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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就能安然无忧地跟风兮在一起了,有风兮的保护,他又何须害怕风神,而到刚才那一刻为止,风神都还在跟风兮一吼一吼地似是在“对谈”,看起来,它们之间要更加好交流一些。
“风兮,你要感谢——”“我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离靖就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像是忽然断了的线一样,戛然而止,随后,鲜红的血狂涌而出,在他眼前划出一道极为绚烂的弧度。
一直到倒地之前,他都没有弄明白风兮是为何向自己伸出了利爪。
随后,风兮再度发出一声嘶吼,朝着阿天坠落的方向急追而去。
…
此刻,阿天正安然地趴在泛出铺满鳞片的苍青色光芒的背上,把玩着一把伸缩自如的匕首。
江水之中,有一物若隐若现,又身长若蛇,似幽似明,波光粼粼之中,一切都看不分明。
悠悠的,一声龙吟轻轻响起,阿天闻声便道,“……风兮的事……总算是解决了一大半……不是吗……”
龙吟再度响起,仿佛在说:“它估计被你骗惨了……”
“……飞廉执念太深,一时半刻化解不开……从它最喜欢看人类自相残杀这一点就能够知道……否则,何须如此……”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暂时不会出现……苍璘,可要替我保守秘密……”
“……那我岂不是成了帮凶?”
“难道你不是?”阿天反问。
“……”
跟这个人计较,只有认栽的份,更何况,它一早已跨入陷阱,现在要抽身出来,为时已晚。
“送我到岸边吧……苍璘……”阿天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江水,再看着它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过了好一会儿,江中又浮出阵阵龙鸣……
“刚才,若风兮真的要杀你,你根本没打算防备吧……”
“若风兮真的要杀我,光是踩一脚的力气就能把我浑身的骨头都拆散了,可它听到了我的声音,到底是收住了力气,你说是不是呢……”
“你这把赌注……压得可真大……不过……我说的便是那一刻……你压根没防备……若是赌输了……便是你的命,还想否认吗……”
“我赌的……就是它的心啊……”淡淡的言语自阿天的口中传出,蓦地,那龙自水中腾跃而起,江水蓦然掀起怒涛,水花洒下,像是一阵倾盆大雨,而云层之中,似有青色光芒溢出,阿天微微“咦”了一声,就闻龙啸在天空之中响起……
“我亲自送你回去……算是……对你的谢意吧……”
“我有做了什么让你感动的事吗?”
“以后……再提也不迟……”
“呵……随便你……”
声音随风飘散,落在云层之中。
飞廉,风伯、大风也。
大风在野·完
第209章 重楼夜话(一)()
当应皇天抱着一个小小的娃儿回到天锁重楼之时,香兰的尖叫声霎时将重楼里正在熟睡的小伙伴们都惊吓醒了。
“啊啊啊啊啊!公、公、公、公子……这难道是——公子你、你的……”
咦咦咦?香兰赶紧掐指推算,记得公子是在去年秋分时离开重楼的,现下是五月,算起来,已经有近八个月之久,虽说去年年节前夕她曾跟公子碰过面,而且因为要照顾他的缘故逗留过三个月的时间,但也有足足五个月的时间公子在哪里干了点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就算当时没有什么女子出现,也不代表那五个月之中没有女子出现,等一等,怀孩子好像也需要时间,那么那个女子应该出现在更早之前,难不成,是去年某个时候的事?以公子的脾气,她一时还想不出来究竟会看上哪一种女子,但公子被看上的几率可是大得很,如果不是公子出没总是带着那些神神鬼鬼常常令人惊骇的传闻,那追逐公子的目光想必能超过天上的繁星,说不定其中有一名女子得逞了,追着公子不肯放松,公子才离开丹阳城的,可没想到那名女子仍是痴心等待,并且还将孩子生了下来,只可怜那女子思念公子太甚,以至于怀孕的时候心情郁郁,导致难产,于是留下婴儿撒手人寰,公子知道之后,就将孩子抱了回来……才、才……
“叫香兰。”应皇天根本懒得搭理香兰,随她胡乱猜测,径自侧首对怀中的娃儿低语道。
咦?
见状,香兰冷不丁怔住,往日里唯我独尊的应皇天此时微扬起的唇角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温柔,简直是前所未有。
这娃儿好大的能耐!肯定是他的孩子!
