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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突前的碉堡周围开始不断地落下榴弹和迫击炮弹,村子里也不断地有炮弹落下,整个村子陷入了一阵阵爆炸声中。
连绵不断地爆炸,让碉堡内的王有财和战士们耳膜都开始有些受不了,整个碉堡,整个地面似乎都是在抖动。
在碉堡中间不断往弹链上卡子弹的士兵显然是很害怕,连着卡飞了几颗子弹,往九二式重机枪弹板上装子弹的士兵更加的紧张,他甚至是拿着弹板的手都在颤抖,更别说把子弹卡上弹板。
王有财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国军会一败再败,为什么从开战到现在,半个中国都被鬼子的铁蹄给横扫,这种让人绝望的炮击,这种大覆盖面、长时间的炮击,如果没有坚固的工事来躲避,人肯定是无法生存的。他还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地形的限制,鬼子的四门125mm口径榴弹炮无法攻击,若是它们也能参与到炮击中来,那才是真正的叫做让人绝望;他更不知道,当初淞沪战场上,鬼子海军的大口径舰炮轰击的场面和深处其中的感受,一炮下去成排成连的部队就会丧生,和现在杨树铺遭受的轰击相比,这真的算不了什么。
可是,就是这种小口径但是高密度的轰击,还是给人造成了极度的恐惧,特别是这些没有经历过残酷血战的士兵来说,这几乎是他们所能够想像的最极端。
王有财虽然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这种令人心悸的高密度和长时间的轰击,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他眼睛虽然死死地盯着射击孔外,手却不自主地伸到口袋里,摸出了那包才开不久的香烟,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点烟的时候,划火柴的手一直在颤抖,吸第一口烟的时候,居然把老烟枪的他给呛到了。
“连副,给我也来一根好吗?”
帮他拉着弹链的副射手弱弱地问道,也没等他回答,就把火柴和香烟给抢了过去,点着一支烟以后,又把这包烟往身后传了下去。
王有财没有制止他们,在这种时候,生死都不由自己控制的战场上,一支香烟或许是真的能给他们壮胆,或许是真的能够让他们减轻恐惧。
这波轰炸持续了近二十分钟,待炮火开始延伸,浓烟被山风吹散一层的时候,王有财重又看到了高举的膏药旗,看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那身伪军狗皮。
发动进攻的是伪军,本田佑二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还带来了皇协军,他很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在一开始就让这些皇协军去攻击,白白地将百来号帝国陆军的精英,葬送在这个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村子里。
“狗日的鬼子,又让咱们的人来送死。”说话的是用野鸡脖子机枪的士兵,他是和王有财一起投诚过来的,常会无意识地把自己还当成其中的一员。以前在张金贵手下时,因为他的强势,所以这种送命的活干得少,但是别的大队就不同了,只要一打仗,就听说某某某的中队会死光了,又或者说谁谁谁被鬼子当成诱饵了。
上次的佛子岭大战他们也参加了,但是骄横的稻本犬三郎压根就没想到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出城时并没有带皇不部队,所以这一次才是王有财他们转换身后,第一次面对伪军的部队。
“连副,怎么办?我们开火吗?”一个机枪手也焦急的询问,他同样是从伪军中投诚过来的,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让他对这些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下手,真的是于心不忍。
“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杀我们,这是战场,我们没得选择。”王有财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颤抖,他何尝想痛下杀手,可没有办法,这就是战场上的生死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过多的心理挣扎,王有财重重地压下了压铁,马克沁那低沉的金属撕裂声,再一次响起在碉堡内,紧跟着他的枪声,另外三挺机枪也都纷纷开火,他们几个射手能清楚地看见子弹穿过那些皇协军士兵的身体,能清楚地看见一抹抹刺目的血色喷撒出来,能清楚地看见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在地上扭曲的身躯。
望远镜中,本田佑二看得是胆战心惊,长期工作在师团的指挥部里,哪里见过这修罗场一般的场景。
还好,这波攻击的士兵只是皇协军,不是自己手下的帝国陆军精英。本田佑二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他放下了望远镜,问向身边站立的一个大队长:“为什么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会有如此猛烈的火力?为什么刚才的轰炸没有把这两个堡垒给摧毁?为什么防守这里的支那部队以前没有人来清剿过?”
