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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靖梁与相伴两人在广场后方,看得不太真切,两人都有些急促期待,忐忑不安。
顾靖梁面如平湖,十年京郊小院里的苦,与她素手调羹的甜,一一浮现在脑海中,那年他仍然是富家士子,她却是青楼中的风尘女子,他顾她,她不闻不问。之后家门因一道圣旨而破败,树倒猢狲散,许多平日里与他叔侄相称,言笑晏晏的长辈瞬间变了一幅嘴脸,闭门不见,而只有她顾他,不离不弃。
初见只畏侯门深,百般苦难见心诚,一朝云开见明月,明月倾我她倾城。
刘清河双手微压,士子们悄然无声,诺大个广场只余深深地呼吸声。
“皇家垂怜,天恩浩荡,我朝摒弃门户之见重才重能,大开科举之门,为天下读书人树一道龙门,过龙门者则应愈感恩在心,为大隋天下再树不世基业,尔等切应铭记在心,不可忘恩。”别看刘清河年迈,一番话下来抑扬顿挫,声音清朗,在诺大广场清晰可闻。
“我等必不忘恩,必当尽心竭力,为帝国再立丰功。”所有士子齐声答应,声势极为浩大,更有甚者喊得满脸涨红,心绪激荡。
刘清河见状,点了点头,摊开卷轴朗声念道:“中举子者如下,雍州阴县刘安成,淮南霸下陈生德…”
“中了中了,我中了,哈哈哈…”一位中年士子低声呼道,动情处更是潸然泪下,看得周边士子艳羡之余又有同情。
被称作王老二的士子死死盯着那明黄的的卷轴,双手更是攥紧了拳头,他家中本就苦寒难当,老父却不让他下地里操弄农活要他去读那圣贤书,去光耀门楣,好几次他偷偷下地里帮忙收割稻子,老爹总会将他骂个狗血淋头,骂他没出息,他哭着去村里的私塾里念书,还记得州试过了的那天,第一次见老父喝得酩酊大醉,喃喃着出息了,那一天,他永远忘不了。
“江北安县王从先…”
王老二呆立当场,不知所措,身旁的瘦长士子震惊之余,扭头压低声音道:“王老二他娘的可以啊,我那狗爬的话你就当个屁放了,回头请你喝酒,说好了,别一富贵就忘了哥们,咱俩可是尿裤子尿出来的交情。”
王老二根本就没听见同乡的话,只是泪流满面低声道:“爹,不孝子中了,中了啊。。”
瘦长士子转身对顾靖梁笑笑低声说道:“顾大哥别见笑,王老二他家里贫寒,考到这儿可是憋着一口气呢。”
顾靖梁连连摆手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何来见笑,王兄弟如今金榜题名,可喜可贺。”
陆续中举者名称宣读完毕,瘦长士子并未中榜,不过他倒也看得开,说他兄弟中了便是他中了,并无两样,倒是同情顾靖梁也未中榜,顾靖梁笑了笑,不说话。
反观士族子弟便要沉稳许多,即便中举者也是微笑拱手,连称承让承让,未中者则相互交谈结交,说不定日后这几面之缘便要派上用场呢?
“三甲者如下,探花江东庐山林德,四红一黑。”
一位身边众星拱月的年轻世家子,嘴角微微上扬,对周边的惊叹,称赞声来者不拒。
“榜眼,通州北陵韩明,五红两黑。”
那位姓韩的世家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不满,他身边的称赞声同样不少,能得到五位主考的青睐已是极为难能可贵。
这也让众人对未知名的状元大感好奇,往届科举五红之卷当选状元足矣,莫非这位状元郎能得到六位甚至七位主考的青眼相加?
刘清河声线陡然提高,“状元乃是淮南陈县顾靖梁,九连红,陛下朱笔御批:得卿幸甚。”
台下轰然喧哗声四起。
“这怎么可能,乖乖,九红无黑的考卷当真存在?”
