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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大才子,麻烦您替俺写几个字呗沈秀才常买,五字可好?”
原来,昨日那进城售卖绣鞋的老妪听了他的建议,将他写的纸张放在摊前最显眼的位置,出摊还不到一个时辰,绣鞋已然卖光,便早早回了家。
旁人见了老妪,随口问了几句,才得知其中机巧,附近村子里的贩夫一大早进城,四处打听沈秀才是何人,才有了眼下讨要亲笔的情形。
沈默听了汉子的解释,摇头笑说:“当写,老哥哥答应在下,莫以次充好,便是写的。”
“以次充什么?”汉子回说。
“无事。”实际上沈默也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这年月里进城贩卖的农户大部分出售的是一些手工制品,牲畜一类送去肉市,粮食一类送去粮市,只有蔬菜一类和某些轻加工的制品才会进城临街摊卖,偶尔也会出现适季的果蔬,倒不用去怀疑它们的品质,真正的纯天然。
一连写了五副,吹干纸上墨迹,沈默递给汉子,“老哥哥收好。”
汉子接过后激动道:“大才子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的。”
升摊之后的插曲很多,有来求字的,也有求画的,更有来替晚辈求名求表字的,沈默应接不暇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候,门前排队的长龙依旧望不到头。
索性站去桌上,朗声喊道:“今日便到此了,烦请各位明日辰时”想到了今晚的大计,立马改口,“明日巳时以后,沈某便来,诸位回家好生歇息,还六日光景,不必急于一时。”
话一说完,转头溜进了晚晴楼,左右找了陈映容许久,也没见着她身影,待上去三楼,却在香袋铺子前与刘依依叙话。
见他来了,陈映容率先说:“今日才知,相公与刘小娘子还有此番机缘。”
听不出她话中何意,冲着刘依依微微点头,才说:“映容,该回家吃饭了,门前的人乌泱泱的,咱们从后门走。”
他匆匆用了晚饭,席间不时地拿眼神偷瞄陈映容,又见一缕娇羞。
进了偏院一番沐浴更衣,想起书桌旁的香炉,好一通旋转、跳跃,闭着眼熏一熏香气。
再次推门而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朝着阁楼方向。
眼看着小梅进出,大盆小盘的来回,等了两刻后,上前敲门。
“映容,我来了。”
“映容,相公来了,开开门。”
绕去二楼喊门。
绕去三楼敲门。
一宿过去了,坐在门前欲哭无泪的沈默被丫鬟摇醒。
小梅疑惑道:“姑爷为何坐在这里?”
沈默忿忿道:“映容人呢?”
“娘子昨夜在奴婢房里睡的,刚起了。”小梅回说。
“”沈默一时无语,“那你昨晚拿着水盆跑个什么!?”
小梅不知姑爷为何发怒,委屈道:“娘子、娘子说阁楼里的桌椅屏风招了些灰尘,要奴婢擦洗干净”
沈默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多大的圈套,真是房里没人啊!
一时间想怒又不敢怒!
他可以想见,待会见了陈映容,她会是如何得意
第51章 王家坳()
沈默很生气,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整个人都不愉快了,脸也不洗,牙也不刷了。
坐在偏院的石桌上,偷听门外丫鬟们碎嘴。
“你们知道么?昨夜姑爷又在娘子门前坐了一宿,第二回了”
“嘻嘻娘子真厉害,要我说啊,就是要治治姑爷,省得姑爷到处拈花惹草。你们知道三楼的香袋娘子吗?前段时间姑爷没见了,她总是跑来咱们宅子门前晃悠,我亲眼见了三回呢!”
“原来姑爷这样浓眉大眼的粗汉子,也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呀”
烦!烦!烦!
沈默听了这些话,更是觉得没脸了,躲去屋内来回踱步,思虑着如何自处,恍然间想起一件大事,他揉揉脖子当即窜去墙头,费了好大的力气翻墙出院。
天灰蒙蒙的,还没大亮,他就去了杨柳岸边晨练。
与此同时,陈映容攥着粉拳拳,反反复复默念她相公的亲书。
“映容吾妻,见字如面。偶闻丫鬟无心之言,寄颜无所,汗颜无比。经思虑三番,暨为夫妻二人计,决计暂别是非,待春暖花开,风平浪静时,再与爱妻同床共枕,共度良宵。望珍重身体,一别匆匆,勿念!沈长卿。”
揉搓纸笺,丢去门前,俏脸鼓鼓,果然气的她蛾眉倒蹙,片刻后又起身将那纸笺拾回。
粉面带煞,叫来门内所有丫鬟,训斥良久
晃悠着时间,他跑出了三月,跑进了四月。
人黑瘦了,精壮了,也粗俗了。
那种白白净净学问人般的神韵,从他身上消褪了很多。
不再想着阳春白雪,烟花三月,想靠自己来试试。
做个脚踏实地的天完人,不依靠麻烦和冲突来涨名声,实际上他已经腻烦了出名之后的日子。
上个月晚晴楼分红,虽然之前说过不取分毫,但陈映容仍然给了他四百两利份,四月里九百余两。
沈默也没让这笔钱闲着,在城郊买了三亩地,盖一桩土房,再买来一头骡子,几袋种子,一番开销下来,还有二百两剩余,他就存了起来。
地不是好地,不肥的。
沈默心里有预估,若是良田谁家又舍得卖?
