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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龙眉毛一竖就想发火,但是想到戚虎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依赖这个老头吧?便忍了下来,低声说:“你总得给我点提示吧?一团混乱的,我脑子也跟着乱了!”
戚虎没有开口,李岩却沉声说:“东江军和川军必须守住,后退者斩!”
东江军和川军将领对这个白面书生怒目而视,尤其是秦翼明,简直想杀人了,指着李岩骂:“你————”
秦良玉厉喝:“坐下!”
秦翼明很怕这个姑姑,被他这么一喝,一肚子顶到嘴边的脏话顿时咽了回去,大声说:“我这就去督战,除非我死,否则建奴休想从我关门川军这边突围出去!”狠狠的瞪了李岩一眼,带着一帮川军将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李岩的建议,等于是逼着关门川军和东江军拿命去填,不计代价的挡住后金,为围歼这支后金大军创造条件,这就太得罪人了。在现代军队中,牺牲局部换取整体的利益是常识,用一小部份部队吸引敌军的主力,为大军围歼敌军主力创造条件的战例更是烂大街了,哪怕是被当成弃子的部队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想要取得胜利,必须要有人作出牺牲嘛。可是古代军队没有这么高的觉误,那些兵都是他们的实力,是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本钱,打光了他们还怎么混?所以李岩此言一出,马上就得罪了一大堆人,要不是看在杨梦龙的面子上,大家说不得就要扑上来揍他了。
杨梦龙咬咬牙,说:“关门川军和东江军给我死守,你们死一个兵,我给你们补两个,你们损失一套铠甲,我给你们补两套,总之,给我死死守住!在你们死光之前,哪怕是用牙齿去咬,也要给我撑到天亮,只要撑到天亮,这一仗的头功便是你们的!”他站了起来,用力一挥拳头,大声说:“我马上带领重装步兵,向建奴发动进攻,迫使他们回头跟我交战,减轻你们的压力!如果有必要,我的炮兵还会开炮支援你们!需要什么支援只管开口,只要你们能守住,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几位东江军将领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抱拳说:“冠军侯言重了!杀敌报国,本来就是我等的职责所在,而且冠军侯对我东江军可谓仁至义尽,如果我等以杀敌作要挟,那些战死的弟兄非指着我们的鼻尖破口大骂不可!”向在座的众将领团团一揖,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奔赴血肉横飞的战场。很快,从东江军和川军防线传来的惨叫声越发的凄厉和密集,鼓声震天动地,不用说,战况越发的惨烈了。
杨梦龙望向炮兵指挥官,问:“我们还有多少炮弹?”
炮兵指挥官说:“不多,每门炮只有二十发了。”
杨梦龙又问:“还有多少发火箭炮炮弹?”
炮兵指挥官说:“同样不多了,最多只有六百发!”
火箭炮炮弹数量这么少的原因是,大部份库存都给了水师,步兵分到的少之又少,这次过来只带了两千发,在二王屯之战中用掉了一千多,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杨梦龙一拳击在桌面上,怒吼:“别节省了,全部给我打出去,然后重装步兵出击!既然建奴这么急着去投胎,我就成全他们!”
众将领只觉得热血沸腾,轰然应诺,起身领命,离开中军帐,返回各自的岗位,一场空前惨烈的夜战就此打响。
九十五 夜战3()
毛永俊现在已经成了血人,双锤抡得跟风车似的,照着潮水般涌上来的后金士兵猛砸。在他面前,东江军和后金镶黄旗将士的尸体层层叠叠,血流满地,十分恐怖。
建奴全疯了!
他们完全不顾伤亡,在摆脱了铁丝网的束缚后一波波的涌上来,死光了一批又来一批,攻势之凌厉,闻所未闻!东江将士跟他们长枪对捅,弓弩对射,杀得血肉横飞,毛永俊和尚可喜的家丁全部压了上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几乎死光了,最后几个也血淋淋的被抬了下来往野战医院送,能否救回来只有天知道。一支军队里,能够身披重甲,手持长兵,悍然而战与敌军反复厮杀的勇士绝对不多,在东江军里就更少了,当最勇猛的那一批人死光了之后,东江军便支撑不住了,被打得节节后退。毛永俊见状,都不顾旧伤了,抡起双锤冲了上去,哪里形势最危急他们就往哪里冲,出现在即将被敌军攻破的位置,打死最凶悍的敌人。这位猛将着实勇猛,一通猛冲猛杀,死在他手中的后金白甲兵竟多达八九人,一个冲杀在最前面的牛录额真也让他一锤砸碎了脑袋。将为兵之胆,将军如此悍勇,士兵当然也不好意思装怂,舍命拼杀,虽然整道防线仍然被后金压得直往后退,但后金想要打穿他们的防线可真不容易。
当!
