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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行客冷眼旁观,目光如常,并无任何不耐之色。
论职位,当初朱翊钧任命张佑为北镇抚司镇抚使时说的明明白白,骆思恭为主,他为辅,此刻骆思恭却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旁边,四大金刚都替他不服气,他自己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这并非他势力,而是确确实实被张佑上次断案所折服了。
当然了,就算他不承认,这种甘为附庸的态度,肯定也和张佑所拥有的强大背景有一定的关系——能靠自己的能力爬到如今的高位,就算他再正直无私,什么该忌惮还是拎的清的,一直不对周晨动刑就是明证,说白了,还不是忌惮周晨背后的张宏么。
“原来是小张大人,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周晨略微一怔,下意识的扫了张佑的脚一眼,这才恭恭敬敬的跪倒叩头,心中却在奇怪,不是说这小子是个瘸子么?怎么……?
张佑自然知道对方在好奇什么,适才刚到北镇抚司时,骆思恭他们已经表示过一番惊奇了,不过,周晨可和骆思恭他们不同,所以,他并不愿意就此啰嗦,是以笑了笑说道:“起来说话吧,虽然你现在是阶下囚,不过怎么也是锦衣卫的同僚,用不着这么多礼。”
周晨依言起身,开门见山的问道:“大人今日来见卑职,应该也是为了辽东之事吧?不瞒您说,这问题卑职真的听的耳朵有点起茧子了……”
“是嘛?”张佑笑着打断了对方:“就算如此,我也得再问你一句,戚帅说当初是你亲自去辽阳送信,说是找到了土蛮的粮草库,可有此事么?”
“冤枉啊,卑职确实去过辽阳不假,但从未说过什么找到土蛮粮草库的事情,卑职敢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话的时候,周晨果真伸出一只手来,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神色间还透着满满的委屈。
骆思恭和赵金他们打起了精神,大家轮流问过无数次了,每次问,周晨都是类似的话应付,再逼急了就装死不说话,弄的大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特别想看看,张佑会怎么办。
周晨的牢室和关押戚继光的差不多,也是石桌石凳石床,张佑并无任何不耐烦的样子,笑眯眯的坐到了石凳上,指了指石床:“坐,坐下说嘛……对天发誓?嗯,我问你个问题,知道誓言是干什么的么?”
众人同时一愣,誓言不就是为了证明没撒谎的么,还能干什么?
周晨已经坐到了石床上,略怔一下笑道:“大人说笑了,誓言当然是用了证明自己的,不然还能干什么?”
他脸色十分坦然,毫无不安的意思。
张佑一直在观察着他,越是如此,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
“当然了,绝大多数时候,誓言是用来证明自己的,不过呢,好多时候,那些信誓旦旦许下誓言的人,其实根本的目的就是用来欺骗的——‘你看,我都说了,要是说瞎话就不得好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没有,大人冤枉卑职了,卑职真的没有说谎,确确实实没有给戚帅送情报,那些话,肯定是戚帅为了给自己脱罪,故意给卑职扣的黑锅。”周晨匆忙说道,心中暗骂张佑,绕了半天还是不相信自己,真啰嗦。
赵金撇了撇嘴,也觉得张佑有些啰嗦,直接就说不相信不就得了,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其余三大金刚虽然没有像他那样表现明显,心里想的却和他差不多,愈发感觉张佑名不副实起来。
骆思恭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张佑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别有深意,只是仔细琢磨,却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留行客仍旧抱着膀子冷眼旁观,虽然并无气势外放,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大家都很奇怪,这位面罩黑纱之人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张佑居然连介绍都没有介绍。
“是吗?我怎么觉得,戚帅不像是那种人呢?”张佑笑意不减,说道。
哦,他不是那种人,老子就是呗?
