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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沉默了,她隐约猜出赵川想说什么,但好像又没有头绪。
“你说,如果我们能做出那种神药,可以救活多少人?”
虽然觉得狂妄,但谢道韫还是点了点头。
“有种作物亩产万斤,有了这个,很多灾民不会饿死,你相信吗?”
赵川盯着谢道韫的眼睛说道。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呵斥他狂妄,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相信。”谢道韫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似乎就算赵川把她卖了她也会心甘情愿的替对方数钱。
“不,你应该明天看看我的手指愈合了没有,然后再做判断,因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谢道韫慢慢品味这句话,眼睛一亮,在灯火的照耀下宛若星辰。
“这就是你说的知行合一?想到了一件事,就要去试试看,才能知道想的是否正确?”
“对啊,很多圣贤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们没有说罢了。”
赵川侃侃而谈,就像他在长安城里的那样。
“南柯,谢谢你。”
谢道韫认真看着赵川,她没有说为什么谢谢对方,赵川也没有去问。
他坐到谢道韫身边,拿起对方的毛笔,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谢道韫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这首诗写出来,每写一下她的心就会猛的颤一下。
身边的男子才气纵横,抖一下就会漏出来。
她偷偷看着对方灯火下那俊朗的脸庞,心不知怎么的跳动得厉害。想说什么又怕打断对方的思路。
“拿这个去给诗集作序吧,我觉得在建康不能谦虚,要打开局面就必须霸气一点。”
几十个字一下子就写完了。
吹干墨迹,赵川把刘禹锡的这首陋室铭递给谢道韫,这首诗非常适合作序。
谢道韫拿起来看了半天,脸上露出小酒窝,欣赏和崇拜之情早已无须掩饰。
“去建康之后,诸事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谢道韫把身体依靠在赵川身上,喃喃的低声说道:“别动,我靠一会。”
“嗯。”
她闭上眼睛,好像是忍不住疲劳困倦,而对方好像变成了后世那种超大的娃娃熊,可以很舒服的依靠着。
“南柯?”
“嗯。”
“把油灯灭了吧。”
谢道韫的声音有一点颤抖。赵川心中一紧,后世一个女神,孤男寡女的和你在一间房,说这句就是暗示你可以推倒她了。
但是现在不能推啊,不过如果拒绝谢道韫,总会在对方心中埋一根刺。
心转如电之间,赵川“呼”的一下吹灭了油灯,瞬间这里只剩下皎洁的月光,还有轻声哗哗作响的江水。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
赵川缓缓的从嘴里吐出小学课本上的名篇。
现在这场景太应景了,不念出来简直对不起李太白!
赵川心中无耻的想到。
“后面的呢?”
这是一首“绝句”,也就是不完整的一片律诗,谢道韫自然能看出来。
“后面的没有了,再写就是狗尾续貂。”
“呵呵,哈哈哈哈。”谢道韫轻轻捶打着赵川的胸膛,笑得直抽搐。
狗尾续貂的典故才过去没多久,本来就是西晋年间的故事。
现在基本上还是属于士人间笑话司马氏的讥讽之言。谢道韫一听到赵川把这个词用在这里就觉得他是在胡乱用典。
“南柯,你又乱用典故了。这首诗虽短,但我敢肯定绝对会流传千古,司马伦(狗尾续貂的主角)哪里配得上。”
李太白的名篇,显然如此,都是进了小学语文课本的东西。赵川虽然心中得意,却是不能说破。
“南柯,我相信如果你要混的话,到哪里都能混得很舒服,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
谢道韫换了个姿势,已经完全在赵川怀里了,声音和心跳也变得平稳。
她大概也知道,如果对方真是贪图她的美色,恐怕自己早已贞洁不保。
一时间谢道韫居然觉得这世间的事有些荒谬。
叔父去王家提自己的婚事,王家公子王凝之先是嫌弃自己年龄大了,看到自己的容貌之后又是哀求叔父把自己嫁给他,让人心生厌恶。
本以为他是一片痴心,自己为了家里认命也就算了。
却不想在勾栏(妓院)外面看见他衣冠不整的样子。那时自己就已经断了念头。
而现在恰恰是自己有好感,甚至想以身相许的人,反而是太过君子,连投怀送抱都不肯要。
谢道韫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我也想舒服点啊,只是我这颗心不安分,见不得不平。为了把那些我看不惯的事情扭过来,我只能自己辛苦一点咯。”
