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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鈺审视的目光投向张佑,少顷笑道:“听说你们刚进朝阳门就和元辅大人的五公子对上了,然后申家才女出现,子诚先生还教训了那张允修一通。当时咱家就想,能让申家小姐出手相助的男子,定然与众不同,如今看来,子诚先生果然生的一表人才。”
说着,视线挪开,落在大门内并排的那几辆四轮车上,又道:“那些就是用来放飞大孔明灯的么?老邢传信儿回来,老爷和咱弟兄都不相信人能飞天,今日天色已晚倒也罢了,明天子诚可得表演给咱们大伙开开眼。”
圆滑,世故,滴水不漏,难怪能在张鲸府上出任掌家,张佑暗暗评论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中年宦官,望着他脸上和煦的笑容,忍不住升起一丝警惕,这位是个笑面虎,日后相处,倒要加点小心。
虚应寒暄着,刘鈺头前引路,邢尚智身后推车,三人径直向后,经过四道门,来到靠花园儿的一个小院儿停下。
刘鈺说道:“这是老爷亲自给先生安排的房间,后门直通玉河,闲来无事,先生可以去转转,不过没人带领,千万不可进内宫。”
待遇还不错嘛,估计主要还是那顶孔明灯的功劳。张佑暗想,道声谢,下轮椅,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小院儿四下打量起来。
小院儿很精致,东西配房俱全,三间正房,屋内亮着灯,光线透窗而出,窗格之上,镶嵌的居然是类似玻璃的东西。
张佑微微吃惊,略加快了些速度,直接走到窗前,用手摸了摸,光滑透亮,里边隐隐有些气泡,竟然真的是玻璃。
邢尚智微笑望着张佑,刘鈺却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
“这是玻璃么?我在书上见过关于它的描写……”
“玻璃?没听说过,这是琉璃,御用监的工匠做出来的,和水晶仿佛,却没上好的水晶透明,进到宫里御览,万岁爷瞧不上眼,不过老爷倒是瞧着喜欢,要来一些镶到了窗户上。”
邢尚智说道。
张佑愣了一下,原来明朝就有人能做出这种透明的单色玻璃了啊。至于叫琉璃还是叫玻璃,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他倒并未放在心上。
暗暗将这事儿记到心里,他笑了笑,不在纠缠这个问题,转身向门口走去。
“奴婢参见先生!”
刚进门,便见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张佑唬了一跳:“快起快起,这是……?”
“老爷特意找来伺候子诚先生的。”刘鈺说道。
张佑看了看,小姑娘们姿色倒也不错,只是都没长开,猜到张鲸的想法,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找俩小火者就成。”
所谓小火者,指的是最低等的宦官。
刘鈺怔了一下,心下诧异,不都说男人好色么,这小子不会是故意假装的吧?
邢尚智却道:“看来子诚不喜欢她俩,也罢,你俩先下去吧。”
小姑娘依言退下,刘鈺有些不喜,说道:“怎么能让她俩走呢,这可是老爷的一番美意。”
“心领了,心领了,不过我不好女色,还是找俩小火者踏实。”张佑半真半假的说道,开玩笑,这可是皇城,与紫荆城就隔了一道门,日后肯定免不了进出宫禁,好色的名声绝对要命。
刘鈺心中不屑,却不好再多说,只好找来两个小宦官伺候。
三人先用了晚餐,又随意闲扯了半个多时辰,眼瞅着张鲸老不回来,刘鈺和邢尚智便让张佑早些歇息,明日再见张鲸不迟。
两人在府里各有住处,告辞离去。
张佑喝了两杯酒,有些酒意,也不让俩小火者跟着,出了后门,果见行不多远便是护城河的围栏,旁边还有个小凉亭,不禁踱步进去,坐到凉亭围栏上休息。
护城河宽近百米,河对面是黑乎乎的宫墙,内里灯火通明,他想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是哪座宫殿。
护城河边是三尺多宽的石板路,远远的有几盏宫灯逶迤而来,张佑一直盯着,眼见越来越近,还以为是张鲸抄近路回来了,忙起身出了凉亭,迎上前去。只是还不等他出声见礼,便听一声娇斥:
“什么人?大晚上的,想吓死人么?”