“央、央、郎……央郎……”那娃儿果然学着应皇天的发音开口唤道。
“不是央郎,是香、兰。”应皇天纠正着,极有耐心。
香兰吃惊地瞪着这一幕,在重楼里住了那么久,她可是头一次见到应皇天如此有耐心的模样。
而那娃儿,他有着滚圆滚圆的腮帮子,看上去肉嘟嘟又软绵绵的,脸蛋上像是抹了一层红扑扑的粉似的,显得晶莹剔透,一双黑乎乎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看香兰,很快又回头盯着应皇天,他显然也很喜欢应皇天,一见他就笑,露出唇角的两个小酒窝,模样可爱极了。
但要真说是那是应皇天的孩子,却也不是那么像,香兰再仔细打量一番,忽然意识到这个娃儿已经在牙牙学语了,若要再推算回去,那该是多久以前的事呀?那个时候不要说什么女子了,连公子本人都甚少出重楼,难道是她猜错了,这压根不是公子的孩子,可如果不是,公子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呢?看这娃儿的模样,应该已有足岁多了,那么,这显然是前年发生的事了,前年……前年……香兰细细回想一遍前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在印象中,前年公子也就认识了观言观公子……啊啊啊啊!香兰忽然间恍然大悟,这恐怕不是公子的孩子,而是观公子的,观公子不也是去年失踪,还一去不回的嘛!公子肯定是为了寻人才离开王宫,但他并没能把观公子找回来,而是找回了他的孩子……嗯!对!一定是这样!
“香兰,这是养成日记加存放指南,照上面写的准备好所有的食物和用品。”应皇天从怀中取出一卷厚厚的书简,塞到香兰手中说。
“……养成……存放……”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香兰闻言顿时觉得无力反驳,她接过书简一条一条翻阅,发现里面就连戳这小家伙的腮帮子会流多少口水都记载得详详细细,哦,那上面标注的时日是八个月前,果然,应皇天又补充一句道,“对了,后面才是最近的。”于是她将书卷翻到最近记录的,才知道这小家伙已经快一岁半了,除了开始牙牙学语之外,他都已经快要能走路了,当然,还没有办法走得很稳就是了。
不过看这字迹,有一些并不是公子的,有几条像是公子的,但香兰敢肯定那条流口水的一定是公子的笔迹,她决定回去仔细翻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这个小家伙来历的线索,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直接问,公子可不会这么好心照实回答她。
事实上,好像要照着什么“指南”老老实实操作的人只有自己,而且就算有“指南”,公子自己做的事连一件都不在“指南”里面,就像现在,那只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状似兔、耳朵却又尖又长的小兽正背着那小家伙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至于公子,把小家伙随随便便丢给小兽之后人就在一旁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蒙头睡午觉,就好像小兽才是这小家伙的保姆一样。
哦不对,真正的保姆是自己才对,小兽说不定就是来凑个热闹看看新来的客人的……
真是的,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敢,也不怕那小兽一不小心就把这小家伙给吃了,她可是亲眼窥见过这只小兽曾毫不含糊地将一头野猪猎杀并且吃进肚子里去的全过程!
不过,要这么说起来,这小家伙倒也不会觉得害怕,他那短短的小手臂将小兽的脖颈圈得紧紧的,“咯咯咯”地在小兽的背上傻笑。
杂乱无章的庭园里有一处紫菀花开得正盛,从乱糟糟的草丛里一朵一朵钻了出来,看起来像是拥成了一团似的,阳光洒在翠绿的枝叶上,将它们照得愈发绿油油,而另一处满是碧绿的幽林中原本开满了桃红色的花,今年花期到得早,最近连果实都冒了出来,不过在重楼里,这些果实没有人会去摘来吃,它们总会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就不翼而飞,不仅是果实,庭院里也少有虫害一类,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尤其是主人一回来,香兰总是感觉到庭院里原本恹恹的气氛也忽然摇身一变,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香兰的视线转向庭园连着走廊的那处廊屋下,阳光就这样斜斜越过重檐照射在应皇天的身上,也因重檐的遮挡而显得不那么直接,应皇天也仍是跟往常一样喜欢在太阳底下好眠,仍是会将书简盖在脸上,可近半年未见,香兰发现他又长高了许多,那张脸的棱角已越渐分明,可神情中的锋芒却收敛得愈发自如,但恐怕作弄人的段数也更高了,自然也早已褪去了曾经就已令人瞩目的少年的模样,今年十七岁的他,会弁如星,如圭如璧,已化为更摄人心魄的华美青年。
回来了,真好,即便是他还带回来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孩子。
“央、郎……”那娃儿眼尖地发现了香兰,忽然就叫了出来,随后他又习惯地叫着,“天……阿天……阿……天天……”
香兰还来不及走上前,就见那小兽已灵活地带着娃儿一跃跃至应皇天身畔,将娃儿小心地放在他的膝盖上,又冲着应皇天呲牙咧嘴一笑,低吼一声,就好像在表示它已完美达成任务一样。
而娃儿像是对应皇天极为熟悉,口中直叫唤道,“……天……阿天……”一面唤,一面顺着膝盖往上爬,然后就两只修长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