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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拓跋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放下手上的茶盏,站起身说道:“阿姨,明日出行在即,午前忙的忘了去给诸位姨娘,姑母拜辞。儿想现在就去一一面辞,想来时日尚足。”
冯清和曹贵人上午也忙着处理拓跋慎的事,也没想起要去诸妃处面辞的事,是以都暗怪自己糊涂,想了想,站起身道:“却是我和你曹姨糊涂,忘了这等大事。曲云阁(郑嫔),鸿雁堂(冯惠)两处我与你曹姨去便可,其余诸处你自去吧。也不需多说,停留片刻道明原委既可。”
“嗯!那儿即刻就去。”
带上陆光,先赶往栖凤阁。说起来最近三天都没去栖凤阁了。
经过通报以后,拓跋慎进了中庭,高贵人一如既往的在这里带着两个孩子,左右无事,她也就没把两个儿女给乳母照看。
小依娘儿听见正廊处传来的脚步声,看了过来,紧接着迈着蹒跚的小步子跑了过来,高兴的叫着:“二兄”
这个妹妹终于在今年二月初的时候能说话了。当时皇帝还因为这事来栖凤阁中呆了半日才走。这两个月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话,只是人一多的话还是会犯迷糊,可爱的很。
拓跋慎也来不及看看中庭,赶紧跑过去,扶稳了这个最小的妹妹,只是这样也不好去行礼了。
“二郎午前去了太华殿,陛下可是说了什么时日启程?姑母这里正好有件事要说与二郎知道。本是想着明日去中音殿寻你,可喜二郎来了,也免了姑母一番奔忙。”
拓跋慎抬头看过去,原来说这话的是彭城公主,她刚刚做的位置正好把高贵人遮挡了一下,拓跋慎又急着去扶着妹妹,是以没注意到她。
姑母问了话,拓跋慎想行礼答话,只是碍着妹妹拉着他的手只好作罢,答道:“太史令推算良时,正是明日午后便要启程。”
“这么急”彭城公主和高贵人都有些惊讶。
“姑母有何吩咐,小侄若有能效劳之处,不敢推迟。”
“倒也不是姑母的事,是我刘家家公的事。”
丹杨王刘昶?他能有什么事还需我帮忙的?刘昶可是异姓王中待遇靠前的,即便后来逃亡到本朝的萧宝寅的待遇都差他一截只说公主就接连娶了三位。刘昶虽然在才能上有不及他两个兄长刘骏和刘彧的地方,但为人做事还算靠谱的,怎么会有事找到他身上?
拓跋慎将妹妹半抱着到了高贵人前,高贵人接过女儿,向拓跋慎点点头。拓跋慎对高贵人和彭城公主行完礼道:“敢问姑祖有何吩咐?”
“家公前几日得知贤侄要去江南,就想着让家中大伯随贤侄同去。家公归身朝廷二十余年,一直不能去江南祭拜父祖。当日萧氏篡位,家公痛哭数日,不饮不食,伤痛父祖寢庙丘墟,不能再起。彭城祖庙虽然能祭,到底不是陵寝能比。是以听说贤侄的事,这才想大伯代他前去江南祭扫。”
拓跋慎清楚,刘昶一身最值钱的地方就是他刘宋文帝第九子的身份,以前南朝投往江北的人,身份没有能与他比肩的,所以他在朝廷所受的待遇十分优厚。这种重要人物,朝廷当然要把他看好了,出了京城肯定会一直有人盯着他。当然,刘昶这么多年表现的也很好,朝廷对他也算是信任的,所以刘家才能与朝廷两代联姻。
那个刘家大伯叫做刘文远的,拓跋慎曾经见过几次,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刘文远虽然是长子,但是他的母亲不是公主,而是刘昶当初来投时所携带的妾侍吴氏所生。彭城公主的丈夫刘承绪是刘昶所娶本朝第二个公主所出。他家还有一个嫡子,叫做刘辉的,后来就娶了二皇姊兰陵公主。
带刘文远去江南,这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刘文远虽然不是多重要,到底是南朝前朝子孙,岂是他敢说带着就带着的?
