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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当局看完电文,吩咐林蔚道“叫军令部徐部长马上来一下。”说罢起床更衣。
最高当局有些怀疑这份急电的真实性。虽然自9月以来,广东方面时有消息传来,说日军有可能在华南登陆,切断中国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论战略价值,他相信日军有可能偷袭华南。抗战以来,粤汉铁路已为中国各战场运兵200余万,物资50万吨以上。尤其在上海沦陷后,广州、香港地区成了国际上向中国内地输入战略物资的唯一港口,80的物资都要靠这根大动脉向中国战场输血。在这点上,他相信东京是不会放过广州的。
但日军陈重兵于华中、华北,手中哪还有战略机动力量?台湾方面充其量不过一二个师团,华北各地日军又正与地方游击军征来剿去,裕仁怎敢于此时开辟新战场?再说香港、广州地区是英、法两国利益核心,东京敢冒触怒西欧列强之险来攻广东?
越想他心里的疑团越大,他甚至认为这可能是东京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在武汉战场上获得便宜。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武汉政府军令部长徐永昌健壮的身体进入了厅内
东京,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喧闹了一天的城市。郊外市谷高地军部的灰色大楼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各部门值班人员接收报文、汇集情报,忙成一团。
参谋次长多田骏中将刚刚送走闲院宫参谋总长,正倚立桌前,盯着一幅中国华南地区军事要图,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21军司令官古庄干郎中将的偷袭计划。
日军偷袭广州的计划由来已久。早在1937年底,日军就做好了攻占广州的准备,甚至在福建外海已陈兵列舰。但日本空军在长江上炸沉英、美两**舰一事,引来两国政府的抗议。日本海军大臣担心这种恶劣形势下再在英美殖民地的大门口作战,有可能引火烧身,就上报天皇并终止了登陆计划。
第一次计划的流产丝毫没有动摇东京军部开辟华南战场的决心。尤其在看到上海沦陷,广州日夜向内地抢运战略物资的情形后,日军大本营更是下了决心要攻下广州,卡住中国得到外援的大动脉粤汉铁路。
徐州会战后,日军在定下会攻武汉计划的同时,决定分兵占领广州。后因天皇顾虑兵力分散和运输器材不足,决定等拿下武汉后再向广州开刀。1938年6月12日,日军大本营以命令的形式将此计划昭告前线各地将领。
8月底,一条震惊世界的消息从慕尼黑传遍地球各个角落。英、法首相张伯伦、达拉第的绥靖政策,使英、法两国对德步步退让,终于演出了慕尼黑协定这一幕丑剧。
捷克被出卖了。
日本军方从慕尼黑风云中,马上嗅出了国际形势的剧变。色厉内茬的英、法居然连毗邻的盟邦都能出卖,那么遥远东方的香港、广州又能怎样?更何况只要日军暂不攻香港,仅取道法国租借的广州湾水域,张伯伦、达拉第绝不至于联手对日作战。
微妙的关系一经窥破,便再简单、明了不过了。广州,已失去一月前甚至还存在的一道光环的护佑,成了日军即将扑击的猎物。
当冈村宁次的第11军在长江南岸空前血战、陷入困境的消息传到东京,立刻引起不小的震动。在中国战场上,凡日军集结重兵攻取某一要地,还从未有过数个师团打不开局面的情况,军部板垣、多田等将军利用这一意外情况,又加紧了向海外增兵的步伐。
御前会议上,军方一上手就取得主动。天皇这次比决定攻占武汉时果断了许多。一来,他垂涎广州已久,计划一拖再拖他也实在难忍二来,广州若能拿下,必能动摇武汉最高当局百万大军的军心、斗志,于武汉会战也都有利三则令日英、法已呈衰落不支惨状,他的无敌的皇军尽可在广东大展手脚而无后隐之忧。再说拿下武汉,卡住中国外援的脖子,也许武汉政权的丧钟就将因此而敲响。
诸多利益实实在在地打动了裕仁的心。东京军部,也立即投入了高效的运转之中。
9月7日,东京大本营御前会议正式定下攻取广州的决定。狂妄的海军省似乎还嫌广州分量不足,竟提出同时攻取海南岛的计划。陆军省鉴于兵力有限,反对海军方面的建议。海军次官最后只能悻悻地说道“海南岛方面那么下一步再说吧!”
