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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刚办完点事,”柱子翻身下了马,随手把缰绳扔给身后的勤杂兵,“正寻思要不要到公子府上蹭饭呢,可巧就遇上你了……得!俺们兄弟有日子没见了,哥哥请你喝一杯。”
两人就近进了聚仙楼,挑了间最好的雅座坐了下来;布好菜上完酒,两兄弟天南海北闲聊起来,说着说着便聊到了军务上。
“俺们就快要去江华岛了,”柱子喝完一杯后,转着手上的空杯沉吟道,这些日子历练下来,他沉稳内敛了许多,“一营和四营这次优先扩编,就是为了这个。”
豆豆虽然就在楚凡身边,却不清楚具体的军务细节,不由得有些好奇,“哦,原来你们一营是去江华岛呀……那四营是去哪儿?”
柱子看了豆豆一眼,“鹿儿岛,倭国的南九州。”说完他沉吟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按保密条例说起来,俺是不该说的,不过你是公子的心腹了,跟你说也无妨……公子说了,俺们一营,哦不,一团和四团这次就像两只拳头一样要打出去,一拳打在朝鲜王廷的腰眼上,一拳打在岛津家的心窝里。”
豆豆听得有点糊涂,追问道,“俺们和岛津家不是都停战了吗?怎么又要打?”
“不不!他们不是去打仗的,打仗的活儿有人帮俺们干,”柱子展颜一笑道,“四团的任务是去开矿,开金矿!……所以全军的福建新兵都集中到四团了,就是因为福建人同倭国人接触得多,好些都会说几句倭话,正好用的上……不仅是俺们这里的福建人,六大家那边还要再招一批福建人,也都全部编进四团……日后四团就是编制最大的一个团了,这也难怪,他们得监管这么多朝鲜俘虏,人少了可不成。”
“俺就说嘛,怪不得几千号俘虏全集中到了柳家大宅里,好吃好喝供着,”豆豆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要配他们去倭国开矿呀!”
“不光是开矿,”柱子敛住了笑,正色道,“他们还得在海边,哦对,叫水俣的地方修堡垒……鹿儿岛现在乱得很,就是俺们在倭国救的那位四郎,你还记得吗?……就是他拉起了一支切支丹的大军和岛津家打得难解难分,俺们就是要趁着这股乱劲儿牢牢把金矿抓在手里……肖嵴和杨天生这回担子可重,不仅要防着岛津家跟俺们捣乱,还要帮衬四郎,搞不好还得和幕府的军队过过招!”
柱子说的这些豆豆听得似懂非懂,有些茫然地看着前者问道,“听着这个乱呀……那你的一营应该简单多了吧,盯着朝鲜人揍就是啦。”
“简单?俺那儿比倭国还乱!”柱子不禁乐了,逸兴横飞地说道,“俺不仅要帮衬勤王军,还得和东江镇打交道,最后还要防着北面的鞑子……要不公子怎么会把四团的老兵们大部分都安排给俺……知道嘛,俺这一团最后要编成步兵三个营两千五人,骑兵至少三百人……还不算炮营和辎重营,要论战斗力,俺们一团起码甩四团几条街!”说完他突然有些黯然,自斟自饮了一杯后叹了口气道,“可俺这脑子还是不够使,所以公子才会让朱纯臣来总揽,俺这团长还得听他的。”
“啊?朱纯臣?就是那个成天只会喝酒逛窑子的公子哥儿?”豆豆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忿忿不平地说道,“公子怎么能让你听他的呢?”
“你别胡说,公子才不糊涂呢!”柱子抿了抿嘴摇头道,“俺开始也和你一样想不通,可跟朱纯臣他们在公子面前开了几次会之后,俺终于懂了公子说的那句话——喝酒逛窑子也是本事,而且有时候还不比会打仗差……公子私下跟俺说过几次,让俺要有战略意识,你懂什么叫战略意识吗?”
豆豆茫然摇摇头。
“俺到现在也不太懂,”柱子颓然道,“就好比俺们去江华岛救人这事儿,俺到现在还是似懂非懂……俺们又不是打不过朝鲜人,干嘛要费那力气去救那什么光海君……可当初公子第一次提出这事儿时,宋军师和朱纯臣立刻就懂了,还一个劲儿夸公子什么‘明见万里’、‘料事如神’……后来公子费了好些口舌,俺终于明白了!”
说到这里,柱子顿了顿,仰头像是回想着什么,好一会才匝巴着嘴啧啧连声道,“让朝鲜人他们自己狗咬狗去,俺们兄弟的性命,在公子心中金贵着呢!”
说完他瞪了豆豆一眼道,“这就是战略意识!懂吗?……你呀,天天跟在公子身边,都不知学了些什么!”
