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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体肥胖,不耐殿内闷热,身体汗流不止,父皇面前又不敢擅自做出脱衣服这种失礼的事。
这一看不打紧,拓拔慎发现自己也有点脑门有点冒汗了。这温度太高了吧。
拓拔恂的异状也被张瑁张瑁注意到了,躬身道:“陛下”,眼睛却盯着拓拔恂那边。孝文帝这才注意到小胖子头上积了不少汗,身体不停的磨动衣服。皱眉道:“大郎把外袍去了吧!”
拓拔恂如蒙大赦,赶紧脱了外袍,递给随侍宦官,也不敢擦汗,向父皇陛下称谢。皇帝挥挥手而已,正要再嘱咐兄弟三个以后务要性命双修,不可偏废的道理,听到有人走进大殿,脚步声异常轻快,原来是一个小宦侍。
“陛下,南部尚书李冲求见。”
李冲位兼中书令,是皇帝的亲信,左膀右臂,平时十分亲近,皇帝听说是他,没有多想就答道:“宣!”
宣见李冲这种大臣,就要很正式了,李冲属于前三品的中央高级官员,一个小宦侍不能当宣官,还得张瑁来宣号才行。
拓拔慎没想到李冲这个时候会来请见,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个时候怎么好再说去永宁寺的事,再看拓拔恪的脸色也有些不高兴。
按照规矩朝廷政事不是皇子能听的,拓拔慎拉了拉拓拔恪的衣服,示意他们该请辞了。
拓拔恪被拓拔慎拉了下衣服,以为是要他开口说永宁寺的事,迟疑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刚刚在清潇院时的胆气,又急又羞,也拉了一下拓拔恂的衣服,拓拔恂不明所以,看着拓拔恪。
孝文帝要召见大臣,不欲几个小儿在此,正要打发他们去偏殿等会,就看见三兄弟的小动作,俨然是以拓拔恂为首,问道:“大郎还有事?”
皇帝动问,拓拔恂一时间懵然,来不及思考忙答道:“儿无事,是两个弟弟想要明天随驾去永宁寺观礼。”
孝文帝当然知道,所谓观礼就去想出宫,想想难得一次,就让他们轻松一下,毕竟宫中气氛压抑了一个多月,三个孩子也不容易。不过转而有些生气,道:“你是兄长,若要去永宁寺,便当自己来找朕讲,怎么说是你两个弟弟的主意,难道你便不去?”
拓拔恂听了又冤又急,这回可真不是他的主意,可是要他当着父皇陛下的面说自己明天不去,他也是万般不愿。
正纠结要不要表明自己明天不去,门外传来了张瑁的宣唱:“宣南部尚书,散骑常侍,给事中,陇西公李冲陛见。”
拓拔慎拉了一下拓拔恂,兄弟三人走到一边的隔间,放下帐幔,权当遮掩,等李冲陛见完了再说。
注1沙门统是北魏朝廷设立的僧人管理机构,都统为其长官。寺主是北魏时期寺院的高级僧人职位之一。
第7章 南朝使团()
不久李冲就疾步进殿参拜:“南部尚书,散骑常侍,给事中,陇西公臣冲参见陛下,伏愿陛下万岁”
“尚书请起,孤居丧无事不见外臣,尚书此来何以教孤”给李冲指了个矮几,张瑁又给矮几垫上垫子。
李冲是陇西人,开始做过中书学博士,今上初以秘书中散起家,太后生前很欣赏他。李冲得到皇帝,太后赏识,也时时刻刻尽忠职守,对职事也非常尽心,为臣深得一个“密”字,跟太后,皇帝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向外人提及,因此得为朝廷倚重。任中书令的时候常跟随在皇帝身边,皇帝很敬重他,没有按制称呼他的姓名,而是称呼官位,这种待遇可有很少的近臣和诸王还能有的。
李冲微坐好后道:“陛下,主客曹来报,南朝萧颐使者散骑常侍裴昭明,副使散骑侍郎谢竣已经到了国宾馆。”
“可上了国书?”
“尚未知。臣已经派了本部给事中前往咨询其事。”
皇帝沉默了一下问道:“尚书观萧颐意如何?今年四月间,孤以邢产,苏连为使使南朝,萧颐颇轻刑,苏,谓为我国无人,又因为送去的马匹不合他的心意而责难了我使者。现在又派遣使者来聘,其意何在?”