海军省的这最后一句结束语,为日后日军进攻海南打下了伏笔。
日本海军一直是进攻广州的积极倡导者。他们促成了广东之战,他们也差点儿毁了广东之战。他们曾给了中**一个机会。
9月初,海军上层力主进攻广州的意图影响了福建、广东外海日本前线海军。在尚未接到东京指示的情况下,他们便开始了广州湾里毫无顾忌的活动。
日本海军明显的活动征兆和四方得到的情报,引起了广东省长吴铁城的注意。吴铁城是最高当局插在广东的一颗钉子,虽与军事长官余汉谋深为不合,但他有自己的情报网。他的特务组织,经常是消息得到的比军方还快。
9月7日,正是东京御前会议定下攻占武汉的这一天,吴铁城曾电告最高当局,称“日军在攻打武汉的同时,拟同时进犯华南,其登陆地点似将在大亚湾。现敌已派前驻瑞士公使矢口到香港筹备南侵计划,并派舰在该湾海面追毁我渔船,以防其行动为我察觉。”
其实从后来大亚湾的悲剧来看,吴铁城前后两份情报相当准确,甚至连日军登陆地点、时间都准确地罗列出来。遗憾的是,最高当局没有认真考虑考虑这两份内容极为全面的报告。他既不相信日本人会在军事战略上分其兵力,更不相信日本会冒触犯英、法两国脸面之险。
最高当局骄傲而自信,自信得甚至有些固执。但他军事上的自信,往往给他,给中**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但他从未认真从灾难中吸取教训。这对军事领袖最高当局来说,是可悲且可叹的。
一次次机会与中**队失之交臂。大亚湾原本就不太平的海面似乎注定要充满激流险浪。
9月19日,东京日本军部下达了第21军动员令。再次任命原拟攻占广州而后取消的台湾军司令官古庄干郎中将为21军司令官,兵力以第5、第18、第104师团和第4飞行团为基干。海军则以盐泽幸一中将的第5舰队相配合。在这支舰队中,有日后扬威太平洋战场的“加贺”、“龙骧”、“苍龙”等航空母舰。
日军为拿下广州,也是舍出了老本,尤其是海军、陆军3个师团,也是各战区唯一能抽出的战略预备队。而没有战略预备队的仗,在战争史上是罕见的。
日军在中国战场的攻势,此时已达顶点。
10月10日夜,一支上百艘舰艇组成的庞大舰队,行驰在黑沉沉的海面上。这支舰队载着日军偷袭部队第18、第104师团3万余人。而机械化装备的第5师团,此刻正在青岛集结待运。
“妙高”号旗舰上,古庄干郎中将与舰队司令盐泽幸一走上甲板,看着四周层层密布的强大舰群,都会心地笑了。
“盐泽君,以目前航速推算,明日舰队能驶入广州湾海域吗?”
“阁下,尽管放心,现在我们已经在中国近海了。天亮时,舰队就能进入广州湾。到时,可就看你们的了。”
古在干郎用手压了压夜风拂的军帽,趾高气扬地说道“这个你放心。对付支那军,我想是有把握的,但愿我们的意图不被他们发现,否则会有些麻烦。”
“是啊!司令官。我想你还是谨慎些为好,支那军如果打疯了,是很麻烦的。”
“听说盐泽君几年前曾在上海与支那军交过手。是吗?”
古庄干郎一句话点到了盐泽幸一的痛处。在1932年淞沪抗战,蒋光鼎、蔡廷锴的十八路军和张治中率领的中央军曾使盐泽幸一的海军陆战队大吃苦头。盐泽在那场战役中作战不力曾被撤换。他最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古庄的话使他深感不快,他感到古庄干郎这样的陆军有时太过分骄狂。眼下这句话就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当下,他也不阴不阳地说道。“是啊!我是领教过支那军的韧劲,我希望贵军也能领教一下,别忘了,冈村中将在武汉方面就是被一支支那广东大军拖住的。至于广东军能不能战,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盐泽幸一转身向舱内走去。
甲板上,古庄中将并没走。黑沉沉的大海和黑漆漆的天幕混成一团,远处的、近处的浪涛声让他感觉到了人的渺小。明天、日后的战事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心里没底。这毕竟是场偷袭战,偷袭不成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要是中**早有准备,那又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他不愿想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东京的天皇和大本营把这重任放在了他的肩头上,再艰难他也要设法拿下广卅。作为一名帝**人,他的唯一信念就是不辱使命。
庞大的舰队犁出道道波浪,向着漆黑的前方驶去。
10月10日,是武汉政府每年一次的国庆大节。
随着黄梅广济大捷和万家岭大捷的喜讯次第传来,广州城里醒目的炸弹痕迹和倒塌的建筑物已不再让人感到悲戚和不安,连续数月遭日机轰炸的城市,今天又有了喜庆的色彩。一向以“花城”著称的广州街头,又出现了绿叶红粉、令人心恰的团团花簇。广场、市政厅、省府机关的门前厅内,盆栽的、地种的各色鲜花,象是从地下突然间冒出来一样,吐着馨香,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也象被赋予了新的使命,重又遍布广州。
广州是继上海之后,外国使节、商人、旅行家聚集的中国又一大都市。充斥城区各个角落的这些高鼻蓝眼的西方人,似乎又给这个城市带来了一些安全感。起码广州地方官员和一般百姓是这么看的。
“双十”国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