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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运气不错哇!”庄家干笑道。周围好几个人都多看了张宁几眼。
张宁淡定地说道:“大伙儿帮我盯着一下,我去趟茅厕,回来收钱。”
说罢正待想下楼开溜,不料旁边有人“好心”提醒道:“边上就有茅房,那道小门。”
张宁干笑了一声,道了声谢,只好向那道门走去。刚推开门,顿时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张宁低头一看,满地白se的蛆虫蠕|动叫人头皮发麻。总算中间放着两块砖头,他硬着头皮跨到那砖头上,反手关上门站了一会儿。此时他的脑子里一阵空白,过了片刻,忽然有点小小的感触,人确实是很脆弱的,如果自己要生活在大明朝最底层,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过了一会儿,他从小屋子里走了出来,回到大桌子前,见自己那位置上的钱已经不见了,一分不剩,周围的人却仍然大模大样地站着坐着没走。他顿时一脸愕然道:“我的钱呢?”
“刚那一把你输了,你不是自己把钱放在‘大’上面的么?”庄家镇定地说道。
张宁皱眉把手往交领里一摸,空着手拿出来说道:“我不是没钱,今天带的不多。”
旁边的人笑而不语,估计不少人在暗想:遇到个富家小哥,完全是傻子。
张宁哎地“叹”了一气,庄家眼神倒是好,瞅着他腰带上挂的玉佩:“你那东西值个百十文,反正我赢着,换钱给你?”
真把老子当傻子了,这块玉确实不是什么高档货,但一二两银子是随便值的,张宁便故作生气道:“百十文?我不如送给那卖唱的爷俩笑啥,本公子说到做到。”说罢起身走到那角落里,只见老少二人面前的草帽里放着几枚铜钱两张宝钞,便顺手将玉佩丢在草帽里,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手别伸得太快。咱们爷俩卖唱,贵人听得顺耳赏多赏少是人家情愿,唱得不好一文不赏或是撵咱们走,也没什么不对,就是没有收走别人家赏东西的理儿,当着这么多爷们的面,您说是不是?”
张宁顿时站定,不动声se地转身瞧过去,只见一个短衣汉子手里拿着玉佩,弯着腰,手腕却被那老头儿抓住了。
短衣汉子怒道:“那小哥输光了欠我钱,我要这块玉抵百十文,他使气丢到你这破冒里,怎么成你的了?”
这叫什么道理?
“啥?老头年纪大没听清。”老头儿道。忽见那汉子脸se顿时变得像猪肝一样,咬着牙愕然瞪着老头。
老头儿神se如常,又问了一下:“你说啥?”
汉子的脸se变得更难看,忙道:“玉是您的我、我放下。”
波地一声轻响,玉掉进了草帽,小姑娘动作敏捷地伸臂轻轻一扫,草帽就到了她的怀里,动作非常快。“咱们走。”老头子站了起来。
顿时从押宝的桌子边跳出来三四个人,张宁兴致勃勃地正待想看他们大打出手,见识一下祖孙俩的身手。不料刚才那庄家却坐着不冷不淡地发话道:“干甚,没见过钱?你们干脆把老子这楼砸了!”
那几个人一听瞪着老少俩,却后退了几步。爷俩不声不吭径直向楼梯口走去,“噔噔”下楼。张宁忙一手提住长袍下摆,一手抱伞追了下去。
走出门来,只见烂泥街上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深一脚浅一脚快步而行。老头子背着琴,小姑娘踮起脚把草帽往他头上戴,老头子伸手取了下来复盖在姑娘的脑袋上。
张宁忙撑开伞,靠着边快步跟了上去,走了一会发现旁边有条窄狭的巷子,他观察了一下地形便转身往巷子里走,刚进巷子就跑起来,溅了下裳一片泥点。出了巷子转头一看,见那两个人正过来,并没有避开的意思,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依然撑着伞,只是伞故意撑得比较低,只能看见他们的小腿位置根据光线的直she原理,张宁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也不能看见。
俩人一言不发,既不跑也不慢下来,径直从张宁身边走过。张宁情急之下说道:“一曲绣荷包,天涯何处觅知音”
出口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汗颜,居然用了这么恶俗的台词。
老头忽然站定,转身鞠躬道:“多谢公子赏。”
“我想找人办件事,十两酬金,老先生有没有兴趣?”张宁淡淡说道。
“什么事?”老头子道。
张宁略一思索,说道:“扬州城里有个人我看他不顺眼,想找人揍他一顿,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指使的。”
老头子道:“什么身份,打成什么样?”
