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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看他快速地翻页,突然停住了,俊脸一片迷茫之色。没多久,又变成了簇眉不解之相。然后才快速地从脖子红到耳朵,他一下合起书,对着流光说:“你看的这是什么书。”
流光委屈地拿过自己的书,狡辩道:“小说啊。”
神秀呼吸都有点粗了。
流光暗暗看着他这副样子,却忍不住笑。有点小女孩的狡黠,神秀虽然有的不好意思,但是看着这张脸却无法发起怒来。他说道:“以后万万不可将此书带进寺中,执法长老素来铁面无私,若被他发现,一定会仗刑的。”
流光把宝贝收在衣服里,嘻嘻哈哈地说:“谢谢神秀大师宽宏大量,我知道了。”
神秀忍不住去记那张脸,很想在心里记住这张笑脸。此时此刻他一定不会忘记,但是在不久后一定会忘得一干二净。本相如此。
神秀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那家的眷属,或者是山下来的?”
崇恩寺香火鼎盛,这个公子是随行父母而来,这般的不稳重了,应该是家中受宠的孩子了。
流光说:“……”从来就没有认出自己的人,她也没有指望着这人现在能认出她来。她撒了个小谎说:“我跟娘亲过来拜佛的,偶一好奇,便偷了衣衫过来玩。大师切莫怪罪啊。”这样他能认出自己也很正常了,神秀没有多加纠缠,只说了一句。“嗯。以后莫要如此了。快快离去吧!”
流光鼓着脸,道了一声告辞。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总觉得你有些眼熟。不知道在何处曾经见过。罢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吧!”
流光却被他这话说得亢奋。她没听错吧!神秀居然对她有印象。好吧,虽然话说得模模糊糊的,但是面盲居然有这种想法,看来离她完成任务的时间不远了。
但让流光失望的是,此人到了第二天又把她给忘了。
真是让人挫败。
流光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子边,这么一转眼,一个月的祈福时间已经快到了。宫里来了消息说是她的母后现在已经能够活蹦乱跳了,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崇恩寺,催她回宫来着。
她的心腹宫女泡了一杯大红袍给她说:“王爷,娘娘这么催着,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流光咬牙切齿地说:“不回。你先拖着,尽量地拖吧!”神秀那里还没有一点动静,这边又给她制造了麻烦。真是心烦。
心腹宫女苦着一张脸,想了一下,说道:“对了,王爷。前段时间,您不是让奴婢去找些佛经的善本吗?”
流光喝了一口茶,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还不睡是为了讨好神秀,他喜欢佛经,她费心费力地找着。但只要他高兴,做什么她都好。
“有消息了?”
心腹宫女说:“阿南花了一千两的。不知道行不行。”
流光拉长脸,“肯定行。拿来我看看。”
心腹宫女拿出一个檀香盒子,雕着莲花,相当地有佛韵。流光看了眼外表,就知道这东西非常的不错。一打开,淡淡的檀香气息飘入了鼻子里,闻着特别地舒坦。
流光看了看里面妥贴搁着的经本,从外表来看,甚至还有点旧,像是经过了无数双手的抚摸,在很长的岁月里流传过一样。
书页脆弱发黄,但是手一摸上去,却又种韧性。不知道用什么纸做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页,上面无数的红色玺印,经过了无数的名家收藏。上面朱砂色的眉批非常丰富。
流光只翻了一本,看不太懂。但是她知道神秀一定会喜欢的。唇边笑容溢出,看得心腹宫女直在心里念叨,这个神秀大师王爷就中意到这种地步了?