“此子今日可是一飞冲天啊。”
“当年的明大人似乎也是九红无黑,难道说这年轻人…”
“关键是陛下的亲笔御批,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了不得啊。。”
高门氏族大多相熟,并无顾靖梁此人,难道此人竟是寒门子弟,念及此处,诸多士子的脸色变不再那么好看了。
议论声四起,而顾靖梁身旁的两名士子如遭雷劈,转身对顾靖梁苦笑道:“顾兄,你这这。。”
顾靖梁摸了摸头,憨笑两声,脸有些红。
两名士子再无像以往那般轻浮,对顾靖梁深深作揖,顾靖梁亦是回礼。周围闻声者莫不对眼前这位青衣士子肃然起敬,纷纷为他空出了一条空路。
按隋朝例,三甲可骑御马游行,中举者可穿蜀锦文袍相随,寓意衣锦还乡,赐下美玉佩之,美玉佩君子,更寓意君子如玉。
中榜者三百,皆缓步登台,为首着一袭青衣。
至台上,赐下美玉蜀袍,广场东门大开,所有人为这三百人让开一条大道,无关身份,只敬其学识。
三百锦衣出门,为首三匹通体雪白大马,最前一人牵马而行。
门外无数市民富商翘首以待,终于见到了这些帝国俊杰,轰然叫好,更有诸多绣球抛来,大多来自有富商之手,着联姻之意而来。
“想不到我刘某也有今日风光。”一位中年士子,手握绣球,开怀而笑。
士子们享受着周遭人艳羡目光,缓步而行,锦衣飘飘,美玉叮咚。
为首三人遭遇绣球投来尤为频繁,简直如雨一般,团花锦绣不一而足,榜眼探花二人跨马而行,脸色平淡,不予理会,为首着却牵着马红着脸躲避,让一些富家小姐大起调戏之意,绣球愈发频繁地投来,让这位状元郎更加狼狈,身后二人对此皆眼含嘲讽。
而此时,状元郎走至街边,牵起一位美妇人的手,美妇人瞬间脸庞红润欲滴,然后状元郎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再次缓步而行。
富家小姐们瞬间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对这个状元郎好感大增。
身后高居马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嘲讽之色不再。
顾靖梁牵马而行,就这样牵着她,真好。
妇人很有些紧张,手心里冒出汗水,顾靖梁感觉到湿意,握地紧了些,对妇人低头笑笑,妇人抬起头,感受到周遭人艳羡的眼神,也笑了笑,人面如桃花,桃花笑春风。
如今天下何人不识君,君顾卿时卿顾君。
真好。
第11章 红衣白马()
李崇光与慕惊年在酒楼上且斟且饮,酒楼中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一多就有了烟火气;酒楼位于新科游行的必经之路,而且视野开阔,二楼雅间正好面朝伏驷街,许多富家小姐携带豪奴,洒下大把金银将二楼包了场,只为一观新科举子的风采,更想看看那位携妻而行的状元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这女子一多,就有了江湖。
清秋时分,七月流火,一场秋雨洗去残存的暑气,让人直觉清爽自如,心怀大畅。隋朝海纳百川数十年,并不禁止百姓穿戴前朝服饰,未将其视为洪水猛兽包藏祸心,反倒是如此大度雍容几乎自负的态度,赢得了无数八国遗民的民望,海晏清平与否尚未可知,单凭这一份天下唯我的气度已让人深深折服。
酒楼上诸多女子穿上了时下风靡京城的南唐婉螺裙,上窄下宽,将胸脯的弧线勾勒得明媚动人,裙摆两层碎花,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带起阵阵勾人清香,真真是好个秋。
女子三三两两成桌地将楼上雅座霸占一空,家役奴仆在桌旁垂首而立,偶尔有性情活泼开朗的小姐娇笑着令其饮酒,也不多话满饮一壶,并不唐突僭越。
莺莺燕燕中又有一桌格外显眼,两男两女,稍大的那名少妇气态雍容,眉眼妩媚,淡青色螺裙外披一件蚕丝薄纱,胸前风景波澜壮阔而藏于薄纱中,隐隐约约可见雪白肩膀,一看便是高门大族里的女子。少妇身旁坐着一位古灵精怪的少女,少女眼睛清澈明亮,四顾乱瞟,配上那一身鹅黄长裙,真应了那句豆蔻年华正如桃山桃花,娇憨可爱。
另两名男子,一名中年文士执象牙扇有名士风流,另一人是及冠少年,谈笑间毫无拘束。
“南姐姐,你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来的路上可有好多男子往你胸口瞥了好几眼,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跟你穿一样的衣裳呀,不过要是有男人偷偷往这瞥,我非让我爹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不可,哼。”少女一手嘬着螺蛳,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
此言引来三人人大笑,贵态少妇赏给少女一个脑瓜崩,气笑道:“你这小丫头不学女红,惫懒得很,还敢调笑你姐姐了?就你这性子你看以后谁敢娶你,林伯伯早就给你气得胡子哆嗦了。”
“哪有嘛,我爹爹可最疼我了,没人敢娶才好呢,在家里孝敬爹爹一辈子。”少女吃痛,鼓起腮帮子,扬着小拳头说道。
少女身旁的少年夹了一筷子清蒸白鲟轻轻放在少女碟子中,笑道:“怎地没人敢娶,过两年我便向林伯伯提亲去。”
姓林的少女赏给他一记白眼,“谁要嫁给你,我未来的夫君肯定是长得玉树临风,还武艺超群的奇男子,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德行,做梦吧。”说毕还做了个鬼脸,呸呸两声。
少妇作势要打,少女缩了缩脖子,其实不丑,甚至生的清秀少年则斟满杯酒苦笑着摇摇头,中年文士不动声色,眼中满是宠溺。
窗旁的李崇光自斟自饮被娇憨少女打断了思绪,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慕惊年醉蟹下肚,加之被王爷殿下骗着喝下几杯桂子当归酒后,酒劲上涌,原本就迷人的桃花狭长眸子显得有些迷离,往后一靠,红衣少年在清秋阳光下如同忘忧的谪仙。
人走在外七分靠皮囊,三分靠衣裳,慕惊年的皮囊无疑是极为出众,穿上王府中江南织造的红锦之后更增添些许贵气,卖相极佳。
娇憨少女察觉到李崇光的目光后,回头正瞧见看着街上发呆的慕惊年,一时间痴痴然得舍不得移开目光。
慕惊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