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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治帝这才慢慢舒展开神色，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迈步从两人身旁过去。
经这一番闹腾，待得宏治帝再返回时眼见得西方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皮。看来今夜是别想再安眠了，那就趁着没有睡意看看那个迂腐的书呆子要做什么吧！
“凌大人，皇上宣你进殿！”小路子唯恐吓到斜倚在廊柱上的凌霄，凑到跟前笑声说道。
凌霄正一心忧虑被收押的李墨林，不知他还能撑得多久，是否能等到自己前去亲自为他解开枷锁。
“有老公公！”凌霄躬身谢道，随即挺起身形匆匆往勤政殿而去。
第141章 不惧皇权（）
“微臣凌霄见过圣上！”
宏治帝冷眼打量着下面，一夜风寒折磨他竟然丝毫不减憔悴之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对这个书呆子不觉有了几分兴趣。可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令人恼火的脾气不改只怕他难能走远
“深夜要见皇上，凌爱卿有什么事啊？”明知故问，就是要让他自投罗网。
凌霄轻轻呼吸了口殿内的温热气息，冻僵了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不少，大脑却依然保持着格外的清醒。
“臣是来替毒害石为的李墨林求情的，李墨林之罪虽然法不容赦但情有可原，还请皇上念及他亦是受害之人网开一面。”凌霄一字一顿声若洪钟，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好回荡着如雷贯耳。
宏治帝微微迟疑了片刻，原来他候了一夜是为了替那个刑部大牢中的郎中求情，这倒是奇怪了。闫络之刚刚为石为求情，他又为害石为之人求情，原本的一伙人这会子做的事情倒是大相径庭。
“好一个罪不容恕情有可原，凌霄啊凌霄枉你被朕取为贤士三甲，你可知李墨林所犯之罪乃是毒杀朝廷命官。这等大罪岂是说放就放了的！”
“石为之罪非万死不辞，他亦能被关押候审，为何李墨林却不能酌情开恩？”凌霄无视宏治帝渐渐升起的腾腾怒火断然道。
“你，放肆！”宏治帝拍案而起怒视着凌霄怒斥道，“朕早就知道你对石韦的案子心存不甘，但是朕自有主张还容不得你一个臣子猜疑，还不滚出去！”
“皇上是君，在下是臣，君子之命大如天微臣不敢违抗。但是李墨林之事确实冤枉，皇上既然可以姑息偏袒于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为何就不能体谅一个饱受摧残臣子的苦楚？”凌霄据理力争昂然辩护道。
宏治帝已是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恨不得立刻将其拉出去斩首示众以震皇威。
小路子也吓傻了眼，哆嗦着近得跟前劝道，“凌大人快少说两句，趁着皇上未发话趁早走吧！”
凌霄哪里肯就此退缩，今时今日既是为了李墨林也是为了那些冤死的人，他便是死了也要较真个理来。天理昭昭，就不信可以有人颠倒黑白视人间正义于不顾。
宏治帝怒视着下面也一样通红的眼睛，他是较真要和自己过不去。好啊，你既然想死，朕就送你一程！
“回皇上，太医院来人说是闫老大人病危，死前想要见上凌大人一面以表恩谢之心！”
闫春啊闫春，你早不来晚不来，这是算准了你的救命恩人有难啊！宏治帝缓缓的坐回龙椅，瞳孔随着渐渐聚拢再放开，眼神也缓缓从凌霄身上移开。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次就当是给闫春一个面子暂且放过你，若是有下一次朕绝不会手软。
“下去吧！”
凌霄听言忙又上前一步，他是铁了心肠要辩论到底。可是这下容不得他开口，一旁等着的人忙紧走一步捂了他的嘴，小路子一旁帮忙两人强行拖着把人送了出去。
“凌兄，你找死啊！”连山忍不住上前来骂道。
凌霄刚挣脱束缚没好气的扫了一眼上前来的连山，一言不发的转向旁边。只要能够救下李墨林就是找死也心甘情愿，只是可惜功亏一篑。沮丧的一拳打在廊柱之上，苍白的面容上瞬间变得颓废而忧伤。
“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好歹也想着那些为你担惊受怕的人！”连山微微示意。凌霄顺着看过去，只见凌星儿一身宫装赫然出现在眼前。
“星儿！”凌霄大喜过望跟着就要上前。连山急忙拉住，劝道，“不可，她现在是苏妃娘娘宫中的人，苏妃娘娘让我带话你尽管放心把人交给她。”
凌霄却怔怔的看向凌星儿不肯后退，父女久别重逢近在咫尺却不能吐露离别之情，个中甘苦实在令人百般难忍。
凌星儿戚戚然喊道，“爹爹！”跟着的彩明一把捂了其嘴巴，“你记得出来时怎么答应的娘娘，人也见了，赶紧随我回去。”说完牵着凌星儿，两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凌霄又是一阵怅然，正自茫然无措时忽而见到不远处闫络之脚步匆匆走过，看其情形竟是没有见过自己一般。
“多谢连兄救命之恩！”凌霄转身拱手道谢。连山见其心意回转忙笑道，“你想通了便好，这不算什么，还是闫大人想的周到。”
