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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义州城、热河镇守府的热河堡、大同镇边墙外的拴马台、延绥镇榆林卫的镇羌所,并且都已经投入了使用。
所谓的榷场,不过是类似后世的一个大型的集贸市场罢了。
南来的粮食、布匹、盐巴、茶叶等塞北草原上生活必需之物,在此集中贩卖,或者直接与塞北蒙古诸部交还牛羊马匹。
榷场主要是官办,但是接受民间商贾的定期入驻,场内设置守卫和课税司,每次开市都要收取交易双方的税金。
如今理藩院批准设立的六处沿边榷场,就是这样,不过目前交易的双方几乎都是官方,比如花马池的三边总督府与鄂尔多斯诸部开市,就是拿食言和茶叶,来交换鄂尔多斯的马匹与羊群。
而官方的交易,并不能给榷场带来税金上的收入,所以理藩院目前在做的也是赔本的买卖。
当然了,这个赔本不赔本,要看你怎么看,不能单纯从经济上算账。
所以,尽管理藩院设立之后也是个入不敷出的衙门,但皇帝对吴惟英能在半年多内,不顾朝堂之上的议论之声,快刀斩乱麻地开设了六个面对蒙古部落的榷场,还是很满意的。
也因此,吴惟英家族在最近的这一次京师勋贵世家整顿之中,毫发无损。而且还因为吴惟英主持理藩院之后沿边大开榷场,吴惟英的家族也跟在这塞外沿边之地圈占了不少的良田沃土,正在大量募民耕种,将来塞北一旦发展起来,那么吴惟英家族可就要发大财了。
正是因为吴惟英任职理藩院院使之后与皇帝的接触比较多,所以他很清楚皇帝对于塞北乃至朝鲜等藩国的看法。
在他看来,大明的皇帝就应该以大明的利益为重,坚持大明利益至上,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
吴惟英是蒙古人出身,在草原上就秉承这样的法则,历来都是强者为尊,强者通吃。
因此面对朝鲜使者的时候,吴惟英的态度也很明确,土地我们的确是占了,你们有能耐你们再夺回去,你们没有这个能耐,就别婆婆妈妈地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也因此,朝鲜使者面对他的时候除了惊诧莫名,就是无言以对。
如今可算是见到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文官过来接受自己的陈情,所以赶紧就说明了情况,表明了立场,提出了要求。
尹暄说完情况,李廷龟赶紧接着说道:“姜大人,我朝鲜王上的意思是,平安道可以借给大明东江镇暂住,而咸镜道及平壤城则需大明朝廷行文东江镇,尽快归还我方。朝鲜小国寡民,当不起领地如此损失。这一条,还请姜大人代为转达。”
李廷龟说完,金尚容也连忙说道:“正是如此!还请姜大人代为转达大明皇帝陛下!”
他们以为他们到了京师,始终不能受到礼遇,始终见不到说了算的人,见不到大明的皇帝,是因为毛文龙、刘兴祚从中作梗,阻挠他们面见皇帝陈情,孰不知所有这一切都是皇帝在背后主导或者策划的结果。
姜曰广看几个人喋喋不休还要继续说下去,立刻摆手打断了他们,说道:“你们朝鲜君臣的意思,是要大明东江镇只留平安道之地,而退出平壤城乃至咸镜道,是这样吗?”
金尚容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由金尚容说道:“正是如此。至于平安道数州之地,可待大明灭了金国丑虏之后再行归还我方。”
姜曰广听了这话,面色转冷,当即说道:“这不可能!”
说完这话,姜曰广根本不看金尚容等人脸上的惊容,接着说道:“你们以为我大明皇帝的旨意,是说改就能改的吗?皇上已经明发圣旨,将鸭绿江以东、大同江以西山林土地,封给了东江镇五路总兵麾下的有功将士,如今时隔不过数月,言犹在耳,岂能朝令夕改?
“而且,尔国君臣上下乃我先帝册封之藩国,去岁未报朝廷同意,即改向建虏称臣纳贡。说起来,与我大明已是敌国,东江镇未曾灭了尔国君臣社稷,已是念在尔国素来恭顺,侍奉周至。若非如此,此次东江镇岂能对尔国手下留情?”
金尚容等人听了这话,心中大恐,怎么如今的大明文武官员,对朝鲜都是这么一副态度?!
但是作为朝鲜右议政的金尚容也知道,单就改向后金称臣纳贡这件事来说,作为大明册封的一个藩国,这就是一种不忠或者说背叛的行为,作为同属儒家教育出身的臣子,姜曰广如此质问,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这是安平监司尹暄说道:“姜大人且听小臣一言。去岁正月,建虏大军攻我朝鲜,建虏兵威之盛,世所罕见,我朝鲜实在无力抵抗。建虏先占平壤,再下汉京,我朝鲜君臣逃亡江华岛,无依无靠,才迫不得已与之签订城下之盟。然则我朝鲜虽与建虏订约,但实际上心向大明,从未作出过对不起大明之事,这一点还请大人明鉴啊!”
