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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局势如何了?”自从再回辽东之后,京师方面的消息李成梁便交给了李如梅负责,至于哈奇,在他的暗中支持下,半年的时间,已经基本上平定了建州女真诸部。
两个人做的都挺好,是李成梁如今的左膀右臂,甚为倚重,但凡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会和两个人商议。
“最新消息,粮价依旧在飞速上涨,其它情况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弹劾张佑的折子仍旧像雪片儿似的往陛下案头飞,百姓读书人们每天去午门集会……父亲大人,孩儿觉得,咱们光是在经济上暗中配合徐阁老还有些不够,最好再做些什么……”
“哦?这还不够么?徐阁老此次大手笔,其实与逼宫无异,就算最后取得了胜利,其实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咱们暗中帮帮他也就够了,明面儿上还是得支持陛下,否则将来一旦追究起来,只需一纸诏书,就能收了为父的兵权。”
“父亲太过谨慎了,孩儿倒觉得,按照咱们如今的势力,其实已有和朝廷划地谈判的资格,为长久计,正该趁此机会,向陛下亮明态度。”
“这个……亮什么态度?咱们李家累受国恩,怎敢有异心?”李成梁说道,有些事儿其实都清楚,但即使亲如父子,他也不愿意留下把柄。就好像皇帝登基之前百官照例要上表劝说三次一样,哪怕谁都对那个位子眼红不已,可该有的遮羞布还是需要的。
这就是政治。
李如梅和哈奇对李成梁的心思心知肚明,他要是没野心,当初就不会为了回辽东,用一城百姓的性命为代价了。还有现在,他为什么愿意暗中支持哈奇?为的还不就是将来一旦和朝廷决裂,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嘛。
“不是让恩帅您背叛朝廷,而是当今陛下被小人蛊惑,正是恩帅您拨乱反正的大好时机……”
“清君侧?”李成梁眼眉霍然一跳,打断了哈奇。
“正是,张佑仰仗陛下信任,胡作非为,天下不值此人久矣,只需父帅大人打起清君侧的旗号回京,必定天下景从,日后斩杀张佑,父帅大人便是咱大明的功臣,就算陛下当下或有不满,日后也会明白父帅的苦心,对父帅更为倚重。”李如梅笑吟吟的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一个不满冠龄的毛头小伙。
“是啊恩帅,五少爷说的没错儿,如今京师百姓嗷嗷待哺,恨不得生啖张佑其肉,咱们只要带兵带粮回京,您就是万家生佛。民心如水,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啦。”哈奇也附和道,他巴不得李成梁划地称王,那样一来,他的地位势必也会水涨船高,将来一旦李成梁面南称帝,怎么也混个王爷当当,才算是不枉此生。
李成梁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俩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本帅感觉还需要再观望一段时间。这样,哈奇,你带领本卫人马赶赴山海关一带游弋,只需做出随时便可入京的态势便可,没有本帅的命令绝对不可轻举妄动。如梅,给你大哥去信,让他提兵东上,至紫荆关一线游弋,告诉他,若他不从为父命令,以后也就别认为父这个父亲了。”
“冯勇呢?要不要……?”李如梅问道,同时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李成梁摇摇头:“不,正要他通风报信呢,不然京中怎知咱们的态度?”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另外,准备好粮食,要做到随时可送入京城……徐阁老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准备,这个好儿,咱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全占了。”
“父帅英明!”
“恩帅英明!”
各大粮行门口排起的长龙终于消失不见,不是粮食供应恢复了正常,恰恰相反,按照粮行掌柜的说法,粮食都卖完了,新粮正在运送的途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
没有排队的长龙,并不代表就没了人,事实上,每个粮行的门口都聚集着大量的百姓,已经饿了好几天,他们都希望新粮到达之后,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抢购到粮食。
朱翊钧穿着一身儿天青色的袍子,在曹爱金以及一众东厂高手的暗中保护下,在各大粮行门口挨头走了一遍,等到达朝阳门附近的“新泰粮行”门口时,日头已经西坠。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胸口烈火焚烧一般,有股放声呐喊的冲动。
“老曹,问你一个问题,这些粮行背后所依仗的势力非只一家,为什么他们竟能如此齐心,甘做徐阶的先锋?”
“因为利益。”曹爱金言简意赅,视线不时扫视左右,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
“好,因为利益,那么百姓们呢,子诚清查洞庭湖修堤用银,为的不就是百姓么,为什么他们竟然将此次缺粮的罪过安在了子诚的头上?他们的脑子呢,他们的分辨力呢?”