定睛看去,见手提宫灯之人居然都是宫女的打扮,张佑不禁吃了一惊,不敢瞎说,编道:“我是张鲸老爷府上的,睡不着觉,出来散散心,不合冲撞了几位,对不住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回走,却听一个比方才女声威严的多的声音说道:“胡说,我就是张鲸的夫人,怎么从未见过你?春芳,赶紧去府里叫人,给我拿下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
第六十六章 初见张鲸()
宦官也是男人,虽然生理上不行了,心理上也有需求,所以有老婆并不奇怪。不过一般的低品位宦官的老婆不叫老婆,叫“对食”,相对吃饭的意思。明朝宦官对食成风,后宫贵人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得宠的高品位宦官,还会被允许成婚,这样的女子,便会被称为“太太”。
当然,称呼“夫人”也无不可。
张佑没想到女人居然是张鲸的老婆,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急忙解释:“夫人且慢,我是平谷张佑,且听我解释……”
“你就是张佑?”张鲸的老婆急忙喝止春芳,往前走了两步,从另外那名宫女手里接过宫灯抬起来照向张佑。
借着这个机会,张佑也看清了她的长相,只见她头发高高的绾着,鹅蛋脸,眉毛比一般女子的要浓些,也瞧不清是画的还是天生如此,却给她原本精致的面孔平添了一丝英气。她应该在二十四五岁上下,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袄裙,套着件月白色的比甲,衣服很宽松,却难掩其傲岸的身材。
很漂亮嘛,他暗暗评价着,拱手行礼,说道:“草民正是张佑,想来夫人应该听老爷提起过。”
兰琪是慈宁宫慈圣李太后的贴身宫女,还有尚宫局正六品司言的职位,在大内众多宫女当中,身份十分高贵。
张佑的长相让这个高贵的女人眼前亮了一下,不过想到他走路时的样子,不免皱了皱眉,心下戚戚,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是个瘸子呢?
她明白刚才张佑为何说谎,这里是宦官的天下,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外人,若是被张府以外的人发现,是会给张鲸添麻烦的。
这是一个很识趣的人,不知不觉的,她对张佑升起了一丝好感。
“不必多礼,老爷提起过你,太晚了,回去歇息吧。”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当先向后门走去。
张佑急忙跟上,眼睛落在她扭的十分性感的臀部上,不无恶意的想到,如此佳人,居然没被皇帝祸害,倒也是异数,是了,看她年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穆宗在世年岁太小,侍奉万历又大了许多,这才便宜了张鲸罢。又想,老张鲸不知如何伺候这美女,怕离不开两根手指一条舌头,外加一个角先生凑趣罢,可惜了的了。
不知不觉的,他居然有些兴奋起来,可惜对方从后门进了小院儿之后并未久留,令他颇为遗憾,如此美人,便什么也不干,秉烛夜谈一番,也是美事一桩嘛。
心猿意马之下,打坐也不得入静,辗转反侧,直到窗纸泛白,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是被邢尚智叫醒的,听说张鲸已在外间等候,饶是他见多了大人物,仍旧不敢怠慢,急忙穿好衣服出了卧室。
堂屋正北的太师椅上端坐两人,昨夜所遇的美女且不必说了,此刻光线明亮,愈发显得艳光照人。旁边并排而坐的老者也很精神,只见其头戴忠静冠,身穿大红蟒袍,五十来岁的年纪,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有神。
“草民张佑,给老爷太太见礼了。”张佑双手抱拳作揖,同时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先前有个海笔架,想不到今日又多了个张铁腿,看来子诚侍奉孔圣人至诚,每日斋戒,时刻准备着参拜他老人家啊!”张鲸笑眯眯的说道,不愧是“知东厂事”的大太监,连张佑上堂不跪的事情也知道。
所谓的“海笔架”指的是著名清官海瑞,之所以有“海笔架”的外号是有典故的,他做九品教谕时,知府来县学参观,两个助手都下跪,唯独他站在中间不跪,样子确实像一个笔架,知府不满而去,海笔架的名头却传了出来。
不过教育官员不下跪是有章可循的,张佑就是个白身,张鲸如此说,虽有开玩笑的成分,听在张佑的耳朵里,却有别样的意味。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兰琪——昨夜他技巧的向伺候自己的小火者打听到了许多关于张太太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她的名字——见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很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倔脾气不禁冒了出来,对张鲸笑了笑,说道:
“老爷误会了,其实草民也不是不愿下跪,实在是腿脚不便,加之那宁永全害的我母亲名声大坏,这才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于他。”
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闭口不谈适才为何不跪张鲸的事,干脆来了个装傻充愣。
邢尚智鼻子都快被张佑气歪了,心说我的小祖宗,不就磕个头么,不疼不痒的,怎么到你这儿就跟要你命似的?是,你有才不假,老爷也有求于你,不过老爷喜怒无常,万一恼将起来,不磕头可是真能要了你的命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给张佑膝窝上来一脚。
不过他不敢,他欣赏张佑不假,却太了解自家老爷多疑的脾性,生怕表现太过紧张的话,既害了张佑,也害了自己。
张鲸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然后再次展开,就好像画面暂停又重新播放似的,只是原本和煦的笑容变成了干笑,说道:“关于你和宁永全那厮的恩怨咱家已经听说了,尚智不是替你讹了他不少银子嘛,冤家宜解不宜结,就这么算了吧。”
好嘛,张佑装傻充愣,他也装傻充愣,兰琪和邢尚智同时怔了一下,张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