闫络之引着凌霄到了太医院外这才停下脚步，凌霄上前拜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闫络之摇头叹息，“凌大人你太过着急，早就说过容我进宫后再做决定如何救人，你为何独自行动。如今触了龙须，再想救下李墨林来谈何容易？”
凌霄此刻想想也觉得昨天太过鲁莽，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坚持道，“我怕李兄等不及我去救他啊！”
“唉！”闫络之长叹一声，“你跟我来。”
两人一路匆匆进了太医院，闫春身为皇上特准在内休养的重臣自然待遇与众不同。原本太医院在皇宫外一角就极为偏僻，闫老大人的这个住所就更是安静的连只鸟雀的叫声也没有。
“爹，我把人带来了！”
凌霄听说闫春病危原以为是真的，这会子看面前的老人似睡非睡中一双眸子依然格外的摄人心魄，虽是轻轻的一声“嗯”却听得让人心中微微一震。
“你去外面守着吧，就说我睡着呢今儿个汤药尽可以退了。”
闫络之答了声“是”忙告退出去，室内一时间只有他与凌霄两人。
“小兄弟，又见到你了！”
“在下不敢！”凌霄吓得赶紧跪下谦让。别的不说，就皇上对闫春的态度，他称自己一声小兄弟真是要折自己十年阳寿啊！
闫春又道，“当日若非你误打误撞进了密道，恐怕现在老夫已是白骨一堆。还谈什么敢与不敢，你绝对当得起。”
凌霄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生受了，只是依然躬身退后一步站着。
“你昨夜道皇上面前去帮人求情了，结果如何啊？”闫春明知故问的看向凌霄。
刚才的失落与失望之情再次笼罩凌霄，轻轻的摇头叹息，“皇上不仅不愿立刻将石韦两人定罪，甚至不肯丝毫宽恕李墨林。”
第142章 有勇有谋（）
“你早就该知道是这个结果却偏偏要去触犯龙怒，就不怕皇上把你也给砍了？”
凌霄冷笑一声，既然去了就没考虑这么多。如果怕死自己也就不会一路从庆天府走进顺京，再从顺京的大街上走到金銮殿。
“石为对皇上有功，而韦家对皇室有功。杀死的那些人横竖已经死了，皇上不会为了些死人而不顾及活着的人。”说到此处闫春眼中不觉浮起一阵水雾，当初自己惨死的消息传出，不知皇上可曾想过闫家世代的忠心耿耿。是否也如今日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然维持着他的太平盛世，安稳的坐在龙位上接受万民朝拜？！
凌霄想了想便道，“我曾经试探过石为，据他所说开采矿山一事乃是为了皇上。只是在下想了这么多日子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皇上还要依靠区区一个臣子，这又作何解释？”
闫春神色陡然一变，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身形倏忽间坐了起来，“你说什么，石为竟然敢说他开采矿山偷取参军人员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
凌霄没想到闫春会如此激动，唯恐再引得老人家犯病，迟疑着不敢再说话。而闫春却越发疯狂的转动轮椅到得凌霄面前，一把揪住其衣襟，“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石为真的这么说？”
凌霄忙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安慰道，“老大人息怒，石为确实说过，但是他说的是真是假却还要斟酌。”
闫春顿时又瘫坐回椅子里，这些还需要再去考证吗？事实真相明明就摆在眼前，皇上把案子压下，既未经过三司审理，又未把真相公布于众。
“凌霄啊凌霄，我们都上当了，上当了。”闫春仿佛痴傻了般喃喃念叨着，方才还灼灼的双目瞬间变得散淡无光。
凌霄暗中琢磨，石为与宏治帝之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又为何把闫春这等身经百炼的老臣瞬间打倒？
真相，一定要找出真相来！
“你要救李墨林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却不能急于一时。我听络之说他已经按你的建议求得皇上容许石为出狱治病，不知这一招又是为何？”闫春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缓缓道，只是眉宇间依然深沉的隐藏着令人不解的心事。
凌霄忙道，“现在就委屈闫络之大人前往韦家示好，看来一举出去奸臣的做法不可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逐一歼灭了。”
闫春意外看向凌霄，“你还不死心？”
“难道老大人就肯就此作罢，你所受的一切屈辱，闫家蒙受的一切磨难都可以就此烟消云散？”凌霄问的坚定，这种语气一如当初密道中相遇，他答应闫春会救他出来。
闫春笑了，笑的很是舒心，随即又拧紧了眉头好似忧愁到了极点。
“老大人好生休养，在下告辞！”凌霄拱手退了出去。
闫春不忍的喊了一声，“凌霄！”
凌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大踏步迅速离开。闫络之就等在门外，见得凌霄出来忙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