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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不比南方,冰雪连天,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欧阳孤容这才看到承欢依旧只是穿着一件薄衫,不禁皱起了英挺的眉柔声说道。
说话间,也一并解下了自己身上厚重的兽皮长氅,将娇小的承欢整个人包裹起来。
不论眼前要面对的战局如何残酷,但是面对承欢的时候,欧阳孤容却只是那个一心爱护着她的男子。
对于自己决心要守护住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其再受到一丁点的苦楚。
“夜间我会亲自出战,手擒敌军将领,你带着天隽在此守候我凯旋的消息。”片刻后,似是不放心一般,欧阳孤容又接着嘱托道。
看着欧阳孤容眉宇间的沉着,承欢也顺从的点了点头。
夜间就因为他们的疏忽,致使天隽和谷南独自面对那样危及的情势。
更何况现今承欢右肩的伤势还是一个祸患,留守军营中,才不致使欧阳孤容分了心神乱了阵脚。
青龙、白虎()
承欢陪在欧阳孤容身边静默的看着书籍,两人时而相视一笑,眼中都满含着和煦如三月春风的暖意。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难能一见的惬意时光。
北疆虽然冷寒,欧阳孤容却尽了最大的能力,将整间屋室的炭火拨得通红,一如南方的春夏之交那样温凉适宜。
直待天隽转醒,天际已经泛起了点点的火烧云,耀眼的红日渐渐西斜隐藏在白雪皑皑的山峦背后。
夜幕即将降临,欧阳孤容也即将带领手下再一次出战。
“爹爹,你还穿着盔甲,是待会儿要去打仗了吗?”坐在饭桌前,天隽好奇的问道。
欧阳孤容含笑为天隽添了喜欢吃的菜,柔声回道:“是啊,爹爹要去打仗了,你在这里要听娘亲的话,若是惹了你娘亲不高兴,我回来就收拾你。”
“欸,爹爹好偏心呐,要是娘亲惹了我不高兴,怎么办?”天隽却天真的反问道。
承欢面容上的笑意也愈发浓了起来,恬静的笑意牵动着左颊上那一道伤痕,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孩童果然还是孩童,在最重要的时刻,总是能充当父母亲的开心果。
只可惜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她没有机会体验这种让父母亲享尽天伦之乐的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又一心投注在修炼上,更是没有一天令父母亲开怀大笑过。
有如天隽这般,真实的说出心中的所思所想,大抵是她和欧阳孤容都至为欠缺的东西吧。
“那是你娘亲在管教你,我不会干涉的。”欧阳孤容径自吃着饭,含笑回道。
承欢许久没有这样真挚的展露过笑颜了,看来多和孩童相处,果真有助于承欢恢复心中的创伤。
“欸,娘亲,我不会惹你不高兴的,对不对?”见朝着欧阳孤容撒娇没用,天隽又转而对着承欢嗫嚅道。
承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这样的心性,才是一个孩童应当有的模样。
“好啦好啦,不会的,我们的天隽最乖了。快快吃饭,待会还要送爹爹上战场呢。”承欢柔声回道。
听得承欢这样的答复,天隽才满意下来。
兀自三口两口将木碗中的饭食吃得干干净净,那一双小小的黑眸中,写满了满足的笑意。
严阵以待的点兵场中,欧阳孤容威严的立在高台上。
承欢拉着天隽小小的手,隐身在一侧,看着众将士在出发前喊着誓词。
欧阳孤容这一去,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但是直捣敌军的大本营,也不能说是不危险的。
隔着皓白的面纱,承欢的一双泼墨瞳仁中,这才写上了微微的担忧起来。
“娘亲,这里好吵哦,我们去看青龙叔叔好不好。”天隽却并没有给承欢继续担忧的机会,拉着承欢的手就折身往重重营房后走去。
方才承欢眼中那一抹担忧,落进了天隽小小的黑眸中。
他犹自记得欧阳孤容离开前,单独交托他的话——带着承欢远离战地,不要让她有机会担忧外围战事。
故而不论承欢愿意与否,有天隽这个小小的守护神在,承欢都不会再有机会忧愁。
轻车熟路的拉着承欢穿越过重重营房,天隽兀自往早晨安置青龙的那一间营房走去。
“青龙叔叔,我们来看望你了。”兀自推开房间的木门,天隽就扬声呼唤道,也不管青龙是否转醒。
“王妃……”青龙一见来人,就挣扎着想要起身。
承欢连忙摆了摆手,示意青龙躺好。
“青龙,我是承欢。”承欢拉着天隽坐到床榻边,含笑说道。
欧阳孤容不当王爷已经十年了,王妃这个称号承欢自然担待不起。
“伤势好转一些没有?”承欢又接着问道。
听到这里,青龙的眸子却不自禁的暗了暗,显然是在隐藏着内心极度汹涌的情绪。
承欢将一切收归眼底,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了然。