房是好房,花了半个月搭起来的土房,至少能遮住风雨。
骡子不大,磨面拉货还凑合,要是下地做活,可就指望不上它了。
沈默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城了,夫妻二人更像是在怄气,双方都有不满,又不愿认输的性子,拉下面子去哄哄对方,也就有了今日的局面。
每有货郎打村子里路过,沈默便会操着一口蹩脚的土腔,问问晚晴楼的光景,得知生意兴隆,他才会安心。
丫鬟小梅来看过他三次,除了照例送来例润,便是昨日前来知会他,要过寒食节了,问姑爷回不回家。沈默当时没有回答,小梅蔫蔫的回了家,因此又被娘子训了两句。
此前连着下了半月地,觉都睡得不安稳,下种籽是个非常细致的活,沈默这样的门外汉做起来绝对不简单。
他顺着犁沟一点点的撒,远了近了都不妥,邻居大哥见了他蹩脚的活计,便上前帮了几把手,才算是抢着下完了。
“沈家后生,嘴哈气,麦下地。黄鹂唱歌,麦子要割。你种籽下的晚了,收成可不会太好啊!”说话的汉子姓王,村里人喊他大壮,说起话来声势壮,大概是因此而得名。
“没甚要紧,能长成就行,再不济进城里找份活计,好汉哪能让尿憋死嘞!”沈默斜跨在田埂上,脱下脚上的草鞋,挤破脚底的水泡。
王大壮微微点头,笑着说:“长卿你啊,一看就是好人家富养出来的公子哥,没受过多少苦。”
沈默狭促一笑,爽朗道:“过去的不提那些,栅栏里钻了个兔子,待会让嫂嫂烧烧,做个小锅一块吃。要我说啊,十多天没吃着肉腥味,嘴馋得紧。”
村里都是厚道人,怎好从别人碗里捡肉吃,王大壮莞尔道:“个兔子,怕不够沈家小哥一人吃,不了,不了。”说完频频摆手。
“别啊。”沈默从提框里拿出兔皮,“头几天不是王大哥借来耕牛,咱哪能开埂子撒种,还没谢过大哥哩。这兔子皮拿回去,给娃娃攥一副棉帽,等冬日里用,可不能亏了你家娃娃。”
想起王狗剩的虎头,沈默又道:“狗剩那小子也是野得狠,昨日见他灰着头回来,打咱门前路过,问了两句,才晓得跟人打了一架。猜怎的,他一个人打了邻村四个娃娃,厉害得狠呐。”
王大壮听后满嘴的不高兴,奈何为人实诚,脸上藏不住泛笑,“这小崽子,待会见了他,一准好好收拾收拾”
金陵城东南方向三十里,青龙山下有户名为王家坳的老村。
村中有颗老槐树,粗壮的腰肢让三个汉子环抱不住,它对面一户房里亮着灯,欢声笑语传去了屋外。
沈默夹起最肥的一块兔子腿丢进狗剩的碗里,也不顾王家夫妻二人的阻拦,急忙扒拉了几下碗里的糙米,打个饱嗝嚷嚷道:“他家子狗剩,你长大了可要争口气,好好的护着咱王家坳的村民,别让邻村的李家墩欺负咱们,知道不?”
王狗剩的个头不小,十岁的半大小子,听他话后捣头如蒜,“长卿哥,你要教俺识字!俺们村长说了,识了字能做官,做了大官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娃娃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这一刻保护王家坳就是他所有的梦想。
沈默莞尔笑道:“识字不难,难得是坚持。今的大壮哥帮着下了种籽,也没甚别的好忙活,明的鸡鸣时候,来我屋里。”
狗剩手舞足蹈的跳了上来,绕着沈默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兴奋极了。
王家夫妻二人欣慰的看着自家娃娃,终是泪花泛泛。
燃烛的土房子里,沈默凭着记忆写下三字经全篇,印象里南宋时代诞生的蒙学读物,就在他一时兴起之下提前诞生了。
错字和纰漏很多,毕竟十几年前背诵的长篇,开头和结尾尚能记全,中间关于唐代以后的历史,屡屡删减数段,才算看得过眼。心中不禁感叹:仿若李太白在此,定能细细校正。
他此前默写三国时便是常写错字,将简体与繁体混为一谈,太白若问,则美其名曰“通假”,暂且糊弄过去。
他吹干墨迹,将攥写规整的纸张堆叠好,躺去床上。
这年头村民睡得早,起得也早。
入了夜很难看见灯火,除非是谁家的男人白天进了城,回来得晚了,才会燃烛生火。
毕竟,那灯油也不便宜,算得上额外花销,平民百姓生活皆不容易,能省一点就是一点了。
沈默虽不必为此烦恼,但两个月的田野生活,也使得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
窗棂合了一半,晚风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