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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当真海底针，长长一叹，辛羸取过放在桌子上的房契，看了看，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恰在此时，三十六走了进来：“十一郎，欧阳修府上来人，传了消息，说是明日卯时，张载出京，去雄州雄县任知县。”
“哦？！那明早去五里亭送送他！”辛羸无意识的回答道，反正他也不知道雄州雄县在什么地方。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司马云，他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去濮王府见见她，去了又能见到她么？！
真不知道这傻妞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果然，爱情是人类最大的原罪，这是只会让人辛苦也心苦的东西，可是，人生就是如此，往往让你心苦的那个人，才是能让你感受到幸福的那个人。
所以，为谁心苦就会为谁甜。
苦笑着起身，辛羸觉得有必要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三十六，嘴巴是挺紧，就是太年轻，这丫的估计就没什么感情经历。
至于其他人？！
思来想去，辛羸觉得很是烦躁，看了会书，耐不住性子，起身出门，去商楼看看吧，看看那片废墟，自己的心情应该会变好的。
入了城，这才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汴梁城内，满大街的小孩儿都在传唱起一手童谣来：
“道长道长你莫走，奴家肥皂赠你使，和水起白玉，白玉染肌肤，肌肤胜霜雪。道长若是问肥皂，辛十一郎妙手造。隔条街，仁和日用三十文！”
这……！
辛羸听着这些朗朗上口的童谣，不由得一阵惊讶，这帮伙子，打广告的天赋也是绝了！
看来，永远没有废物，只有放错了位置的人才！
想来这又是刘三儿的手笔，上次那丫的油壁车演讲还历历在目呢，这次又折腾出童谣了？
而且，童谣这东西，扩散速度可是相当快的，尤其是汴京这国际化大都市，商人络绎不绝，想必过不了多久，肥皂的名声就会传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微微感叹了一声，辛羸继续朝着商楼走去，远远的，便看见一片黑漆漆的废墟。
一时兴起，辛羸高呼：“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在另一边，楚王府，朱隆站在大厅中央，满脸汗珠，双腿一直抖个不停。
“朱隆，你且给本王说说，昨夜的大火，到底怎么回事儿？！”端坐堂上的楚王，满脸怒气。
商楼，不仅有着很多重要的东西存在，最重要的，那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产业！而最为重要的是，昨夜他正与小妾缠绵，便被唤进了宫里！
“殿下，这是辛十一干的！”朱隆低着头，满脸大汗，他其实是胡乱咬人罢了，根本就没有证据。
“哦？”楚王微微一笑：“辛家那小子却是可恶，但总不能说因为他白天去商楼闹了一番，晚上的火便是他放的吧？最重要的是，火势是如何起来的？！”
火势是如何起来的？！
朱隆也是一头雾水，当晚他可亲眼瞧见了，火从柴房燃起来，到蔓延到阁楼，就只是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
除非有人提前在整个阁楼泼了火油，否则，这怎么可能？！
“这场火，涉及到的事儿太多了，陛下和几位相公都盯着呢，都认为这是反贼手笔，辛家世代效忠皇室，现在可不是趁机泼脏水的时候，本王给你三天，查不出来，你自己滚！”楚王很明显没了耐性。
朱隆肥胖的身体跪了下去：“小人必定全力以赴！”
查？从何查起？！朱隆感觉人生很灰暗！
等到朱隆走了之后，楚王这才看向身后的人，到：“管家，发请柬，明日夜间本王王府聚会，邀请汴京各界名流，辛十一一定要来！本王倒是想会会这辛家小子！”
“是！”瘦瘦的管家躬身领命，转身走出去，赶制请柬去了。
第十四章 柳七的提醒（）
“原来是十一郎！就说如此偏远之地，怎么会突然就听到一首好词。若是十一郎的话，那倒是不奇怪了！”笑声从湖边的柳树后边传来。
“奴家就说非十一郎难道如此好词，柳郎还不信！”这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回头看去，赫然便是许久没有见过的柳永，此时，柳永身边正跟着三个女子，其中一个赫然便是莫问楼花魁画儿姑娘。
辛羸回头，满脸笑意：“柳七先生，多日不见了！”
“呵呵，听闻十一郎一直在忙，柳七乃是一介俗人，便不想多打扰十一郎的，却不想，今日学谢安携妓悠游林下，倒却遇到十一郎了。”柳三变笑得很轻松。
辛羸闻言：“倒是好生羡慕柳七先生的快活。”
“十一郎，不若与我一起，在这林下走走，且看着高楼倒下后的废墟，倒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不了，家中还有事，改日，辛羸必定登门拜访！”辛羸下意识的婉拒，这是属于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受到严重心理伤害的时候，很多人想静静就是这么个原因。
