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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孙玉民时隔两三个月后再次握住她的手。面前这个女人曾经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可现在的模样是那么地令人心疼。手还是那么的冰冷,人也还是那个人,可握着的感觉却是找不回来了。
自己不爱她吗?爱!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孙玉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总是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
“你还好吗?”孙玉民问道。
“嗯,”陈芸点了点头:“我很好,只是她有点调皮,老是动来动去。”
“她会动了吗?”听到了陈芸的话,孙玉民脸上忽然放出光彩,兴奋的问道:“她几个月啦?”
陈芸满脸的幸福感,抚摸着她的肚子,骄傲的说道:“医生说快七个月了,再有两三个月,你就要当爸爸了。”
“看他那样,有半分想当爸爸没?人家巴不得你走得远远地,不要来烦他,眼不见心不乱。”邓秀芬在一旁岔岔不平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没这么想。”孙玉民慌忙解释。“芸,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我特别想看到咱们的孩子出生,也很想守着她长大,可是我不知道荷泽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去,连让我……”
“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原因,其中的纠葛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知道你没有抛弃我们娘俩,所以你不需要有愧疚,反而是我觉得对不起你。”陈芸说道。
“你们三个人跟上啊。”小丫头扶着陆曼站在医院大门里面,大声地喊。
邓秀芬口中虽然说不再管陈芸,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走了过来,搀扶住了她另一只手。
陈芸会心地朝她笑了笑,这个好姐妹不管任何时候都未曾放弃过自己。
三个人远远地跟在小丫头和陆曼身后,缓缓地走着。
孙玉民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中那只冰冷的手渐渐的有了温度,而陈芸那张苍黄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点血色,先前一直深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容重新挂上了她的脸庞。
邓秀芬看到了她和前一刻竭然不同的变化,摇了摇头,叹道:“陷入爱情中的女人真的是愚蠢!”
陆曼的宿舍只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单间,进门的窗边上放着一张书桌,上面堆放着十几本书籍和一盏精致的小台灯,往里几步摆着一个茶几和一张竹制长椅,两边还各放着一张小板凳,屋最里面摆着一张木床,床头前放着一个小柜子,上面只摆了一个相框,相框里面赫然是她和孙玉民俩人的军装合照,非常的显眼,人一进屋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床尾用铁丝拉着一张布帘,把床和会客区给分隔了起来,只是现在帘子是收起来的。整间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幽雅,衬托出屋子主人不俗的生活品味。
孙玉民这也是第一次来陆曼的宿舍,放弃荷泽后,两人就再也没有重新布置新房,通常都是陆曼住在自己那边。
小丫头和陆曼是最先进来的,俩人正坐在竹椅上看着孙玉民他们,看到三个人不知道往哪坐时,陆曼开口了。
“让陈姑娘去床上躺会吧,我看她好像很疲惫。”
孙玉民正有此意,可又担心她生气,一直拘束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听到了她这番话,如得圣旨般,赶紧扶着陈芸往木床走去,到达床边后,还亲手脱去了她的黑布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平躺在床上,顺手拉过了被子替她盖上。
忙完了这一切,孙玉民转身要离开,想去到茶几边上坐下,却听到了陈芸轻微的一声“啊”,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怎么啦?”孙玉民柔声问道。
“她又动了。”陈芸面容上虽然还有痛苦的神色,可话语中是满满的幸福。
“又装。”
这是小丫头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声,但屋子里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装了?你说清楚。”邓秀芬像个火药桶似的被她这句话点爆,本来她打算不发怒,可生性急燥地她又忍不住跳了出来。
“说的是谁这不是明摆着吗?”小丫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完全没顾孙玉民的脸已经黑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的陆曼赶紧拉扯了她两下,生怕这个小祖宗等下说出不可收拾的话,把她哥又惹怒。
听到这句话后陈芸也不禁摇了摇头,她本来对这个小丫头蛮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小丫头现在却似和仇人一样,处处针对自己。
孙玉民这次没有去制止小丫头,他很想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倒底有什么秘密。
