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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师,你是要进城么?可有进城的文碟啊?”
现在虽然兵荒马乱,却不是完全封闭的状态,姚襄也需要商队进城来交换物资,还有家属日常进出,所以进出的凭证就是记录在册的一种文牒。
发给了谁,谁来过,都会详细记录下来,由城门官负责。
不知道法显的底细,这位羌人士卒,语气并不算很跋扈。你想想姚襄现在的处境,也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姚襄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低调不行,哪里会纵容手下人胡来,以后怎么样不好说,至少现在不会。
“带我去见姚副帅,快去,如果耽误了,你担待不起的。”
法显一看到对方姿态很低,立刻拽了起来,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弄的这个羌人士卒满肚子闷火又不知道怎么发泄,如果这厮说的真有重要的事情,那……还是先忍一忍吧。
马个鸡的,给脸不要脸,以后别让我逮到,不然有你好受的。
等等!
这位小卒子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终于回过神来。
“你没说错?你是找姚副帅?是找……姚苌,不是找姚襄?”
“没错,就是找姚苌,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还不带路吗?到时候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算是草履虫的大脑,估计此时也察觉出很大的不对劲来了,小卒子面色不断变化,甚至还脑补出祸起萧墙,姚苌杀姚襄去找晋国领赏等剧目,最终还是在极大的压力下,将法显带到了姚苌的住处。
要知道在这种乱世下,亲情算个屁,爹卖儿,儿卖爹都是常事,更何况只是兄弟,兄弟因为家产打架的还少吗?
这位小卒子没有跟进去,甚至没有在姚苌临时驻地门口的侍卫面前出现,急急忙忙的掉头回转了,走得是那样匆忙,仿佛姚苌的住处是龙潭虎穴一样。
小卒子打算让自己选择性失忆,忘记今天发生过什么事情。
没见过,不认识,不知道!三不原则,活得长久的黄金法则!
“切,胆小如鼠,还跟着姚襄,以后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愚蠢的人啊!”
法显回头看了看刚走的那位,暗自鄙夷对方没有一点男人的胆量和冒险精神。
活着如果就是为了吃饭睡觉和妹子做羞羞的事情,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人生就是要不断的挑战不可能,寻求刺激,这才是生命的真谛呀!
法显在心中把赵川经常说的口头禅默念了一遍,然后跟着姚苌的侍卫进了大堂。
许昌荒废已久,姚襄到这里来了之后总算有了点生气,不过他的大军都在城外,城内主要是将领们的家眷和亲兵卫队,人数并不算很多,完全处于军管状态,也不可能有什么商业店铺之类的。
昨日,是姚苌长子姚兴满月,包括姚襄在内,所有人都跑来庆贺,喝酒喝得很嗨,一直到大半夜才散去。
因为姚家现在正在落难,故而将这个男婴起名为姚兴,意味深远。
姚苌宿醉,也是刚刚才醒,整个院子里都还是一片狼藉没有收拾。忽然听到下人说外面有个年轻的和尚找,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认识的哪个家伙是这样的。
穿着睡衣,披头撒发,浑身酒气,姚苌本来还算是很俊朗的外形现在很糟糕。
不过小和尚法显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色因为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而变得蜡黄,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跟姚苌比起来,也就是发型好点(因为没有头发)。
“唉,你也真是,一大早的,说吧,找我什么事?没事就快滚吧,昨日我长子满月,最近不想杀生,算你运气好。”
姚苌不耐烦的摆摆手,看到法显这幅“尊容”,就想把他打发走。
以貌取人乃是通病,姚苌也不例外,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不是看碟下菜呢?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来找你,只是受人之托没办法,这封信有点长,希望看完以后,你每天都能吃得好睡得好。”
法显言语讥讽姚苌,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姚苌手上,然后就闭上眼睛开始数挂在脖子上的佛珠。
作为一支部队的主将,不可能跟守门的士卒一样见识,更何况姚苌的城府比他哥哥姚襄要深。
现在是多事之秋,不能不小心啊。
眼前这和尚真是够嚣张跋扈的,他如果不是脑抽了,就是必然有所依仗,所有的秘密,只怕真的就在手里的这封信里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姚苌撕掉信封上的火漆,嗯,是没有拆开过的,只怕这个和尚也不知道信里面写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姚苌的心放下一半。
“看到信以后别声张,因为现在有很多陷阱和大坑在等着你,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就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
信一开始就写着莫名其妙的话,连自己是谁都不说,啥意思?
