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允贞启程离开平南关之后才炮制出来的,而那时白奇早已离开,他并未直接参与密谋,那么既然没有直接参与,他的说法就很可能出现漏洞,皇帝根据这一点,才要突击召对白奇,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明白,也顺便借白奇的手敲打一下南军那两位将帅。
白奇跪在地上,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臣不敢……”话一出口白奇就有些后悔了,这时候说上这么一句话,显得有些划清界线的意味,这未免太落井下石了。
皇帝倒是高兴,摇晃了几下藤椅:“朕知道你不敢,所以才召你来问话。”
白奇不再多言。
皇帝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说道:“听说你和林允贞交情很深,是真的吗?”
白奇战战兢兢:“回陛下,臣与林允贞因祖辈之间常有往来,故识于年少,至今确有多年情义。”
皇帝放了茶盏,冷冷地说:“有情义是好事,朕喜欢有情义的人,人非草木嘛……”
白奇刚想回话,却被皇帝打断:“但是,情义前头还有忠义,你可不要忘了,这才是做臣子的根本。”
白奇吓得一身冷汗,瞠目结舌,撑在地上的两臂都在打晃,全身颤栗不已。
皇帝这时不失时机地站起身子,走到白奇身边,半蹲下来,轻声厉色讲道:“朕对你还是信任的,你是有忠心的,朕也是知道的,但是为了朋友的情义,丢了臣子的忠心,值不值?啊?”言毕皇帝拍了拍白奇的肩膀,力道很轻,但在白奇感觉,每一下都是千钧重担,震得他心惊胆战。
白奇喘着粗气:“臣明白……臣明白……”
“明白就好”,皇帝又拍了一下白奇,然后站起身转过去走回了藤椅,坐下之后皇帝又端起茶盏,冷冷地问:“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说,朕不怪你,这次也不会去责怪你的朋友,只要你讲实话。”
白奇抬起头看着气定神闲的皇帝,额上的汗顺着面颊下淌,他咽了口唾沫,平复一下情绪,又把流进眼里的冷汗用袖子揩拭了,便一五一十地讲起了此战前前后后的经过,除了林允贞接到那封匿名信的事情以外,基本上白奇把知道的都给说了。
等白奇讲完,皇帝杯中的茶也喝完了,听到的叙述基本和杨佩纶秘折中陈奏的差不多,皇帝心里有底了。
白奇说完以后,仍旧跪在原地,不敢再置一词。
皇帝晾了白奇一会儿,才开口:“依你看,这些话是陈敏讲的,还是林允贞讲的?”
白奇不敢作答:“陛下自有圣裁,臣不敢妄测。”
皇帝摇晃着:“朕看,是林允贞讲的,你敢不敢替朕宣他来对峙?”皇帝仍然在试探白奇。
白奇大惊失色,以为陛下是要命他去捉拿林允贞,他慌张不已,一时不知如何答对,便一直叩头,在地上磕出了血。
皇帝见白奇这般模样,却笑笑说:“好了好了……朕刚才说过了,你们,朕都不会罚,只要你讲真话,朕心里就宽慰了。一个余茂,死就死了,可你们都是我华朝的重臣,都是忠良的后人,要是连你们都不能对朕讲真话,那才是朕寒心的……”
白奇这才止住磕头,可心里却似惊涛骇浪翻涌,他实在摸不透这位主上,他终于明白为何老相田慎、老帅葛昀都纷纷落马,恐怕与这位陛下的莫测天威有着极大关系。
皇帝接着问:“他们知道你进宫吗?”
白奇:“臣接到内侍宣诏,便立刻进宫,连臣身边的近卫也不知臣的踪迹,他们应该……不知道。”
皇帝:“那就永远不要知道了,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白奇叩头答是。
皇帝心情放松了许多,见白奇太过紧张,便想宽慰一番:“爱卿平身吧……”
白奇两腿早已跪得发麻,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皇帝:“难得来京中,没和家人聚聚?”
白奇:“回禀陛下,臣蒙先帝恩遇,特许臣将家眷迁往武陵,故此……臣在京中并无家人。”
皇帝有些吃惊:“三品以上带兵将官,家眷都赐赏京中府邸,你可是个例外啊?朕之前都不知道……”
白奇惶恐,又要下跪,皇帝见状赶紧摆手止住:“不必了……既然是先皇的旨意,朕也不好改,就让家人留在武陵吧。其他进京的几人,这些日子都怎么过的?”
白奇:“回陛下,陈、林两位元帅都帮着那个肖南宇张罗婚事呢。”
皇帝惊喜地笑笑:“看来这个肖南宇是帮了他们大忙啊……两位元帅替他主婚,他面子不小啊。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分呐?”皇帝这句话是漫不经心,随口拈来的。
白奇:“回陛下,是前禁晖军统领仲平的大女儿,仲蕙小姐。”
本章完
第75章 (十一)()
皇帝一愣,又提高嗓音再问一遍:“是谁?”
