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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烦的点头:“行,你说说吧,等下你还是把鱼玄机的事情跟我说说才是。”张司阍点头道:“那是肯定要说的,不过既然使君问到老奴的生活,老奴肯定要说一说的。”
张司阍说,他娘子虽然离开了,但还是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因为这孩子的缘故,他不敢续娶怕后娘亏待他,就这样辛苦的捱了十多年,孩子慢慢的长大了,虽然孩子大了,但让人糟心的事情来了,这家伙居然不爱读书,却和那些异国的胡人搞在一起。
说到这里,张司阍牙齿都咬紧了,他捏着拳头,恶狠狠的道:“要是让我找到那厮,我一定生撕他的皮!”
我问张司阍:“到底是怎么了?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张司阍说到儿子,老泪开始纵横:“也是他阿娘离开得早,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惯着他,但没想到惯着惯着就惯出事来了。”
张司阍说,那孩子不喜欢读书,却喜欢舞刀弄剑,后来就和东市那些胡人混在一起,居然还改了姓叫做令狐,最糟糕的是,他的名字居然是不行。令狐不行,这个名字真是丢祖宗的脸啊,为了胡人,连自己的祖宗和阿爷都不要了。
张司阍说到这里的时候,捂着眼睛里的热泪,恨得用拳头直捶桌子,砰砰的搞得酒水四溅。
我没料到聊着聊着,本来是讲鱼玄机的,结果又扯到他家事来了,我暗自叹息,谁让自己摊上一个脑袋已经出问题的老头子呢,不过我还得将就着他,毕竟他知道一些我不能掌握的讯息,我还得哄骗着他说出来。
我拍着张司阍的肩膀:“司阍不要太激动,你把事情说出来,以后我也好帮你。”张司阍对我行礼:“太谢谢使君了,我也不望那小子回家了,现在我只想找到那个胡人,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我疑惑道:“那个胡人到底把你儿子怎么了?”
第19章 暗黑职业()
张司阍恨恨道:“那个狗日的杂种把我儿子带走了,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说完,张司阍扑倒在桌子上全身颤抖的哭了起来。
我安慰他道:“你放心吧,等我忙完此案,我一定帮你查清楚那个胡人的去向,把你儿子找回来。”
张司阍离开座位,跪在地上对我纳头便拜。
我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张司阍已经哭得涕泪交加:“对不起使君,老奴太失态了。”
我心里暗骂,这他阿娘的叫什么事啊?
为了安慰张司阍,我就让他说说胡人和他儿子的情况,然后让店家端来笔墨和纸卷,仔细的纪录起来。
张司阍也没料到我会这样认真,于是非常激动的跟我说起当时他儿子被骗走的状况。
张司阍说,他儿子离开的时候才十二岁,现在算起来大约都有十年了。张司阍记得,那一年有人谋反朝廷,当场就被捉拿了,全家都被血淋淋的斩杀在东市,张司阍还记得那一年天狗噬日,是个不祥的兆头。
但那一年的大唐还是没有出什么大事,长安仍然繁华,天下的货殖仍然源源不断的涌往京都,歌舞升平,风调雨顺,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国人,他们身处长安都自得其乐。
这是全天下最大的城市,是世界上最快乐最伟大的城市,在这里集中了全天下最有才华的知识分子,集中了全天下最优秀的乐师,集中了全天下最美貌的女子,集中了全天下琳琅满目的珍宝和希奇古怪的机巧物事。
当然,也集中了全天下最恐怖的犯罪分子,这些犯罪分子分散长安,都有正当的职业掩盖身份,他们干出的罪恶勾当超出了人们的想像力,在这些犯罪分子中,有倒卖人口的,有贩卖私盐的,有专门抢劫胡商的盗匪和马贼,甚至还有海盗,他们中有骗子,有毒贩,甚至还有一种职业,那就是杀手。
在伟大的都城,风流韵事随处可见可闻,大家都习以为常,人不风流枉少年,不仅仅少年风流,中老年也是风流人物嘛,既然有了风流韵事,自然就会有善妒的妒妇和妒夫,他们不甘于自己的娘子或郎君被别人分享,自然是恨之入骨,但大唐却没有将第三者入刑的律法,相反,大唐是个宽容的国家,非但不将第三者视为犯罪分子,而且还认为男女偷情是魅力使然。
在京都,经常有富商或知识分子以赠送美姬的时尚行为,得到赠送的美姬,那肯定得夸耀一番,这是某某送我的!这是长安倍有面儿。虽然家里的娘子看到心情非常之不爽,但她还是得强颜欢笑,对美姬姐妹相称。有的人能忍,但有的人就无法忍,忍不了就想杀人,但杀人是要犯罪的,于是就想请人代劳,但要请人代劳那是需要银子的。
市场就是这样的:有需求就有供给,于是长安城中出现了一个暗黑的职业,那就是杀手。
望着这老家伙谈起他儿子的时候表情悲愤生动,一时间我真有些怀疑他是在我面前演戏。
虽然他也知道些鱼玄机的事情,但那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如果他讲完了,我肯定会转身离开,可他硬是这样假痴不颠的把他儿子的事情也说出来了,而且我还中了他的招,应允帮他调查,如果他是假装的,那这个老头子实在太高明了。
