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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道安大师,你真乃是不出世的得道高僧啊。”
苻健满脸假笑,恭维的水平很拙劣。
这位高高在上的秦国事实上的皇帝,早已习惯了听好话,而忘记了怎么说好话。
不过道安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微微一笑,手上依旧在数佛珠,淡定非常。
“看一个人对你的影响,不应该看他会不会做一件事,而是要看他能不能做一件事。有时候他即使没有这个意愿,只要是有这个能力,那就是一种威胁,即使不能扼杀,也应该尽量避免,不可相信那虚无缥缈的人性。
苻菁的黑甲军,拱卫天王宫,随时有能力可以改天换日,在这多事之秋,还是将此人调走比较妥当。并州张平,来得正是时候。”
道安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反复强调着“有能力”三个字。
如果苻菁此时在这里,只怕要拔刀,立刻将这个和尚碎尸万段,连苻健都拦不住。
苻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是败在一个无权无势,甚至都不是官员的和尚手里。准备发大招的时候被人强行打断,心中内伤的憋闷痛楚估计只有苍天才明白。
“道安大师言之有理,苻菁这一走,估计长安城会安分许多。”苻健这句话里倒是很有几分真心。
没有了威胁,自己就可以继续潇洒了。他最近宠幸了一位大臣的继母……半老徐娘,有着少女没有的风情,那滋味让苻健有些飘飘然,骨头都轻了几分。
他自认自己在胡人君主里算是仁慈之君了,霸占大臣的继母似乎有点荒淫,但这种事情不是只要爽就可以了吗?他是个胡人皇帝啊,跟石虎这样的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呀!
至于以后,管它呢,再说那位继母也是守寡,闲着不也闲着么?
“那贫僧这就告辞回大兴善寺了。”道安起身就要走,他一直都是这样,言简意赅,说完便走,不接受苻健的进一步笼络。
道安就像是一个想往上爬,想在佛学上有所建树的智者一样,所以苻健才对他格外的放心。这位不要金银,就只要大兴善寺的香油钱,真是一心扑在了“事业”上。
“对了,大师,苻坚要怎么处理?”
道安都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忽然被苻健叫住了。
苻健用了“处理”二字,可见他对这个侄子提防到了什么程度。
“对于苻家分支,总要留点后路,把枝干都砍了,风大了树倒了怎么办?苻坚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跟苻生又是死仇,他能蹦跶出什么来?”
道安和尚慢悠悠的说道,苻健心中一凛,随即点点头说道:“大师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苻健在这里受教了。”
“好说好说,贫僧这就告辞了。”
道安说完就走了,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回到大兴善寺,就好像是没注意到身后跟踪的人一样。
在寺庙里歇息了半个时辰,有个小沙弥告诉他,监视他的人都已经撤走,道安这才换了一套香客的衣服,戴了顶灰色帽子,从后门小路出了寺庙。
小心翼翼,道安经过乔装改扮,身形丝毫不惹人注意,他一路悠哉悠哉的来到位于长安城东的东海王府,苻坚和苻融等人此刻都居住在这里。
东方属青龙,有旭日东升之意,王府继承了晋国当年的一位权贵,无论是选址还是方位都是极佳,当初苻健把苻坚他爹苻雄安置在这里还不觉得,后来一打听就有些后悔,想要收回来。
只是苻雄手上的龙骧军颇为雄健,苻健一时间还奈何不得,为了一个房子就跟兄弟翻脸,好像有点夸张,于是此事就此作罢。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之后,一幅若无其事模样的道安,被王府的一个下人引进后门,居然径直来到了何法倪的闺房!!
并不是特别宽敞的香闺内,不仅苻坚在,就连苻融和王猛也在,唯独房间的主人何法倪不在此处。
“大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苻健有没有怀疑到你?”