看来这一次的重创,伤害到的不仅是承欢,还有和欧阳孤容朝夕相处的这几位护法。
一时之间,承欢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找了你们半天,原来都躲到这里来了。”正是这时,一个明媚如春风的清亮男声蹿了进来。
不用回身去看,承欢也知道是谁拥有着这样的无限精力。
“白虎已经救回来了,现下朱雀正在为他诊治。”径自坐到了圆桌前惯了一口茶水,螭龙又接着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眼神黯淡的青龙这才显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来。
承欢也抬起了一双泼墨瞳仁看着螭龙,眼里写满了赞许。
只要人被救回来了,一切就都还是有希望的。
“天隽,你在这里陪青龙叔叔说话,我们去看看就回。”承欢轻抚着天隽的头说道。
天隽也乖巧的点了点头,白虎能够被救回来,想必欧阳孤容心中也会多几分欣慰。
另一边的屋室中,承欢静静立在角落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若说青龙的伤势已经足够重了的话,那么白虎的伤势几乎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除了整个人被血衣包裹住以外,承欢明显看得出来,白虎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割断。
对一个寻常人来说,手筋脚筋被挑断,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苦痛。
更何况是白虎这样的武者,从今以后不能行走站立,岂不是比一剑了结他的姓名更为狠毒。
一身艳红的朱雀忙碌在床榻前,额角不禁渗出了丝丝缕缕的汗丝来。
承欢情形此时欧阳孤容和青龙都没有目睹这一切,否则只怕届时二人都会被眼前的一幕冲昏了头脑,顾不上北疆这一切就先行折返京城中,找那个人清算这一笔账目。
约摸过去了半数时辰,朱雀才停歇下了连连扎针的一双手,回转身形坐到了承欢对面的脚凳上。
“朱雀,你有几分把握?”看了一眼床榻上面容安详的白虎,承欢粉唇瓮动,用密语术问询道。
朱雀师承天医姚灯镇,想来应该是有能力将白虎复原的。
“白虎的伤,大抵只有姚先生亲自动手,才能救得回来。”眼神飘忽的看向夜幕笼罩了的窗外,半响后朱雀才低声回道。
前夜连连施救被恶魂灵的幽冥之气伤害的铁骑军,已经耗尽了朱雀的心神。
现下将白虎周身的血脉暂时封住,已经是耗尽了她毕生医学的极致。
再勉力医治下去,凭借她的能力也是做不到帮白虎复原的。
“那……青龙呢?”虽然心中也有了分寸,承欢却还是想从朱雀口中得到证实。
“青龙的被凌厉的剑气伤及了五脏六腑,需得用药膳配合静养七五个月,才可好转。但是青龙一身的修为,也就此毁于一旦了。”朱雀愈发无力的说道。
看着自己的两个同僚身受这样严重的伤害,身为医者的她却无力救治。
那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寻常人很难体会得到。
“你方才施的针,能拖多久?”承欢继续问道。
朱雀转眼看着床榻上昏迷中的白虎,无奈的回道:“至多也不过三两日。”
承欢微微点了点头,一双泼墨瞳仁中闪过坚毅的光华。
待到日出之时,无论这一场战争是否取胜,都得先行将青龙和白虎送往南山去。
恢复()
皓白的身影还未接近屋室,就已经被屋内那一阵爽朗的笑声吸引住了。
“什么事笑得这样欢畅?”径自推开门,隔着皓白面纱的容颜也着了轻松的笑意,柔声问道。
方才的两个笑声,正是青龙和天隽发出的。
“娘亲怎么这样慢,我和青龙叔叔都快等得睡着了。”天隽跑过来抱住承欢,带了娇嗔语气的说道。
承欢笑意盈盈的看着天隽反问道:“那刚才是谁的笑声啊?我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那是因为娘亲许久不回来,我为了不让青龙叔叔睡着,才特意陪着青龙叔叔找乐子呢。”天隽也不示弱的回道。
承欢也愈发忍俊不禁起来,孩童的世界中总是有着无限的可能。
就算是将白的说成黑的,也自有他们的一套原由。
“那我们不要打扰青龙叔叔休息了,我带你回去看书,可好?”承欢这才轻柔拉起天隽的手,转身做欲走状。
“承欢,白虎……”这个时候,青龙也止住了笑意,正色问道。
这才是他至为关注的事情。
承欢恬静安详的面容未曾变色,只是一双泼墨瞳仁中的曜黑愈发浓了几分。
“白虎已经休息下,明日一早不论战局如何,我都先行带你们折返南山。”片刻后,承欢才淡然说道。
一听承欢这话,青龙的面容上的笑意就悉数消退了下去。
朱雀是姚灯镇的关门弟子,也算得上是南山一脉医术的唯一传人。
有朱雀坐镇这里,却依旧治不好白虎,足以想见白虎的伤情是何等的严重。
“白虎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