辛羸这个时候也想静静，不想柳三变！
柳永目光闪了闪，轻声道：“那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辛羸抱手行礼。
走出了两步，柳永却是开口道：“十一郎，还得提醒你一件事。”
辛羸回头，疑惑的看着柳永，一时间不知道对方要提醒自己什么。
柳永轻轻一笑：“陛下又病重了，辛家家主向来是一位家主跟一代天子，当然，陛下在位太长，辛家被熬了两代，可这一次，新帝登基，辛家就必然要换主人了。辛蘖应该要把家主的位置放下了，族长的位置，或许还能是他的，或许也得换掉……”
辛羸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虽然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他也知道，可他从来不知道，居然连辛家的族长和家长这个位置，也要随着皇帝的更换而更换？！
看着柳三变越走越远的背影，辛羸的心情有些复杂起来，柳永很明显就是看出了辛羸对执掌辛家的想法，这才提醒辛羸，若是要想执掌辛家，那就得赶快做准备了。
可问题是，辛羸很清楚的知道赵曙只能当四年皇帝就死了啊！
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来说，他现在准备着爬上了辛家族长的位置，四年后神宗上位他就得闪人？！
但同时，这也的确是个机会，越早掌握更大的权利，他才好更好的去思考该如何改造大宋，才有那个力量去改造大宋！
昨日愁来今日愁，今日愁完明日还要愁！
有的时候，辛羸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反正随便折腾个肥皂，就可以保证他一辈子无忧无虑了，反正距离北宋灭亡还有好几十年，比自己小的种师道都能在北宋灭亡前半年寿终正寝，想来自己应该也不会长寿到北宋灭亡吧？！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就被辛羸狠狠的甩开，前世的经验告诉他，人是一种很诡异的生物，学坏只需要一秒，学好却需要水滴石穿，一旦放纵自己，以后就真的收不回来了！
而且，就算不说这些，就算他真的想要撂挑子，也要先把司马云的病治好再说！
时间不等人，所以，该怎么选已经很清楚了，回去准备相关事宜，大房那边，辅助辛十三辛群做主，二房那边，也得好好处理一下了。
无论如何，要拿下下一任辛家家主的位子！
内心又被忙碌占据，伤春悲秋的心思暂时压下去一段，辛羸招呼了三十六一声，便朝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三十六跑腿儿两次之后，如今跟辛羸绑在一起的人，便都来到了辛羸家里。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破旧的院墙上，辛羸表情很是严肃。
“刘老三，从今日起，你暂时独自管理这边的店铺！”
刘三儿有些疑惑，却也是点头。
辛羸又转向周三郎道：“周三郎，接下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交给你！”
“十一郎您说！”周三郎很是恭敬的低下了头。
辛羸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笑着开口，而是依然一脸严肃：“这件事很重要！若是觉得做不到，就告诉我，我会另外找人去做！若是你答应了做得到，却又办砸了……”
周三郎霍然抬头：“十一郎请说！我周老三没有做不到的！若是办砸了，周老三项上人头，十一郎随时可取！”
这番话，不仅是因为周三郎比刘三儿更为注重义气，同时也因为，跟了十一郎以后，这段日子一来，刘三儿表现得越来越好，执掌店铺、经营推广，件件都如鱼得水，反倒是他周三郎，捉襟见肘，什么都不会。
再这样下去，随着十一郎的产业越来越大，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甩在疙瘩里的！
难得现在有十一郎认为他才能做的事儿，自然要百分之一百二的去完成！
辛羸直勾勾的看着周三郎，沉默了少许，这才开口道：“杨休！我要你把杨休，给我带回来！”
这是辛羸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想要把大房扶起来，就必须得有一个听话的聪明人，恰好，这个杨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借由杨休，把辛烊压下去，扶辛群起来！
“杨休？！”周三郎抬头，有些迟疑的问道。
杨休不就是辛柏武的钱庄管事儿么？！似乎已经被打了个半残送到开封府了？！
不，不对，好像前日午时便已经由两个公差押着前往沧州去了！
“对，杨休！给我带回来，活的！”辛羸一字一句的开口，说得很是郑重！
周三郎微微犹豫，却是猛然点头：“喏！自今日始，洒家这百来斤，就彻彻底底的交给十一郎了！”
辛羸微微一愣，很有些感动，前世也不是没有涉及过这些肮脏的事儿，只是那时候，让别人做这些事，人家总会先把好处确定，而周三郎，却半个字都没有多问，似乎就不在意有没有好处一样！
要知道，去把杨休带回来，那可是相当于劫狱一般的造反之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