邓秀芬则不一样,自己的姐妹被人如此“欺负”,那怎么行,直接冲到了茶几旁边,一副撒泼的样子,指着小丫头和陆曼说道:“就算我们在装,可怎么比得过你们宗师级的装功,健健康康的一个人,非得装成黛玉葬花般的楚楚可怜。”她的嗓门本来就大,语速又快,让不擅吵架的小玉英根本就插不上嘴。
“你……”小丫头才说出一个字,又被说话像机关枪开火一般的邓秀芬抢去话语权:“这还不算,有的人打着组织的旗号,骗我们离开,自己却鸠占鹊巢,把人家丈夫占为已有,这种‘装’功,平常人哪能学的会。”
听到了这番话,孙玉民心中一震,自己想知道的来了。
陆曼和陈芸听到了这句话后都被惊到了,特别是陆曼,本来身体就在发抖,现在就更加厉害了,连手脚都开始发抖起来。
见她这副样子,孙玉民心中更加的疑惑,心中在想,倒底有什么事能让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如此的惊慌失措。
小玉英紧紧抓住了她瑟瑟发抖的手,看着已经是泪眼矇眬,嘴唇脸色都已发白的可怜人几,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吼道:“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你最好是拿一把机枪过来,把我和她都突突在这个房子里面,否则我肯定会把这件事说出来。”邓秀芬停顿了一下,又指着孙玉民说道:“我不仅要讲给这个忘恩负义的薄情汉听,我还要去延安讲给L部长听,如果还没人为我们作主,哪怕是告到M主席那里,也誓不罢休。”
“你当我不敢毙了你吗?”小丫头指向邓秀芬,手中赫然就是那支在武汉军需仓库那支勃朗宁1906,那只小巧玲珑的“掌心雷”。
孙玉民太了解小丫头了,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她的手刚举起,手指还没搭上扳机,就被他把枪抢了下来,揣到了自己口袋里。动作之快,让小丫头和几个女人目瞪口呆,他瞪着小丫头说道:“我先不和你计较,听她把话说完再说。”
小丫头无奈,只得重新坐下。
从医院外面到屋子里的这段时间,孙玉民一直没有说话。这件事闹到了这个地步,是非曲直虽然暂不明朗,他也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这让陆曼和陈芸心里都非常的忐忑。
邓秀芬没有畏惧持枪的小丫头,反而冷笑了两声,看到孙玉民抢下了她手中的枪,说道:“早就知道你和姓陆的是一丘之貂,大师长你别拦她,让她赶快开枪,省得我在这,扰得大家不清净。”
孙玉民被邓秀芬的这番言语弄得很难堪,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要么说下去,要么就去照顾你的好姐妹。”
邓秀芬被孙玉民这一说,立刻不吭声,走回到陈芸身边,一屁股坐到了床边。
陈芸心痛地看向为自己说话被人嫌弃,被人用枪指的好姐妹,轻声问道:“没事吧?”
邓秀芬摇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你们谁能告诉我,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孙玉民看向了陆曼和小丫头,又扭头看向了正盯着这边的陈芸。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被冻结,除了几个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其他的声音,这种宁静让人很容易产生压抑感,连一向很沉得住气的陆曼也渐渐忍受不住,屁股不断地磨动着,像极了改性子前的小玉英。
“我来说吧,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我,也该由我来给你交待。”陆曼站了起来,看向了正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小丫头伸手去拉,出言制止道:“陆姐姐,你不要犯傻。”
陆曼打开了她的手,苦笑着说道:“丫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这件事不说出来,不让你哥知道,我想我后半辈子都不会心安。”
她离开了茶几,走到了床边,挤开了邓秀芬,伸手去抚摸陈芸那变得粗糙和苍黄的脸庞,颤颤巍巍地说道:“让你吃苦了,对不起。”
陈芸生性就是很善良,被她这一句话一说,心立刻软了,回应道:“我不苦,倒是辛苦你了。”
孙玉民没去看两个似乎是惺惺相惜的女人,只死死盯着小丫头,想要从她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可这个死丫头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靠在竹椅上,眼睛望着天花。孙玉民没发现,小丫头的眼眶是湿润的,要是他们之间没有不许哭这个约定,估摸她早就泪流满面了。
“玉民,你不是一直在问我和小丫头,那天在房间里我们说了什么吗?为什么从房间里出来以后,陈芸姑娘就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你身边吗?”
陆曼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床前,又重新走回到茶几这边,站在了孙玉民的背后。
孙玉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不是她的突然离去,如果不是这个死丫头的暗渡陈仓,我可能下不去和你结婚的决心。”
陆曼凄楚地笑了下,继续说道:“那天我在屋子里,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她。陈芸姑娘得知我是09后,一脸的惊讶和惘然。然后又把你的处境告诉了她。”
“我的处境?什么处境?”
“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那时的你不仅被一处的人盯上,连上头的那位也开始了对你产生了不信任和怀疑,虽然说他生性如此,可如果得不到信任,你包括你的二十师都会举步维艰。二十师是支什么部队,大家都很清楚,这是韩复榘的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