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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你,难道没有一点目的?”石阶上的年轻人托着腮帮子,抬首问她。
她摇头,“我到现在问他,他都没有说明白,当日为何会突然出现来救我,仿佛,只是顺便的……”
“可是,这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我被他们掳走,来到丹阳城里,举目无亲,我的师父又被他们折磨致死,前后不过三天,你说说看,我的遭遇谁会知晓?又有谁能在三天之内做好安排,将我救走而不引起人的怀疑?”
“他不是做到了?他救下你之后,把你安置在哪里呢?”年轻人又问。
“他能将我安置在哪里呢?他只是救了我,没有义务要照顾我。”她回忆着,脸庞上不知不觉泛起了笑容来,“你可知,那时他才九岁,比我还小上一岁,不过,他留下了一条小黑蛇,说只要我有事找他,可以叫那条小黑蛇传话,他就会出现帮助我,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后来呢?他出现过没有?”
“当然,那时我才十岁,根本不知道能做什么,后来是他找到一间舞馆让那里的舞娘收留了我,还有这间桑落倾雪,也是他资助了一部分。”
看着她一脸怀念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在眼底涌动,年轻人不由地道,“桑落,你不会是因为他一直不肯回来的吧?”
她摇摇头,低低地道,“再等等,等我将他们都找到,只有我见过那些人,现在已经还差一个了……”
“可是,村子里的人需要你。”年轻人劝说道。
她还是摇头,“我还是不能现在就回去,如果就这样回去,父母的仇谁来报?师父的仇谁来报?还有村子被毁的仇又该谁来负责?”
年轻人看着她,好半晌,不由轻轻叹息着道,“桑落,其实知道你还活着,我已经觉得这是神明的恩赐了。”
桑落闻言,露出一抹微笑的表情来,那抹笑容里有着温柔,她亦对年轻人道,“其实知道村子现在有你在努力,我也很放心。”
年轻人不语,过了会儿,忽地又道,“那个观言,是个好人。”
说到观言,桑落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歉疚,道,“我知道。”她说着却又道,“我会告诉他真相的,等解决了最后那个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坚定和坚持。
“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
她点头,“我会的,你也是,早点回去,不要在这里逗留,以免……”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明白她的意思,随后又问,“那……救你的人,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她一怔,却道,“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他好像也从不在意,应该是不知道的。”
年轻人歪头想了想说,“你这样说,我还是觉得那个人好奇怪……”
闻言,她不由笑起来道,“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他表面上虽然看似极不好相处,最近几年愈发如此,可心地却很好……”
年轻人注视她半晌,正经万分地总结一句道,“桑落,你果然迷上了他。”
被他说得如此直白,她不禁瞪他一眼,可随后,她却又垂下眸,凝视一地飘零的梨花,低低地道,“就算真是这样,那又如何呢?自始至终,他对我都不曾动过半点心思……”
年轻人在一旁深深地凝望着她,很久很久。
然后,他听她低低地吟道: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
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总角之宴·完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一编《美人和鱼》,明天更新~~
第135章 美人和鱼(一)()
南海之外;有异人,水居如鱼。多异鱼,异珠,异绡。
……
观言第三次像个软骨鱼一样趴到几案上并发出叹息的时候,玉蝉终于忍不住对他道,“大人;最近你都没去重楼;是不是跟应公子吵架了?”
“什么吵架,你不要乱想。”观言动也没动;懒懒地道。
“如果不是吵架;大人近日又那么空闲;怎么不去找应公子?”玉蝉不解地道。
自从上一次从重楼回来,观言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玉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很清楚一定跟重楼里那位神秘的应公子有关。
“没什么事就不去打扰他了。”观言寥寥地道。
“咦?之前不都是没什么事才去重楼的吗?”玉蝉一愣;什么时候他们的模式变了她怎么不知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观言没由来又叹了一口气。
玉蝉不觉走近他关心地问道,“大人,您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观言摇摇头,勉强振作了一下,直起腰来,“没有,我没事,玉蝉你多虑了。”
玉蝉也不能强迫他去看大夫,只能作罢,谁知道她才转过身去,观言整个人又像个泄气的皮鼓那样瘫在了几案上。
还说没事,看大人这幅模样,肯定有事。
玉蝉心道。
她决定找个时间去问问香兰。
才这么想着,门外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你家大人得了心病。”
随之而来的,是那人过分招摇的笑容,和眉目间显而易见的狡黠。
他神出鬼没,说来就来,又是悄无声息的,不仅玉蝉吓了一跳,观言也吃了一惊。
玉蝉反应挺快,立刻问道,“应公子,真的是心病吗?我看大人有些不对劲呢?”