为了给淑文讨个公道,谢道韫千里迢迢来到襄阳,差点送命,她当然能够理解赵川心中的坚持。
“我今年二十一了,你会介意吗?”谢道韫小声的问道。
“会。”
“哦……”
“我会介意我们认识得太晚了。”
“嗯。南柯,谢谢你来救我。”
“应该的,好人有好报。”
“谢谢你为我做那么好吃的饭。”
“我只是看你饿得太瘦了。”
“谢谢你写那么多诗哄我开心。”
“搏红颜一笑,和周幽王差不多。”
“谢谢你哄我。说个故事吧,不要你上次那种可怕的,我会睡不着。”此时谢道韫已经完全在赵川怀里,头枕在对方腿上。
她今夜是放纵了,不求献身于对方,她知道赵川不是那样的人。
此刻她只想当一个在“丈夫”怀里撒娇的小女人,那是她喜欢的感觉,被疼爱,被呵护,被理解,被照顾。
“嗯,我想起了一首诗,雅戏何人拟半仙,分明琼女散金莲,广寒队里应相妒,莫信凌波上九天。”
“这首诗比你的佳作逊色了些,是故事里的么?”
“嗯,对啊,故事可是很长的呢。”
“说来听听,南柯。”
“从前有个人叫赵川,秦国人,有一次……”
故事说的是有个书生在西湖中救了一条大鱼,并救治了它的伤势。一年后返回船翻了,误入一片神秘领地,那条鱼原来是西湖的主人,她把自己最美丽的女儿嫁给书生,然后让书生留在她这里。
书生想念家中妻儿,于是西湖主就变出一个分身,让书生的分身去家中侍奉父母,照顾妻儿,一直活到八十岁。他的真身跟西湖主的女儿在一起,恩爱非常,长生不死。
故事说完,谢道韫已经迷迷糊糊,似乎魂已经飞到了故事里面,自己成为了那个书生。
又困又累之下,她呢喃着问赵川:“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和我,一起生活,长生不死,那该多好。”
“会有那么一天的,初心。到时候天下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黑暗中赵川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嗯,我相信你。”谢道韫写了一天的字,真的累了,像是孩子一样安静的睡在赵川怀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样安心的感觉。
将美人在卧房里安顿好,他走到顶楼的围栏边,看着大江之上的一轮明月,心潮澎湃!
(本章完)
第75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在谢道韫的屋子里,她和谢玄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阿姐,你刚才写的是什么?”
谢玄看着魂不守舍的谢道韫,厉声问道!
他从来不敢这样跟自己的姐姐说话,按往常可能被对方一棍子打过来。
但此时谢道韫居然像是做贼一样,把信藏到身后,眼神闪烁。
“阿姐,你知道分寸的,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就只是看看!”
谢玄步步紧逼,谢道韫把脸一横,生气的说道:“我给谁写信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拿来!”
谢玄觉得自己把情况想得简单了,自己姐姐陷进去的时间虽然短,但下落的速度太快了!
“哼,看吧!看吧!以后你不是我弟弟!”
谢道韫把纸往桌上一拍,气得摔门而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生闷气,胸口一起一伏显示出她现在已经彻底爆发了。
“南柯,我从前写了一首诗,写泰山的,自感不错,你帮我品评一下。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望不吝赐教,初心拜上。
”
谢玄一脸古怪,感觉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东西,他刚才看到谢道韫去找赵川,就知道要坏事,结果看到姐姐回来奋笔疾书,还以为是要给自家叔父谢安写信,威胁非此人不嫁云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封信。
很像是闺中密友之间的交流,平淡无奇。
但从信里面好像又察觉出一点不安来。
语气虽然平淡,但透着一股亲热和信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郎情妾意。
想来这个“南柯”,就是赵川了。他用这种手段勾搭自己的姐姐,到底应该说是别出心裁呢,还是幼稚呢?
谢玄无法理解这种思维,这种信件交流有意思吗?你真要来,把人约出来聊聊天,聊着聊着不就那个啥了吗?
再说姐姐似乎已经动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