豆豆嘿嘿一笑,有些赧然地摸了摸后脑勺道,“柱子哥你别瞪俺,怪吓人的……俺拿这条子去找孙大才子,不就是要好好学学嘛。”
看他这模样,柱子倒不好再做张做智了,伸手从怀中掏出样东西,却把豆豆吓了一跳。(。)
第四百四十六章 漏网之鱼()
虽还只是日上三竿时分,但暑气已经渐渐上来了。≯
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照在脸上脖子上,有种别样的灼热感觉;没有风,偌大的树林仿若蒸笼一般,让人汗湿重衣。
猛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极宽阔的浅水滩劈开了茂盛的树林;马蹄轻快地踏在水中,溅起串串珠玉;氤氲的水气一下让三伏天的酷热消散地无影无踪。
柱子的心情,也在随着沿途风景的变化而变化。
他很忐忑,又有些迷茫,因为他拿不准,自己是该忘掉心中那个倩影还是应该不忘初心、有始有终。
昨晚他从怀中掏出来的,是他攒下来的全部家当——东印度公司的储银存根,凭这些盖着公司大印的纸片,便能到那位胖乎乎的桑账房那里领出七千多两银子,这是柱子这些日子的薪俸和分红。
他本想让豆豆帮他用这笔钱在瀛洲城内买块地盖个宅子送给——徐婉云;他是个笨口拙舌的人,既不知道如何讨心仪女孩的欢心,又琢磨不透女人那如海底针一般的心思,所以他决定来点最实在的。
可他这番打算却被豆豆婉拒了,还苦口婆心劝了他很久——正如豆豆所说,战后他作为复辽军的重将,早成了各方势力追逐的主要目标;不管是朝鲜的官宦士绅,还是明水洞的六大家,送来的庚帖足足有五六十份,都是家世清白、待字闺中的好姑娘,随便选一个,都比有着不堪过往的徐婉云更合适当媳妇。
但柱子心里不这么想,那些庚帖他甚至都没拆封——经过了重重磨难的他,根本不在乎徐婉云的过往;他很理解徐婉云,在那种生死边缘的挣扎中,能活下来便已是莫大的幸运;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正是因为这种相似的过往,才让他心中总是放不下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倩影,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
可让他头疼的是,徐婉云一直躲着他!
年前从登州调回来时他就现了,可那时候的柱子犯了倔驴脾气——你要躲着俺是吧,俺还不想见你呢!等到了年后开始备战,尤其是大战前俩月天天跟地老鼠一般在坑道里钻进钻出,那时候在漆黑一片的地底,眼前晃来晃去尽是这冤家那双羞怯而忧伤的眼睛,柱子知道,她,这辈子在他心里注定赶不出去了。
等到大战结束,柱子好几次都走到码头边她那个小院门口了,却踟蹰良久,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走进去;眼瞅着再拖下去自己就要前往江华岛了,这事可怎么办?
马背上缓缓而行的柱子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把旁边山腰上的人吓了一跳。
卧山里曾经是个只有四户十九口人的小山村,现在只剩一家姓秦的了——这里毗邻当初征讨大军的粮道,被祸害得不轻,其他三户人家要么是被抓了伕,要么是避祸逃走了。
户少了,人却反而多了,现在村里足足三十八口人,除了秦家五口之外,全是战场上的漏网之鱼。
毛驴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他正猫在村边一丛灌木中死盯着山下的大道;刚才柱子猛一抬头,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现了呢,差点没跳起来暴露了身形。
毛驴是被裹挟到这里的。
大战时他最后被震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天已经黑尽了;周围除了明寇星星点点的一圈篝火外再看不到半点光亮,浓郁的血腥味儿和尸臭味儿再加上呜咽的风声让他感觉置身鬼蜮。
所幸他虽被震晕,却没受其他的外伤,醒过神来后便趴在地上匍匐着往外挪,生怕惊动了远处警戒的明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爬到了大阵的边缘,却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拽住!
那一刻毛驴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离体而去了,他差一点便高声尖叫出来——现在回想起来,毛驴真不知道当时自己真叫出来了被明寇抓住好呢,还是现在战战兢兢躲在这小山村里好。
拽住他的人便是现在小山村里的头目金庆永了,当时他被压在马下动弹不得,恰逢毛驴经过,自然要死死拽住这救命稻草了。
救出金庆永后,两人顺利逃了出来,远远躲到了十几里外松堂牧场的小树林里;因为金庆永要养伤,所以在那儿他们足足躲了二十多天,其间又收拢了十来个逃兵。
他们这帮人里金庆永是骑营的百夫长,官衔最高;再加上此人乃是山匪出身,最是好勇斗狠且又武艺不凡,所以他伤还没好全便已经成了众逃兵的头目。
等到金庆永伤好能走路了,一行人便踏上了北上寻船之路;从松堂牧场一路半偷半抢来到济州城边时,逃兵队伍又壮大到了三十多人,全都是走投无路的漏网之鱼——明寇在济州城附近看得太严,哪有可能让他们找到能渡海的船只。
没法子众人只得掉头向东,顺着海岸想办法;其间倒是找到几艘渔船,可要不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太破,根本别想靠这些渡海回去。
偷最后一条渔船时还被人给现了,满村的渔民都出来了,举着菜刀标枪撵着他们满地跑。
这一逃便逃到了这卧山里,说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