张宁道:“一个盐商的儿子,身边常有练家子跟班。狠狠给我打,打得鼻青脸肿,但别伤筋动骨把事儿闹太大。”
“成交,先付五两,事成之后再付五两。”老头子很干脆,xing子很中张宁的意。
第五十七章 吃饱了撑的()
先付五两,这俩来历不明跑江湖的极可能拿了钱就不知去向。不过张宁并不计较五两十两,上回谢隽包的二百两红包还没怎么动,银子暂时不缺,急缺的是能用的人。不过老少二人很可能不靠谱,他算是病急乱投医,先试试再说。试能耐,试为人,然后才能作进一步的打算,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不能太急躁。
正好有两把伞,出门时韩五拿了两把,很常见普通的油纸伞,张宁拿了就走,不料这时倒排上了用场,他递了一把过去:“小娘子,拿给你爷爷遮雨。”
他们没有拒绝,张宁又问:“怎么称呼老先生?”
老头子道:“您就叫我老徐。”
“这事这么办,省得麻烦,十两银子我一次给你们,事情办妥了到城北丁家码头等我,交代一声。”张宁淡定地说道。
“哦?”老头有些诧异。
张宁的脸被伞遮着,他犹自苦笑了一下,大不了十两银子打水漂,钱财嘛来来去去更轻松。如果他们拿了银子走人,那也省去了再试的麻烦。
他干脆地伸手进袖带摸出了一张银票,递了出去:“十两,钱你先收着,或者先到钱庄兑了硬货再办事。”
老头子接了东西,片刻后就道:“大通钱庄的票子,真东西。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大致长什么样?”
“孙二宝,人称二爷,就是个恶少,您千万别手软。”张宁又将此人的特征和一些信息描述了一番。孙二宝何许人也?反正和张宁无冤无仇,不仅没过节,而且还是碧园的常客,盐商家的公子,家境和业界巨子比自然差好大一截,但还算纨绔子弟。
也活该这家伙无缘无故可能挨顿打,张宁确实看他不怎么顺眼,在碧园喝茶听戏时有一回这小子调戏戏子,人坐着好好的弹唱,他不好好听动手动脚的看着烦。不过那并不是件什么要紧的事,张宁选他只是觉得他比较附和条件而已:身边有跟班打手,在扬州又不算有势力,就算事情败露孙家也动不了张宁,大不了结个小过节,到时候想办法忽悠一下了事。
张宁描述罢又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下手注意下轻重。”
“老朽明白的。”自称老徐的老头儿道,“明天就办事,ri落时分到丁家码头见面;如果姓孙的明天没出门,咱们不好打上门去,就等后天。”至于办好了事为什么还要见面,老头没问,收了钱、按金主的要求办如此而已又或是拿了银子就跑,还问东问西干什么?
张宁又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别把我抖露出来,我和那孙二宝是相熟的。”
老头儿笑了:“公子大可放心。”小娘们插嘴道:“我爷爷答应你的话,比这十两银票值钱,别见咱们眼下穷就瞧不起人。”
“人不可貌相。”张宁淡然道,“我要是瞧不起人,先给银子算哪般?”
老头儿道:“就这样说定,后会有期。”说罢带着小姑娘转身就走。这次张宁没有跟上去。
张宁一个人信步回去换衣服,冷静了一下感觉今天的事儿确实有些离谱,十两银子多半是打水漂了。这也怪不得自己,当时见那老头一招制服个壮汉,面对几个大汉面不改se,一下子情绪有点激动,难免办出后面的事来。
沐浴更衣,在院子里宅了半天,晚上如常歇息,第二天接着去碧园听戏以及和谢隽见面谈几句,他没再多想那老徐的事,不过心里倒是挂着,多少抱了点不大希望。
却不料中午和谢隽吃饭时,谢隽八卦地乐道:“孙二宝,大人认识的,今早刚出门就挨了一顿好打!上午我正好得空闲,就去看他,把我笑惨了,一张脸肿得像猪脸一样。”
张宁心下“咯”地一声,微笑着说道:“岂不是连他|娘亲也认不得?”
谢隽愣了愣,“扑”地喷出笑来,点头道:“大人这般说得巧,正是连他|娘都认不得,脸都变形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说斜地里冲出来老少俩戴草帽蒙脸的,身边平ri里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少林俗家弟子直接被撂|倒爬不起来,孙二宝被按翻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好打哈哈,我估摸着呐,这小子平ri里爱沾花惹草,可能言语上轻薄了哪家小媳妇,把人惹火起了。”
“可不是,记得他在咱们碧园还摸戏子的下巴。”张宁笑道。
吃过午饭,张宁已经觉得这爷俩有点意思了,临时就想出了另一出戏。他离开碧园,难得地去了躺扬州府衙。头上挂着扬州府判官的头衔,说实话只有领俸禄的时候才来走一遭,平ri基本不来,也没人过问他,可谓是稀客。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萧蔷,上面刻着怪兽吞ri,这图案他闲得无聊时问谢隽才明白,原来是寓意人心的贪yu猛如怪兽,连太阳都想吞,告诫做官的克服私|yu,注意节|cao虽然大伙儿的节|cao早就掉了一地。
刚过萧蔷,就碰见了马捕头,马捕头看着张宁有点面熟,居然没认出是府里的官,见张宁带着善意的微笑对自己点头,马捕头只好也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