流光一直找机会把这礼物给送出去,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怎样让神秀高高兴兴地收了礼物,这一直是她做的功课。
但是就是找不到机会
神秀这二十七年一直都不咸不淡地过着。念经,看经,好像已经成为了身体的本能。时至今日,他发现经文已经成为了他身体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天才,天生就应该是一名高僧,最为一代人载入书中。
而他从来没有这样认为,从小因为认不得别人的病症而遭遇着同龄人的孤立。一个人生活着,后来被师傅发现了在佛学上的天赋而收为弟子。
不知道是为了不辜负师傅还是为了让自己有一门特长而努力地学习着枯燥无味的经文佛学,日以夜继。
慢慢地在崇恩寺显示了自己的能力,把那些晦涩难懂的梵文翻译出来,得到了长老们的认可。又在师傅圆寂后,成为了新一任的住持。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是最近,他好像有点变化了。
说不出来,但是总是遇见很有趣的人。遗憾的是,从来记不住他们的脸。连和他们说过的话,好像在这一刻也被缭绕的茶气给模糊了。
神秀端坐于静悟室里,白色的粗布衣衫在红色木板上特别地鲜明。他喝了一口茶,这茶是师傅生前留给他的。
每当他心绪缭乱时,总会泡上一盏。
此茶非常的苦,苦得舌头都发涩。
但是神秀却特别地爱喝。
他闭上眼睛,闻着茶香。
眼前却特然飘过一张面孔,清秀如六月的荷叶,笑容像是暮空的红霞。
那个名字在心头荡漾,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105章 缠人女王爷vs面盲症高僧(五)()
该怎么送出去。流光的手指在檀香盒子上磨蹭,眉目中突添一摸忧色。
在她没有看见的角落里,一摸黑色滑过。
她人坐在塌上,双脚晃荡着。这个不算什么,她的脚踝居然□□在外,连丝袜也没有穿。白皙如玉,脚趾可爱。怎么看着怎么好看。
流光眼睛往脚上溜达一圈,从旁边的书柜里拿了一本书看。
看得笑眯眯的,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心腹宫女早就被她派去做事了。其他人轻易进不了。
这是独处的好机会。但是也给了别人机会。
那黑色游走在地步与东西之间,长长的身体一会儿盘旋,一会儿直长。它在屋里溜达,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流光还一点都没有察觉,看着书笑呵呵的。
那东西顺着塌而上,一双眼睛落在流光身上。时不时地吐着嘶长的红舌头。竟然是条蛇。
流光感觉到不对劲时,正好对上这条蛇的目光。她这人最怕蛇了,看着它,一下子心都乱了,那里还想得起其他,跟别说理智了。
拿起手里的书就往蛇身上砸,那蛇也相当的机敏。一下就甩脱了她,长长的蛇身做攻击状。
流光心慌得不行,手里没有了外物的保护更是慌乱。脚都有些发软,连求救的话都忘了说。
那蛇显然是记仇的主,趁着流光一个没留神,狠狠地咬了她小腿一口。然后施然离开。
流光被咬了一口,反而心智更为清楚。她高喊:“来人啊,屋里有蛇。”
门外呆着的两侍卫,一见屋,就看见了往窗外爬的蛇。心里叫个不好,陛下让他们来保护王爷,这下倒好,王爷叫蛇了,回宫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他们也不愧大内侍卫之名,擒拿手抓了蛇。流光疼得都有些麻木了,她说:“宣太医。”她此次来,带了大队伍,这其中就包括了一个女医师。
空闲的侍卫闻言健步如飞地跳了出去。
流光看着侍卫手里的蛇,呵呵一笑,脸上虽然笑得甜美,却让侍卫有点心惊胆战。
这厢,做完了今日功课的神秀,看着屋外天色,觉得真是休息的时候了。
洗漱,上床,熄灯。也就在熄灯时,他发现自己养了多年的小黑蛇还没有回来。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它应该也回来了啊!神秀锁眉,深思。小黑在崇恩寺呆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事吧!但是万一……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神秀披衣起身,打着灯笼满地找。
去了几处小黑最爱去的地方,“小黑,小黑……”他轻轻地喊。遇见在外的僧人就做出一本正经的悟佛样子,借着到处走走。
但是根本就没有小黑的影子,倒是在香舍外看见经过的宫女端着水盆,正说着话。
“哎,真是倒霉,都夜了,还这么多事。”
“你就别抱怨了,王爷也不想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蛇,蛇胆包天,居然连王爷都敢咬。”
“蛇它那里知道这些。不过那蛇长得真奇怪,幸好是没有毒的。不然咱们就真兜不了走了。”
“这是王爷的大福气。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了,咱们快点进去吧!”
神秀站在芭蕉树边,遮了灯,听着他们这番话。
得出来一个让他都有些胆怯的消息。小黑咬了谨王殿下。
他一张脸在昏蓝色的夜空下神色不太明显。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往香舍走去。
这么多年来,除了师傅,他最亲近的便是小黑了。
就算救不了它,在那之前,他也要博一博。
大慈悲。
他笑了一下,是那么神圣慈悲,如佛在看着万物。但是人终究是自私的,神秀也是人,他无法避免。
流光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好了,女医师在一旁边待命。侍卫手里拿着一个笼子装着蛇,蛇十分暴躁地在里面甩着长长的身子,这种暴躁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而增进中。
流光眼睛对着墙壁,问着医师道:“你确认这蛇是没有毒的。”
医师毕恭毕敬地点头,“是的,殿下。”后面加了一大串的医学解释。流光没有听进去,现在的她满耳都是刚才接到的任务通知。
这蛇,叫小黑。是神秀的宠物来着。而且一向冷情淡然的神秀把这蛇当做家人来看待。虽然他自己没有发现。
流光其实有点嫉妒的,神秀都还认不出自己来。区区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