大队长哑言失语,他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倒是一旁的张昌德开口说话了,他虽然听不懂鬼子讲的什么,汉奸翻译也没有这个打算讲给他听,可他是亲眼目睹着自己一个中队的士兵的,作为这些士兵的直接上司,如果他不能站出来说点什么,那他也就真的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虽然这个位置也没几个人愿意坐。
“本田太君,您不能让士兵们这样无谓的送死,虽然他们不是你的兵,不是你们日本人,可他们也是人,也是一条条生命呀。”
本田佑二疑惑地看了了他一眼,然后望向了汉奸翻译。
也不知道汉奸翻译说了些什么,鬼子头本田佑二居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用着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哟西,你的良心大大的好,我的喜欢。”
这下轮到张昌德疑惑了,他同样看向了汉奸翻译。
“别这样看我,你刚才的那些话我若是如实说给本田太君听,大耳括早就上脸了。”汉奸翻译瞪了张昌德一眼,说出去的话也一点都不客气。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张昌德有些恼怒。
“你觉得呢?”汉奸翻译皮笑肉不笑地嘲讽:“我和太君说,你讲刚刚没有一举拿下村子,是皇协军的责任,你愿意再派部队攻击。”
“狗娘养的,你敢耍劳子,你敢把我手下兄弟的命当儿戏,信不信我让你过不了明日。”张昌德勃然大怒,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小的翻译骑到头上拉屎。他打定了主意,不管今天结果如何,这个狗翻译都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太君就在这里,你当我怕你吗?太君的看门狗!”汉奸翻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针对张昌德,这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发生在鬼子头的跟前。
两人的争吵引起了本田佑二的注意,他本来是在对一个中佐交代什么,可是被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给打断,他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喝问道:“君たち2人は何を言い争っているのか?”(你们两个争吵什么?)
张昌德听不懂,但是能够感受到本田佑二已然发火,他正想解释什么,却被汉奸翻译抢了个先,他叽里咕噜对着鬼子头说了一大堆的话,然后就听到本田佑二又朝他伸出大拇指,生硬的中国话又传到了他的耳中:“你的,等一下,皇军,炮击的干活。”
张昌德从本田佑二的话中,大致明白了汉奸翻译编排了些什么,他眼中带着杀气,望向了故作镇静的汉奸翻译。
第二百九十章 血染杨树铺(三)()
王有财从射击孔中看到剩余不多的伪军疯狂后退时,他也停止了射击,人孰能无情,只要不会威胁到杨树铺的安危,也就没必要赶尽杀绝,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屠夫,这波敌人也不是鬼子,放他们一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
枪声才停下,榴弹和迫击炮弹迫空的声音就接踵而至,而且就是奔着两个碉堡所在的位置而来。
碉堡很牢固,何况还有层厚土掩盖着,炮弹落在上面除了剧烈爆炸引发的震动外,并不能给碉堡和里面的人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可就是这不断爆炸的响声和爆炸引起的震动,给王有财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所有在里面的人,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即使是张大着嘴巴,而且用双手捂着耳朵,还是不起很大的作用。
震动、爆炸响声、碉堡还有碉堡内被炸得眼冒金星、耳鸣不已的士兵们、即将西坠的红日和漫天弥漫的硝烟,还有那扭动着的伤兵和遍地鲜红,构筑了一副极美的图画,只是这副图画太过于血腥,太过于残忍。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弟兄们会挺不住,自己也会顶不住,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王有财从衣襟上撕下了两块衣服的碎片,塞进了有些生痛的耳孔,立刻就觉得舒服了很多,他忙比划着让其他人如法炮制,王有财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无意的举措起到的作用是决定性的。
塞住耳孔以后,又用手捂住耳朵,嘴巴张得大大的,把近距离爆炸的响声消除了很多,让耳膜刺痛的感觉没有了,头痛欲裂的难受也没有了,但是强烈震动给人的眩晕和恶心却是消除不了,碉堡里所有的人都在极度忍耐着,只有王有财一个人透过射击孔,死死地盯着外面。
炮火终于开始延伸,当炮弹的弹着点和爆炸声逐渐远离的时候,王有财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没回头,只是大声喊了句:“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鬼子又要发动进攻了。”
炮击后就是步兵的冲锋,这是鬼子万成不变的战术,不仅王有财清楚,碉堡里的人都明白。
按常理来说,他的这声呼唤过后,弟兄们都会奔到自己的位置上,可是,这次没有。王有财忘记了他们的耳朵里都塞着碎布,忘记了才刚刚经历过高强度的轰炸,大家的耳中都还在嗡嗡作响,哪里能听得见他的喊声。
“鬼子要上来了。”王有财走到副射手身边,扯开了他捂着耳朵的双手,又掏出了他塞在耳孔中的碎布,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大声喊道:“告诉他们,准备战斗了。”
王有财没有时间一个个地去告诉碉堡里的战士们,只能由副射手去完成这件事情。
刚回到机枪后面就发现鬼子裹挟着伪军一起,向着村子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