“臣妄自揣测,其一,还是为了易马,南朝与我朝互使以来,每次来京邑,都会要求多卖些马匹,今年必然不会例外。其二,当是为了荆州山蛮之事,荆州山蛮因不堪南朝征调兵役赋税,苦不堪言,南朝不自己反思苛政,反倒责怪我朝义行,当真殊为无理。其三,今岁南朝伪巴东王、荆州刺史萧子响倡逆。八月间萧颐集兵讨击子响,我兵为防伪朝名为讨响,实侵大魏,不得不大集军士边境严防,萧颐想来是害怕陛下有南伐之意,这才派遣使者前来一探究竟。”
“我今国丧,何以”说到这里,孝文帝不再说了,想起来,太后驾崩事发给南朝的讣告使者现在可能刚刚过了南兖州,南朝未必知道这件事。
“尚书可先探其意。还有,昔年我使者李彪往建康往吊萧道成,今我国太后新丧,他们就算没得到制书,也不应当失礼于太后。这件事李卿要亲自说。”
国宾馆,位于皇城东南,是用来招待各国使者的机构。如果按照这些与北魏建立官方联系的国家对北魏的重要性来排位的话,南齐排在第一,高丽排第二。南齐是唯一一个可以与皇魏对等强国,这一点平城上下都心理清楚,所以南齐使者住的也是国宾馆最好的地方。
就在李冲于太和殿召对的时候,南齐的主使裴昭明和副使谢竣也在国宾馆中讨论着这次北使的事。
说起来这次出使是裴昭明第二次来平城了,只是上次是盛夏到的平城,不比此时严寒凛冽,想起路途中的种种困难,水陆难通,饮食不便,裴昭明不禁握了握开裂的手,然后用铁钎拨动着碳火。看着忽明忽暗的碳火,想起临行时皇帝的吩咐,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永明初以来与北朝结好,至今已经七八年了,这些年虽然偶有龌蹉和争端,但是南北两国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使者间的往来也几乎每年都有,可以说是少有的和平岁月。
皇帝此次派他来北朝,主要还是继续前好和亲之意。南齐立国虽然已经有了十余年,但是立国根基却依然不深。或者说,功业不足。
南齐不比前朝刘宋,刘宋开国之君武帝刘裕以寒贫之身,不介尺土,灭桓玄,平卢循,北伐燕秦,俘杀其君长,又再定蜀土,其武功之盛永嘉南渡以来所未有,大涨国家士气。又因为刘裕在内战之中次第消灭刘毅等北府同僚和其他各州方镇,使他得以将自己的意志传达到每个地方,这也是以前没人能办到的。种种功业给了刘裕以极大声望,禅代之时也可以说是顺天应人了。而南齐高祖萧道成虽然颇有微功,但其功业不著,以政变弑君而进位,欺人孤儿寡母,禅代之后阴杀旧主,得国不正。凡此种种莫不为人侧目。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萧颐害怕长期与北朝作战,若能战胜还好,但是自前朝元嘉末北伐大败以后,北强南弱之局已定,又经过泰始年间丢失青齐,使得南朝势力更加衰减,鉴于此,长期与北朝发生战争,一则朝廷战败的可能性不小,二则势必要导致朝廷不断的分丹杨台兵于外姓能者守卫各地,外姓壮大进而反攻朝廷的可能性很可能再现,以至于萧氏势力渐衰,走上刘宋的老路。这些都不能不让萧颐担忧,所以自从他继位以来,力求与北朝和平共处。
只是多年的和平好像让北朝厌烦了,其南侵之心又起,这些年摩擦渐多,加上其幼年皇帝又已经独立治政,恐怕会起建功立业,追叙祖宗之心。
所以这次裴昭明来平城,既为了货值,也为了一探北朝是否愿意继续和平诚意。
裴昭明放下铁钎,取下头上的乌纱帽,又看看上面是不是有风沙飞尘,平城的气候还跟上次他来的时候一样,风一大就会起沙,他久居南国,没有见识过这种地理。
惮干净帽子上的微少的沙尘,裴昭明玩笑道:“这平城远比不得河北江南,漠南的沙都能吹到这里了,说不定哪天朝廷都不用动兵,只这流沙就能把他们灭了。”
谢竣笑道:“他们也知道这个流沙灭国啊!听说都打算迁都嘛!”
“裴某在建康时听北来的行脚僧说过,只是不知道是迁到邺城还是洛阳。”
“鲜卑在此立国几近百年,其国家权豪势要都在此地经营家业数代,宫殿楼宇俱全,又有祖宗陵寝在此,岂是说迁便迁的。”
“不好说,毕竟是少年人主,年少气盛,听说北主又心慕华典,要说迁都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其若迁往邺城,尚好,我等或可高枕无忧,若是真迁往东都,恐怕我等要坐立不安啊!”
“裴公此言何解?邺城本是魏武经营河北,制御许下之地,其地有漳水可通河运,袁绍,曹操皆因之。真河北之心腹也。洛阳周公卜营,平王因之以延数百年,后汉光武皇帝建都于此,控御中国,更有河,洛依凭,背靠邙山,魏晋俱都于此。较之邺,洛,各有其长,不管迁到哪里都会比这蛮荒之地好。裴公何以说迁邺安而迁洛危?竣不明,请裴公赐教。”谢竣正色道
裴昭明闭了一下眼睛,整理一下思路,拿起茶盏吹开里面漂浮的姜末,喝了一口热茶。看着谢竣问道:“卿以为鲜卑何以立国于此?”
谢竣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竣试答之。鲜卑当初定都于此,以其本来逐水草而居,起兵之初,乃是举族为兵,无有华人。鲜卑擅长游牧而不能耕种,就算给他们分发田亩农具耕牛也是无用,且其民习惯于水草丰茂之地,居住于毡帐之中,即便小儿也能盘弓牧马骑射,若内迁冀,豫,则民失其业,将成国家腹心之累。且鲜卑之能制中华,正是因为他们精擅骑射,战马百万,鸣镝之下一日可招万军,侵袭中华因地取粮,一日数百里,此中国之不及也。”
“而平城之地,正是耕牧之间,桑干水北可以牧马,以南则可耕种,又临近漠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