彭城公主也是个机灵的,看着拓跋慎面有难色,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没说完,是以接着道:“家公昨日为了这件事去求见过皇兄,皇兄已经答允了。若非如此,姑母又岂能来说这个话。皇兄虽是应允,只是我家大伯毕竟没有列籍使臣,是以还需贤侄照看一二。”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还好说。
拓跋慎这才舒了口气,说道:“姑祖既有吩咐,小侄自是遵从,只是刘君身份所限,恐怕南朝或许会扣下他。”
“家公也考虑了这些,只是他尽孝之心多年不能如愿,如今见二郎能不顾危险渡江,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想着能够一尽微情。”
拓跋慎听到这里,也有些为刘昶感叹起来。这就是亡命他国,寄人篱下的下场,即便收到再高的礼遇,亡国残余之身,行动不得自由这一点终究不能避免。最后就连祭拜父祖都是一种奢望。
想到这里,拓跋慎想起以前他私下做的打算,以后大魏土崩,或者不能在政治斗争中置身事外,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去投奔吴儿“老翁”萧衍的事。不觉有些痴了,手上也微微捏紧了拳头。
第82章 新侍刘腾()
因为时间紧的关系,拓跋慎只在栖凤阁中逗留了大约两刻钟,又陪着弟弟妹妹们玩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等去了各后宫妃嫔的居殿,再加上和姐姐妹妹弟弟们说些话,拓跋慎前后用了两个时辰,终于把礼节尽了一遍。这两个时辰对他来说真的够难熬的,因为平日与诸多宫妃来往的不多,去得也少,这次去了互相照顾脸面,反倒让双方都觉得有些小尴尬。
直到宫外白楼上传来关闭城门的鼓声的时候拓跋慎才回返中音殿,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中各处已经灯火通明。拓跋慎走在回宫的路上,听着宫女们按照宫规,唱着早已在开国前后就创作的“魏歌”,这些歌都是用的鲜卑语所唱。其实很多宫女并不懂鲜卑语,只是这些歌是歌颂皇家气象和一些开国前后创业的事情或人物的,所以几十年来,这些宫女们早晚都要唱,时间长了,即便是汉女也都学会了。
耳边听着宫女们的歌声,心里和着她们的节拍,拓跋慎回到了中音殿。曹贵人此时并没有回清潇院,她今夜还要留在这里,明日午后送拓跋慎出宫之后才会回清潇院。
用过晚膳以后,冯清和曹贵人又商量着是不是让阿璃和阿荷跟着一起去,毕竟几千里路,几个月时间,陆光虽然照顾了拓跋慎几年时间,说到底还是不如阿荷这些女子让人放心。只是刚刚和拓跋慎提了一下,拓跋慎就连连婉拒了。
他现在才十岁,可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何况这些还都是阿姨的侍女。再说来回几千里,即便是个男子都受不了,何况女子,他倒不是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只是一路之上同行的都是男子,就他带着两个女子,给人的印象有些不大好,等到了建康,南朝人看他出使还带着女子,估计要暗地里嘲笑他,说他不是出使,而是来出游的。而且阿荷和阿璃跟着冯清和曹姨多年,未必愿意离开吧!而且,带宫人出宫,是不合规矩的,肯定要去找皇帝准许,还是算了吧。
冯清和曹贵人对视了一眼,说道:“你既不许阿璃二人跟着去,阿姨也不难为你。只是陆光一人,我与你曹姨也不能安心,我这里再给你添一个。到了宫外,只陆光一人也难以操持。多个人也方便些。”
“儿听阿姨的。”拓跋慎答道,他刚刚已经婉拒了阿璃同去的提议,自然不会再说不同意的话。
以前他身边也不是只有陆光一个人,刚刚去清潇院的时候,他身边的侍从有四五个,只是他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最后只选了陆光一个,反正平日只在宫中,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其他的几个都打发了。
冯清见拓跋慎不在有异议,便对阿璃道:“阿璃,你去传刘腾来。”
阿璃点头道:“是。”
刚刚听到冯清要拓跋慎带着她同去江南的话,阿璃心里面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忧虑。她本是冯家的婢女,几年前因为冯清的侍女出宫后她才被选进来伺候冯清。一直都生活在平城,对平城以外的事情都只由道听途说而来,能出宫一次她当然欢喜,只是对外界的不熟悉也让她踌躇,更何况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朝异国。只是随后拓跋慎的婉拒还是让她有些遗憾之感。
冯清看着阿璃出去后,接着道:“这个刘腾只是个小黄门,前些年才分遣到阿姨这里,虽是年岁大了些,为人倒是个伶俐的。有他在你身边倒能多分担一些杂事。”
过了一会儿,阿璃带着那个叫做刘腾的小黄门来了,拓跋慎仔细看了看,是有点眼熟,以前见过多次,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姓名。好像负责看管中音殿的库房吧?古代对库房这种地方都十分看重的,能派去看管库房的人都是有才能的。
“奴婢刘腾参见三位殿下。”刘腾进了堂中,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坐着的冯清,曹贵人和拓跋慎,疾步上前下拜道。
“刘卿,你来中音殿前后三年余吧?”
“回昭仪殿下,已是三年三个月了。”
“时日也不少了。二皇子明日就要动身出使南朝,身边正缺了人手,你可愿去二殿下身边侍奉。”
刘腾连忙叩头道:“奴婢残躯余身,能蒙殿下点派,岂敢不尽心尽力侍奉二殿下。”
冯清颔首道:“愿去便好,我是见你尚算称职,这才让你去侍奉二皇子,以后要克尽职责,莫要懈怠。”
“是。”刘腾又拜道
“你先去收拾一下,明日便要起行。”
刘腾又应诺了一下,起身便退步出去,走到门边时,就听见拓跋慎问道:“刘卿家籍何处?入宫多少年了?”
刘腾停住脚步,低头答道:“奴婢祖籍平原,幼时迁至譙郡。入宫已有二十三年。”
拓跋慎点头,挥挥手示意刘腾下去。心中也确定了这个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刘腾,就是后来前往皇帝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