“愤怒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另外,人云亦云,一贯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这次曹爱金的话多了起来,却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是啊,”朱翊钧其实都明白,闻言轻叹了一声:“难道,真的要遂了他们的意么?他们这是逼宫啊,只要成功了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那个时候,皇家的尊严何存?”
曹爱金沉默了,这个问题太大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饿死老子了,都是张佑那个王八蛋害的,走,既然皇帝老儿和张佑装缩头乌龟,那咱们就去张府,抓了他的老娘媳妇,看看他露不露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很快便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纷纷嚷嚷着“没错儿去张府!”“抓他抓他老婆媳妇儿当人质,看他露面不露面!”
很快便如潮水般向西涌去。
朱翊钧和曹爱金对视一眼勃然变色,正要跟上,一位鹤发童颜的华服老者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向着这边走了过来。朱翊钧隐隐觉得老者有些面熟,待认出旁边的松江知府徐斌之后,不禁心头俱震,忽然想起了老者的身份。
第七百一十五章 张佑回京(1)()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余有德最近心情不错,中午和锦衣卫千户郑国泰喝了不少,下午换班,到了朝阳门就钻进屋里睡了觉,直到日头西坠方醒。
竹叶青的后劲儿仍旧没有完全消散,他穿好衣服出门直接上了城楼。
“大人醒啦?”百户老曹弓身跟他打招呼。
“唔,没什么事儿吧?”他走到城垛前头,迎着微风舒展了一下筋骨。
“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刚才新泰粮行那边乱了一阵儿……”
“哦?怎么回事儿?”余有德匆忙转回身问道。
老曹一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开了窍,招呼人们去锦衣卫都督同知府闹事儿去了,都饿急了眼,万岁爷不顾民心,张大都督又缩着不敢露面,这下可有乐子瞧了。”
“可不能瞎说,张大都督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得罪的人太多……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是神仙打架,咱们只要好好看着就好,免得遭了池鱼之殃。”余有德神色放松下来说道,心里却更加开心了——他确实被张佑吓怕了,丝毫不敢有报复的心思,但是有别人对付张佑的话,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大人快看,那是什么?”老曹突然指着余有德身后惊呼。
“老东西,瞎咋呼什么呢?”余有德被他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转过身去,然后一下子便愣住了。
但见视线所及,官路笔直的延伸开去,尽头处,一条黑色长龙缓缓而来,竟然是无数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车队,马蹄声声,隐隐听来,好似天边传来了一阵滚滚的闷雷。
“哪儿来的车队?怎么这么多马车?”
“那个,好像是夜氏车行的。”老曹已经拿出了望远镜,喃喃的说道。
余有德急忙从他手中抢过望远镜凑到眼前仔细观瞧,视野一下子被拉近了好多倍,果见为首驾车的车夫身穿黑色衣服,正是夜氏车行统一的服饰。
而马车长龙的两侧,也看的清楚,是两队身穿铠甲的骑兵,但见他们兵甲鲜明,为首两人各抗着一杆大旗,左边写的是“钦命锦衣卫都督同知张”,右边写的是“钦命天津卫指挥使孙”。
张,自然就是张佑,而天津卫指挥使孙德路余有德也认识。
张佑回京了?还是孙德路陪同着,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那些马车上又是什么呢?
余有德心念电转,忽然将望远镜一丢,转身疾呼:“锦衣卫张大都督回京了,锦衣卫张大都督回京了……来人啊,传本官的命令,全城通报!”
“大人,大人,这怕是有些不妥吧?”老曹有些担心的说道,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在担心什么。
“有什么不妥的,依令行事便是!”余有德眼睛一立,高声喝道。他忽然有种感觉,张佑既然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进京,肯定就不怕人知道,也许,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吧?只是究竟什么转机,他却实在猜不透了。
“多年不见,老先生健硕如昔,实在是令人羡慕啊。”天子的尊严不允许朱翊钧有半分退缩,他迎上前对徐阶拱拱手,笑道。
四周还有群众,他并不想暴露身份,不然的话,便是这拱手之礼,也是不屑为之的。
徐阶当然明白他的心理,却突然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紧走几步噗通跪倒在地,高声道:“老臣徐阶,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他如此,徐斌等人忙也随着跪倒,山呼万岁。
“万岁爷?这是万岁爷?”
百姓们惊呆了,长久以来被灌输的忠君爱国的思想起了作用,不知谁带头,很快便跪满了一地。大街上,只有朱翊钧和曹爱金还站着。
落针可闻。
朱翊钧脸颊跳动了两下,一下子就明白了徐阶的险恶用心,好啊,这是要将朕架到火上烤啊?
“朕本意是不远暴露身份的,既然被徐阁老叫破了,看来想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