不过我没有说穿他,在他这样的年纪,而且他自身也没有什么优势,如若他一来就找我帮忙找儿子,我是断然不可能答应他的,他这样装疯,也算是费了一番苦心,我得原谅他的机心,我理解这些苦心的阿爷,他们爱儿子,但他们也爱绷面子。
张司阍对我说,开始的时候,他也认为自己儿子是贪玩,也就没有管他,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儿子的表现越来越古怪,他才开始怀疑儿子跟着那些胡人学坏了。
经过他一番周密的调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跟长安的恐怖组织混在一起,当他提出要儿子离开那个组织的时候,儿子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摔门来了个不辞而别。
本来张司阍是不愿意得罪那些犯罪分子的,事实上他们也和上面有勾结,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但现在儿子搞成这样,他不得罪他们也不行了,于是他就告发了这个组织。于是这事件的结果就是:长安的武候带着坊丁查封了那些犯罪分子的店铺。
让人郁闷的是,那些家伙居然提前带着东西溜走了,而且让张司阍绝望的是,儿子居然也跟着他们一道跑了。
这些家伙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能跑掉,本来张司阍的意思是让武候抓了他们关进大牢,顺便也教训一下儿子,到时候自己再去通关系把自己的儿子放出来,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张司阍悔恨道:“早知道我就不报官了。”
我问张司阍:“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张司阍眯缝着老眼,他伸出袖子揩去老泪说,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但他记得非常清楚,他第一次带儿子去看大食国的舞姬表演,大食国的舞姬长得很是漂亮,但长安的男人不喜欢她们的高鼻梁和额头,但却喜欢她们跳的舞蹈和乐曲。
一般跳舞都是在坊间空地上,围起巨大的垂帷,那些布又厚又红,带着繁复的花纹和褶子深重的下垂,不仅遮光,而且还能过滤掉声音。
要想钻进去偷看是不容易,因为那玩意非常之重,掀都掀不起来。
长安人喜欢舞蹈,而长安又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集中了你想得到的东西,也集中了你想也想不到的东西。
就拿跳舞这个来说,在长安,跳舞得最好的便是九姓胡人,九姓胡人来自七个不同的小国,康,安,曹,石,米,何,史。
米国人最擅长婆罗门舞,康国喜欢胡旋之舞,石国的胡腾舞,拓枝之舞是最绝妙的了,这些美妙的舞蹈都让长安人为之疯狂。大唐长安是世界上最会享受的城市,这也是全世界人民都朝着长安趋之若鹜的缘故了。
大食国的舞蹈,那时候还比较新鲜,所以他们的舞蹈能卖钱,不过他们的舞蹈却流行不起来,因为他们跳的都是脱衣舞。
彼时的张司阍并不知道这个,刚进去的时候,他就被里面异样的香味给弄得脑袋晕,一时间他感觉到这是一个坑,后来他这个感觉果然应验了,不过往这个坑里跳的不是他,而是他儿子。
舞姬们带着鼻环,头顶戴着闪闪发光的薄银片,额头上画着鲜血一样红的豆豆,睫毛又长又翘,眼睛有蓝也有碧。
最要命的是,她们身着或黄或绿的薄衫,裸着圆润的玉臂,玉臂上戴着奇怪的环子,那薄衫几近透明,完全可以看到她们的冰肌雪肤,甚至连身上的黑痣也看得一清二楚。更要命的是,她们居然露出雪白肚子,肚脐眼上居然也佩带着银环,雪白的肚子有着优美的人鱼线。
不仅手上戴着环子,脚上也戴着好几个环子,跳舞的时候,那些金属环子跟着叮当做响,和音乐响成了一处。端的非常动听。
在舞蹈的时候,那肚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起伏不定,有时候宛如大海的波浪,有时候宛如一张生动的嘴唇,长安私生活固然开放,妞也比较好泡,但是大家何曾见过这样大胆奔放如此没有节操之舞蹈,于是乎来观看的长安坊民都看得目不转睛呼吸急促,大家虽然盘坐在地上,但下面某物却是越硬越高。
舞姬们垂手旋转,斜曳舞裙,眼波流转,嫣然纵送,特别是那要命的雪白肚子,随着乐曲的激烈越发的吞吞吐吐,看得人血脉膨胀鼻血长流好比春江之水。
张司阍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个舞蹈儿童不宜,于是伸手去捂他眼睛,那孩子却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阿爷看得,我怎么看不得?”
这话一说,张司阍也不好意思了,他想带儿子出去,但又舍不得那一吊钱,于是只好心情复杂的跟着看下去了。
回家的那一夜,他孩子居然失眠了,蹲在大门口吹风,问他干嘛睡不着,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