白奇不知皇帝为何如此,便又说得更清楚些:“仲平将军的大女儿,仲蕙。”
皇帝神情为之一变,明显出乎意料,他若有所思的站起,龙袍的衣袖却不慎打翻了旁边放着的茶盏,杯盏碎了一地,楼下倒是冲上来几十名侍卫。原来每次皇帝在这里召见大臣,都是留了后手的,一旦发生激变,这个杯子就是号令,只要摔杯,楼下部好的侍卫就会一拥而上,把谋叛者碾为齑粉。
白奇看见身后一大片卫士冲了上来,不禁大惊,慌忙跪地,大喊“恕罪”。
皇帝也不知所措,方才想起是自己不慎把杯子给摔了,于是挥挥手,告诉那班侍卫领头的,“换一盏茶上来”。然后又对白奇说:“你别跪着了,起来吧。”白奇这才从惊恐之中缓了过来,慢慢站起。
君臣二人都站着,半晌无语。
皇帝:“仲蕙今年十八了吧?”
白奇:“回陛下,臣不慎了解,不过听说这个婚约倒是三年前就定下的。”
皇帝蹙眉,回头看着白奇:“三年前?仲平定下的吗?”
白奇:“好像不是,似乎是林允贞和仲夫人定下来的。”
“是在仲平殉国之后?”皇帝有些急不可耐。
白奇:“好像是。”
二人又陷入沉寂。白奇的沉寂是无奈,是对朋友的愧疚,以及对君王的敬畏。
皇帝的沉寂则是陷入回忆……
那是昭帝二十二年,身居东宫的太子已经开始监国辅政了,而此时负责东宫的禁卫的正是仲平。有段时间昭帝病重,希望能够让太子全权处理朝政,自己退养深宫,可朝中大臣多半认为太子年纪轻,资历浅,虽然立储多年,但是不经政务考验,不能托付国事,其中尤以当朝宰相田慎反对尤为激烈,他甚至提出一种说法,认为太子过早监国容易动摇朝廷臣工对皇帝的信心,这对皇帝未来处理朝政极为不利,皇权至上,即便是父子也难保不生出隔阂。田慎曾在一个雪夜披蓑戴笠进宫谒见病中的昭帝,据外间传说,他在宫中当面质问昭帝“若陛下日后再度御极,所出政令与监国太子有歧,满朝臣工何以自处?”,这句话警醒了昭帝,竟让他对自己的儿子也生出防范之心,昭帝于次日口授圣旨,着令太子搬出东宫,迁居外城居住,暂摄国事。一时之间,朝廷上下议论纷纷,甚至有废立之言传出,弄得年仅二十一岁的太子食不甘味,寝不安眠,尤其是迁居外城一事,更让太子手足无措,自小生在深宫的他,哪里知道皇城之外何等景象,况且皇帝只让他出宫,却并没有给他指定去住哪,再加上当时的光景下,满朝文武都对这位太子敬而远之,谁也不知皇帝心思,哪里还敢给他提供食宿,一时间这位天字第二号人物竟成了丧家之犬,无处容身了。
也正是那个时候,作为东宫禁卫统领的仲平慷慨伸出援手,盛情邀请太子移驾自己家中,太子当时感动得痛哭流涕。也正是在那里,二十一岁的太子遇见了十二岁正值豆蔻年华的仲蕙,太子早已成年,早先就已婚配了,但这次被逐出宫昭帝却不能带太子妃一起离开。仲蕙那时确是个天真曼妙的姑娘,整天无忧无虑,任外间风言风语,反正也传不到她这里。应该说,太子是拿仲蕙、仲兰都当作妹妹看待的,可是十二岁的仲蕙却因为天真无邪让太子动了心思。
有一次,太子正在仲府里看众臣的奏折抄件,他已经明显感觉,自己每天能接触到的奏章都在减少,只是他不知道这是朝中大臣从中作梗还是自己父皇在有意威吓,总之,他是有些惶惑的。可那一天仲蕙突发奇想,竟要替太子读书,仲家门风家教都是上乘,仲平没有儿子,于是便对两个女儿都寄予厚望,从小教她们读书认字,其中尤以仲蕙得其父真传,不仅耳聪目慧,而且心灵手巧,一手好文章,一笔好书法,怎不让人怜爱。
仲蕙就站在门口读着奏折抄件,时不时还俏皮地读出些怪声怪调,逗得落难的太子捧腹大笑,给了这位储君很大的心理慰藉。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当时帝师王悟承被派去昭帝陵寝监工视察,等他巡视归来以后,便在奏对昭帝时公开提出“太子以忠孝奉陛下,方能服膺臣工,若陛下斥退太子,岂非昭示臣工太子不忠不孝,百年之后,计将安出?”,这样锐利的质问让昭帝无言以对,很快下诏召回太子,重新入主东宫监国,而此时,太子已在仲平府上住了一个半月了。
临别之际,仲家两个女儿都舍不得这个大哥哥,太子看着眼中含泪的仲蕙,似乎也有些不忍,便取下了头上的金钗递在仲蕙手里,摸着她的头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妹妹,等你长大了,拿着金钗来宫里找我。”仲蕙大哭,然后转身跑开。
这便是仲蕙手里金钗的由来,也正是因为太子的这句话,仲府才有当今陛下与大小姐金钗定情一说。
可一转眼,六七年过去了,当年的太子早已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当年楚楚可人的大小姐却始终没有拿着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