不少尚未觉醒,的确是有点软弱可欺,不懂得反抗,也不敢豁出命去反抗。
二来,这些建虏之中有不少,都是从山林之中刚刚归附建州女真部的野人女真,除了狩猎、抢掠和杀戮,他们没有别的谋生之道。
而早期的辽东汉人虽然生活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