一看到道安进来,苻坚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说好说,一切都在贫僧的意料之中,苻菁攻打并州张平,被调走之后,苻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收回你龙骧军的兵权,我建议不妨顺势而为之。”
苻坚回头看了一眼王猛,对方缓缓点头,显然也是认可道安的看法。
“这招叫做以退为进,你交出兵权,苻健一定会来问我怎么安置你,我会向他建议,假意将禁宫的守卫交给你掌管,而实际上则是他自己掌控,你只管安心值守,暗中可以结交强太后(苻生等人的生母)。
强太后一直担心自己最小的儿子苻柳会被暴虐的二儿子苻生杀害,你只要适当表现出对苻柳的善意,她会暗中帮你的。”
苻坚点点头,道安的布置非常紧凑,一环扣一环,让自己很顺利跟强太后搭上线,等于是暗中投靠了苻柳,其实也就是站着苻柳身后的强太后。
对于苻健之后帝国的继承人,强太后一直倾向于苻柳而不是苻生。
苻生即位,掌权的是自己,自然不会把苻生怎么样,但万一即位的是苻生,那苻柳死定了,作为一个母亲来说,该怎么选择,其实是很清楚明白的。
这就是苻坚周边全是死路,仅剩下的唯一一条生路。
“和尚的计策很不错,坚头儿就这么办吧。”
王猛对着道安神秘一笑,对方也露出善意的笑容,对着他双手合十。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让她进来吧。”王猛起身离去,一点都不扭捏,也没看什么人的脸色。
很快,何法倪挺着大肚子进来,苻融连忙过去搀扶着,感激的说道:“倪妹妹,你手下这位家将,真是旷世之才,我们东海王府这次能渡过难关,你居功至伟啊!”
苻坚也对着何法倪露出微笑,表现得很尊敬。
“夫君说笑了,你我已成亲,我肚子里还有了苻家的孩儿,我不帮你们难道去帮那个苻生吗?”
何法倪不仅国色天香,身上更是有一股女强人的气息,精明干练,现在并不是太注重汉人礼法苻雄一脉,很快就把她扶为苻融的正房夫人,当然,道安在里面出力良多。
“弟妹,你放心,将来我若成为一方之主,必定不分彼此,人人安居乐业,四海一家,我为苍生共主!”
苻坚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
“大兄有此志向,妹妹我定然鼎力支持,待我生下孩儿,定会想办法跟家里联系上,为大兄推荐些人才。”
“好!我苻家东海王府一脉有弟妹这样的媳妇,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哈哈哈哈,弟弟,大哥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照顾弟妹,你若是欺负她,我绝不饶你!”
苻坚心情大好,拍了拍呆滞的苻融,大笑着走了出去。
“我想让道安给我们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何法倪温柔的看着苻融,那眼神似乎都要把人融化,苻融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点点头就出去了。
“不愧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啊!对付男人的手段真是厉害,佩服佩服!”道安脸上出现玩世不恭的坏笑,拍着巴掌说道:“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也不会是这个倒霉蛋的吧。”
“我们好歹也算是同门,你这样消遣我有意思吗?智慧罗汉。”
何法倪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温暖如春风,她现在面色冰冷,甚至气得有些发抖。
“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师父给你的信物,只怕也不在你身上了吧,老东西还真是看得明白,让我此刻来长安找你,你果然就在长安。罢了,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呢?”
道安看起来很慎重,这种表情,甚至在苻健面前都不曾有过。
“师父布了个局,他又是个能看到未来的人。那张仕女图在你手里保管着,找到那些人了么?”
仕女图,是何法倪师父留下的唯一线索,关键是上面女人好多,又都没有画脸,谁知道哪个是哪个呢?
“我找到了仕女图上那个怀孕的女人,只是……身份有些不可思议。老东西的心思常人无法理解,有时候折腾来折腾去,他其实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何法倪对道安的话不以为然,她的特殊能力,就是感知危险,只有在赵川面前才会失效,很显然,这个人很不普通,所以她才赌一把献出自己的身体,一夕之欢,留下了对方的孩子,这是她用来自保的唯一筹码!
而道安,还在玩师父留下的猜谜游戏,他还在猜将来谁会是天下之主。何法倪对那个神经质的师父已经感到了厌倦,她现在就想自己种下的果实能够开花,长大……
“对了,玉面罗汉已经脱离了组织,据说他找了个琅琊王家的女子,要不要我去清理门户?”
道安说得很随意,仿佛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去杀一只鸡。
不过何法倪却摇了摇头说道:“师父给我的信物,已经找到了主人,换句话说,他现在就是头领,杀与不杀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此人很快就会到洛阳,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去找。”
道安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实在是想不通,那个谁摸了都是顽石一块地信物,真的能找到所谓的“主人”。
“信物认主乃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不便在这里逗留太久,现在就走吧。”
何法倪毕竟怀孕,此刻已经感觉相当疲惫了。
“你在王府里也多小心,旧人已经越来越少,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最近老是感觉很寂寞也很无趣啊。”
道安叹息里一声,摇着头走出了大门,苻融看到这个和尚面色似乎相当惆怅,有些担忧的过来问道:“道安大师,我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儿有什么不妥吗?”
尼玛的,我又不是大夫,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道安微笑着摇头说道:“刚才隐约看见佛光闪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