应皇天一步跨入门槛,玉蝉忙替他倒茶,就听他道,“难道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玉蝉摇头,“大人什么话都不说,就一直坐着,经常出神,偶尔发个呆,还不停地叹气。”
“啧啧,这样的症状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玉蝉因为他这句话愣了愣,看了看应皇天好整以暇的表情,又看了看观言这几天一直都茫然失落的模样,忽地恍然大悟道,“啊,玉蝉明白了!”
“聪明!”应皇天夸赞道。
被他这样一夸赞,玉蝉的神情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然后她又觉得颇为纳闷地道,“咦?可玉蝉没见到有什么人啊,难道那人不在宫内?”
“答对了!”
玉蝉愈发好奇,又问,“宫外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让我家大人如此失魂落魄?”
“玉蝉。”观言赶在应皇天再次开口前出声阻止他道,“应公子来了,你还不赶快去拿出点心来好生招待?”
偏偏那边应皇天已轻飘飘地一句道,“你家大人喜欢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难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哪有!我怎么会清楚!”玉蝉一边听观言的吩咐准备去拿点心,一边听到应皇天这句话脚步一顿,回头就冒出这句话来,却被观言瞪了一眼,赶紧住嘴离开执房。
应皇天闲适地在观言面前坐下,一手支着下巴,嘴角挂着一抹有趣的笑意,也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凝视观言,似是在探究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观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本来应皇天那双眼睛就像是能够读懂人的心一样,既深得如同海水一望无际,又黑得像是暗夜扑朔迷离,被这样盯着真有一种被看光的感觉,像是自己被扒去了皮抽去了筋,只剩下一副骨架供他观赏似的,一点都无法令人感到安心,还会生出一股心慌意乱的感觉来,观言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应公子,今日专程来,有什么事吗?”
往常应皇天必定会来上一句“怎么,没事不能来”这样的反问句,但今天应皇天意外地并未出言调侃,反而一本正经地言道,“专程来,自然是有专门的事。”
观言一怔问,“什么事?”
“我收到一封邀请函,邀请我们前去做客,所以来找你一同前往。”应皇天回答道。
观言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闻言立刻想拒绝,却听应皇天又道,“我已经代你答应了对方,所以,你可不能拒绝,拂了我的面子。”
“应公子你又——”观言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应皇天总是如此强行霸道,擅自替他决定好多事,偏偏他有大半都是出自好意,虽然观言很清楚以自己的性子,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到最后肯定也会妥协,但总觉得不能那么轻易就让他得逞,可又实在想不出能用什么借口来推辞,怪就怪他这张嘴总是太诚实,根本吐不出不真实的话来。
应皇天丝毫未在意观言心中的纠结,像是料定观言一定会欣然前往那样,就见他将邀请函取出来,放在几案之上道,“这样吧,若你看了这封邀请函还能拒绝,我就另找他人,不强迫你与我同去。”
观言心中正想反驳这句话,却蓦然间被应皇天手中忽然现出的华光闪入眼中而猛地一愣,华光大作之下,整间屋子似乎都被照亮了,观言不由地伸出手去,应皇天便将他所谓的“邀请函”放入了他的手中。
那原来是一个手掌般大小的贝壳,闪着华光之物便是里面一粒如鸽卵般美丽圆润的珍珠,而邀请的文字则雕刻在珍珠之上,因用的是阴刻法,因而珍珠散发出来的光华之中,便能见到那几行小字,端的是别出心裁,又晶莹别致,观言长那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邀请函”。
“怎么?若你仍然没兴趣,那我也不强迫你。”应皇天老神在在,显然早已吃定了他道。
观言要再说“没兴趣”,那便是自欺欺人,而且,他着实被这样的邀请法子勾起了好奇心,于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摇摇头,再摇摇头。
这本就在应皇天的意料之中,他笑得令人咬牙切齿,却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应皇天也不收回那个贝壳,而是径自起身对观言道。
见他说走就走,观言连忙跟着站起来问道,“等一等,我们不用带什么礼物过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