第二七六章 丛林法则()
尹暄说完了这话,朝鲜礼曹判书李廷龟也说道:“朝鲜侍奉大明素来恭谨,此心可昭日月,虽则去岁以来迫不得已向建虏称臣,但时至今日仍奉大明正朔,这就是为明证!若大明皇帝对鄙国向建虏称臣不满,鄙国君臣可商议断绝与建虏关系,专一侍奉大明,请姜大人务必将此中曲折转呈大明皇帝陛下!”
听到这里,姜曰广心中不喜,本来对李廷龟的那点故人之情也瞬间消散了,淡淡说道:“尔国君臣,竟视大明宗藩体制如儿戏。建虏兵临城下,则向建虏称臣,我大明兵临城下,则又向我大明称臣。尔国君臣朝秦暮楚如此作为,又有何理由要我大明对待朝鲜始终如一?!”
见金尚容、李廷龟等人又想说话,姜曰广冲他们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然后接着说道:“二百多年前,我大明太祖高皇帝,派大军北伐蒙元,念尔国恭顺,不予屠灭,且亲赐朝鲜之名。如今二百年过去,沧海桑田,时移世变,于我大明而言,蒙鞑没落而建虏崛起,朝鲜之地于我大明已然至关紧要,与其让尔国君臣拿去供奉建虏,不若我大明取来以安百姓。不知本官如此说,你们可能听明白?”
姜曰广见几人默默不语,继续说道:“且说万历年间,倭寇大举攻略朝鲜,若无我大明派大军救援,如今这世上安有朝鲜国在?!而我大明既有为尔国存亡绝续之恩,尔国可有寸土之报?!区区两道之地,何必不停前来聒噪?今时今日,若我大明皇帝陛下不念宗藩之情,灭尔国实在易如反掌?尔国君臣面临灭国之祸而不自知,犹自喋喋而不休,本官听来实在可叹可笑!”
姜曰广此前一直都是詹事府的右中允,与皇帝其实接触不多,因为詹事府是东宫官,而如今这位皇帝本人没有当过太子,而且此时也还没有皇子降生,所以詹事府里的官员全都是听着高大上,而实际上无所事事的闲官。
姜曰广虽然没有与皇帝近距离接触过几次,但却并不等于他对当今这位皇帝陛下没有研究。
毕竟揣摩皇帝的心思,可是他们这些京师朝官的基本功。
光是从当今皇帝主张移民塞外屯垦,同时往瀛洲、东番这样的荒僻海岛上移民,就知道如今这位皇帝对于开疆拓土和版图的扩大有着多么强烈的执念!
朝鲜近在咫尺,而且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又处在建虏的后方,即便是没有改向建虏称臣的过节,如今这位皇帝恐怕也不会放过,更何况皇帝还需要拿朝鲜的土地来收拾东江镇的军心呢。
姜曰广的家里也是地主大户出身,当然知道大明百姓对于土地的执念,所以对于皇帝的做法,除了觉得有点吃相难看之外,倒也并不反感,反正抢的又不是大明士绅百姓的土地,说到底又与大明的士大夫何干?
而且如今时代的确是变了,升斗小民都是无利不起早,处处谈钱,留下朝鲜这样一个三年一朝或者两年一朝的藩国,听起来貌似不错,但又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呢?
不仅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每次朝贡,朝廷总要厚赏一番,反而有损大明的利益。
也就是受制于礼仪之邦的称呼罢了,否则,即便是大明朝伪君子最多的士大夫阶层,也知道这样的宗藩体朝贡体制,对于大明来说实在是弊大于利。
而这一次,受命参与接洽朝鲜使者之事以后,吴惟英曾向他提过皇帝针对理藩院所说过的两句话,一个利益至上,一个是丛林法则。
利益至上四个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大明的利益以上,凡是对大明有利的,即便来不及请示的也要做。
至于丛林法则,虽然听起来不甚明了,但仔细想想,很快也就想通了,不过就是大吃小、强吃弱,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道理罢了。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姜曰广也就明白了皇帝的态度,那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朝鲜使者,如今的时代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要再跟大明讨价还价了。
姜曰广这边想着这个道理,那一边金尚容等人还在苦口婆心地解释朝鲜两百多年来对大明的忠顺供奉。
其中李廷龟还说道:“鄙国君臣闻言,东江镇另有一支船队,载着大军占了鄙国济州郡,杀了郡守,夺了郡城。此事也请姜大人一并上报大明皇帝陛下,为我朝鲜主持正义!”
听到这里,姜曰广有点理解恭顺侯吴惟英的感受了,感情这些人根本不管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让你帮他们传话给皇上,而不去考虑你说的话,就是皇帝的意思。
一念及此,姜曰广干脆说道:“三位使者,且听本官一言。今日本官前来,不是听取你们的陈情,而是代表我大明朝廷,前来告知诸位,大同江以西土地,包括平壤城,已归我大明东江镇管辖,已是我大明版图。
“包括你们适才所说的济州郡,如今是我大明的瀛洲岛,岛上已设瀛洲镇守府。此事已经由我大明皇帝圣旨确认,如果尔国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