姚苌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护卫,虽然离得很远,不过他还是挥了挥手,让房间里除了法显以外的人全都出去了。
“对了,你长子出生了没?一定是叫姚兴对吗?这家伙可不得了,以后会坐皇帝的位置啊,想想都可怕呢?你一定想知道你们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对不对……”
姚兴这个名字,乃是昨日酒宴上姚襄亲自取的,就算是当时在场的人,写这封信也来不及,这只能说明写信的人,能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姚苌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不得不认真起来了,还好这位和尚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他的窘态。
如果说这封信开始有一些故弄玄虚的话,那么后面的话,则是干货越来越多,姚苌的心情也由震惊到疑惑,疑惑到麻木,麻木到骇然。
这封信很长,姚苌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沉重的将所有的纸放在桌子上。
而一直跪坐不动的小和尚法显如果不是还在数佛珠只怕姚苌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法显大师,我能问一句么?这封信是谁写的?”
哈?
赵川这家伙在信里面居然没有说?
一直在那里装淡定,死死压住自己“熊胆”的法显,猛然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秒钟的诧异,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蜡黄的脸又波澜不惊起来。
“该说的,信里面都会说,不该说的,那就是不该问的,问了我也不会回答的。”
法显看了一眼面色纠结,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的姚苌,继续闭上眼睛,数佛珠。
他临走的时候,赵川跟他说,这次能活着回来的关键,就是姚苌。
你越是高傲,越是冷淡,对方心里就越虚。
有自己的那封信在,姚苌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住他,哪怕是劫法场,也会把他法显救出来。
所以这次“宣战”绝对可以有惊无险的返回,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此时此刻,法显只能选择相信赵川,不然以他的武力,只怕连一个普通士卒都打不过,那样乐子就大了。
姚苌像是得了神经病一样,一会哭一会笑的,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到一起,最后他点燃一盏油灯,将所有的纸全送进去点燃,很快就剩下一堆灰烬了。
“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大师不要说出去,烂在心里就好。”
姚苌隐隐带着威胁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又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什么?对于佛家来说,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时间万物充满了禅机,施主不要太过于执着了!”
我顶你个肺!
姚苌发现跟法显小和尚说话完全说完全是对牛弹琴,对方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信里面说了……比较起来,自己还是忍一忍吧。
“大师,多谢你送信过来了,我姚苌感激不尽,这就请回吧,我派人送送你。”
这封信的内容完全是机密,连姚襄都不能知道,姚苌生怕节外生枝,要早点把法显这个“知情人”弄走他才绝对安全。
不过姚苌说的客气,却没想到法显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姚施主,给你送信,只是我顺路为之,我这次来是作为苏家堡的代表来的。”
晴天霹雳!
姚苌呆在原地不动,已经说不出话来。
苏家堡!这个和尚居然是苏家堡的人!
大哥姚襄,就是被当初苏家堡的那个小萝莉给坑了,后来自己也是被郭敞的流民队伍给坑了,被人家一箭射死了喊话的人,不到半夜就逃走,损兵折将的好不狼狈。
后来听说这两波人合流了,还闹出不小的动静来,如果写这封信的人是近来声名鹊起的苏道质。。。。。。我命休矣!
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怎么说他们跟苏家堡的恩怨都是公事而不是私仇,至于那封信肯定是在利用自己,只不过,一个人被利用了,说明还有利用的价值不是么?
也许自己就像那封信里说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称王称帝不在话下。”
“大师这边请,我带你去见姚襄大帅。”
姚苌心里把法显恨的半死表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不一会,他带着法显来到许昌的旧宫殿,姚襄正是住在此地,还有他的一些幕僚,也都是安顿在这里,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帮姚襄处理紧急事物。
一听说姚苌带来了一位“重要客人”,有羌族刘玄德之称的姚襄,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正堂内,同来的还有首席幕僚,军师祭酒王亮,以及比较亲近的几个谋士,这种接待规格已经算是很给法显面子了。
“这位大师,我就是姚襄,请问有什么可以指教的呢?”
姚襄的话说得很客气虽然他在心里已经判定这位小和尚前来肯定是宣扬佛法一类的事物,多半还是来要钱的,既然是姚苌带来的,给点钱就把他打发走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