胸甲一震,一支重箭射在圆护上,然后弹飞。毛永俊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醒目的凹痕,谢天谢地,他现在身披的是杨梦龙赠送的精钢打造的胸甲,如果是以前的山文甲,这支重箭早就给他来个透心凉了。他正要寻找那个放暗箭的家伙,身边一名亲兵突然大叫:“将军小心!”扑过来将他往身后一推,噗的一声,一支标枪从亲兵胸口穿过,将他钉在了地上。一名后金白甲兵手使长斧杀到,巨斧一抡间,两名东江军士兵腰间污血喷溅,几乎给生生斩成两截了。毛永俊勃然大怒,抡起大锤朝那名后金白甲兵猛砸过去。那名白甲兵用斧柄一挡,锤斧相撞,发出一声大响。毛永俊打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巨大,而这个家伙是刚刚加入战团的,不仅是体力还是战意都处于巅峰状态,一记硬碰硬,毛永俊吃了大亏,被震得虎口麻裂,右手大锤脱手落地。那名白甲兵狞笑一声,顺势一斧拦腰扫了过来,毛永俊不敢再硬挡,就地一滚,大斧贴着他的背脊扫了过去,那名白甲兵一斧落空,暗叫不妙,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毛永俊已经一锤敲在他的小腿,胫骨立断。这名白甲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扔掉大斧蹲了下去,拔出匕首照着毛永俊狠狠的戳了下去!
尚可喜和尚可义双双抢出,两支步槊照着这名白甲兵的胸口刺去,噗噗两声,槊锋破开两重铁甲,前胸入后胸出,再一拧槊杆,骨骼断折之声让人汗毛倒竖。这名白甲兵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扔掉匕首,死死攥住这两支步槊的槊杆,力气大大,尚家兄弟竟然拔不动。两名后金战兵揉身扑到,尚可喜当机立断,放弃步槊拔出长剑照着后金战兵的脖子刺去,而尚可义同样放弃了槊杆,不过来不及拔剑了,反手钳住了对手的手腕,两个人扭住一团。他正要发力将那名后金战兵的手腕扭断,风声骤起,毛永俊一锤砸落,噗的一下,后金战兵的头盔瘪下了一大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像个倒空的麻袋一样倒了下去。这时尚可喜重重一脚踢在对手胸口,踢得那名后金战兵倒退好几步,正好退到毛永俊这边,毛永俊又是一锤,砸在那家伙背心,脊椎砸了个粉碎,当场了账。
后金见这几位如此悍勇,心生惧意,稍稍后退。毛永俊伸手拉起尚可义,问:“没事吧?”
尚可义喘息着说:“还行!毛老三,你的伤”
毛永俊一脸无所谓:“伤口迸裂了,没事,打完仗让女军医再缝合一遍就行了。”
尚可喜沙哑的笑了笑,说:“前提是打完这一仗你还活着。”
毛永俊说:“老子的命一向硬得很!”甩甩酸痛的手臂,捡起右锤,环顾后金武士,纵声狂啸:“还有谁想上来的!?”
后金武士们阴沉着脸不说话。死在毛永俊手里的人着实不在少数,几个牛录额真都快气疯了,可是看到那名悍勇无敌的使大斧的勇士也挂了,他们还真不敢再上去找这个抡起大锤砸人当拍苍蝇的疯子单挑。
尚可喜低声说:“毛老三,不行啊,再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得垮掉的!”
毛永俊咬牙说:“小杨帅给我们的命令是死死的钉在这里,挡住建奴,直到天亮!”
尚可喜的声音压得更低:“就算我们能坚持到天亮,也没几个人了!这几千兵可是东江军的骨血,如果拼光了,朝廷会怎么对付我们?”
毛永俊用阴沉的目光扫了尚可喜一眼,说:“尚老二,你不了解小杨帅的性格,我不怪你,只是,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怪话了,否则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双锤可不认识你!”
尚可义说:“小杨帅说过,只要我们能撑到天亮,便是头功,我们损失一个兵他就给我们补两个,我们损失一套甲他便给我们补两套,他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说到做到的!”
尚可喜苦笑着摇头,喃喃说:“光明磊落的君子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君子?都在拿我们东江军当炮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他知道,毛永俊和尚可义都不爱听这种怪话,他们很信任那位比他们都要小很多岁的冠军侯。
后金大军中传来愤怒的吼声:“女真勇士们,难道你们抡不到刀剑,拉不开强弓了吗?难道你们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一群被我们击败过无数次的乌合之众便把你们给挡住了,你们不觉得羞耻么!”
后金武士们眼里迸出血光,嚎叫着一座山似的压了上来。
毛永俊高举双锤,纵声狂啸:“东江勇士们,想想我们惨死在建奴屠刀之下的父母、兄弟、姐妹,想想惨死在这帮畜生刀下的袍泽,再想想我们曾经受过的罪,吃过的苦!老天有眼,给了我们这么一次机会,把这帮畜生送进了我们的团团包围之中!现在他们要从我们的防线冲过去,逃之夭夭,你们答不答应?”
东江将士拼尽全力,发出疯狂的吼声:“不答应!”那一双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暴戾到极限的怒吼从他们胸腔里爆发出来,无数东江将士就这样不要命的迎了上去,与汹涌而来的浊流碰撞,溅起漫天血雨。
关门川军的防线同样是尸体层层叠叠,这些身体条件跟女真武士相比并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