周晨被张佑气坏了,反驳道:“大人和戚帅有旧,自然是愿意相信他了,不过,卑职所说也对的起天地良心,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去找证据便是。”
张佑呵呵一笑:“别急嘛,这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后边的话可就问不下去了……当然了,假如你真的撒谎的话,那辽东之事自然就是个惊天的大阴谋,自然要做的干干净净,想要找到证据肯定很难。其实李成梁已经回到了辽东,就算你现在说了,估计也很难改变当前的情况了,戚帅堂堂一镇总兵说的话都没人相信,何况你这么个小小的千户了,我只是有点不甘心吧,就想要个实情。”
他说的不无道理,其实现在就算周晨承认了给戚继光送情报,朱翊钧也不可能撤掉李成梁的辽东总兵,堂堂天子,朝令夕改本就是大忌,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此事压下去,暗暗查访,日后再找机会收拾一干人等。
而且,假如真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此事牵扯必广,周晨身为其中重要的环节而被授予重任,一般的方法肯定也无法让他开口。
这就是最让骆思恭他们郁闷的地方了,明知道对方有可能撒谎,偏偏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大家纷纷暗想,张佑如此说是什么意思呢?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的底牌告诉对方了嘛,周晨肯定更是杀死不松口了。
“大人,卑职说的就是实话,信与不信都在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是。”
“我要是对你动刑呢?三木之下,莫非你也不说实话么?”张佑笑道。
周晨有恃无恐的说道:“就算大人杀了我,卑职还是那句话,根本就没有给戚帅送过情报……卑职是本案重要的人证,若是被大人打坏了,万一陛下过问起来,恐怕大人也无法交代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心理战()
这也就是骆思恭他们不敢对他用刑的根本原因了,就算问出了口供,日后若有大人物插手时,被他反咬一口屈打成招,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北镇抚司了。
还是那句话,此案太过重大,不知多少高层人物盯着,就连这北镇抚司之内,肯定也有许多“密探”,就等着看周晨如何选择——所谓政治斗争,其实就是一个站队的问题,和对错并无太大的关系。周晨最初选择的肯定是张宏李成梁这一方阵营,无论有没有给戚继光送过假情报,肯定也得向着张宏李成梁有利的方向说,熬过去了,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返回头来,假设周晨承认给戚继光送过假情报,张佑戚继光他们这一边就会感谢他么?肯定不会,能给他留条命就不错了,背叛的代价确是需要他承担的,到时候不光他自己的性命,恼羞成怒之下,张宏和李成梁他们怕是连他的父母家人都不会放过。
如何选择还用想么?
“对了,卑职刚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没有处理。”赵金突然悄声对骆思恭说道,说完也不管他反应,径自出了牢室。
剩下三大金刚当然知道赵金肯定是对张佑的审问太过失望,懒得再看下去方才离开,深有同感之下也想效仿,却被骆思恭严厉的眼神扫过来,将想好的托词咽了回去。
钱沐给孙淼和李火使了个眼色,意思十分明显:算了,都离开确实有点不像话,骆大人脸上可就挂不住了,忍着吧,反正他也问不出来什么结果,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知难而退了。
孙淼和李火微微额首,李火心眼儿多些,更想深了一层:年轻人都要面子,兴冲冲的来了,要问不出结果,恼羞成怒之下可别迁怒咱们才好。
张佑心无旁骛,自然没有察觉身后几人的小动作,不留行客却瞧的一清二楚,不禁暗笑了一声,心说你们准觉得这小子文质彬彬好欺负,那是你们还没亲眼见过他残忍冷酷的一面,想到当初自己被其逼问口供时,饶是已经过去了小半年,仍旧忍不住心里一紧,嘴巴发干,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你好像有点过于高估自己了,凭我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就算真的杀了你,估计顶多也就是挨他一顿训斥。可能你不太服气,你可以想一想,你比张鲸如何?比张诚又如何?那两位怎么也能算的上权势熏天吧?结果呢,我活的好好的,他们却已经死了。”
随着张佑的叙述,周晨的瞳孔迅速收缩,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大人用不着吓唬卑职,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佑嘻嘻一笑,说道:“不愧是独当一面的特务头目……哦,你好像不太明白‘特务’这个词的意思是吧?真没文化啊,所谓特务,指的就是那种为了某个国家或者政党秘密服务的人,探子,刺客,细作,都可以归到特务里边……这一类人一般都受过特殊的训练,心理素质十分好,比如你,明明已经开始不安了,却仍旧表现的没事人一般。”
“特务”是后世词汇,说出来后,见周晨有些迷茫,张佑方才醒悟过来,于是不厌其烦的给他解释了一番。
他当然没有什么审问犯人的经验,不过后世影视作品看多了,也学过心理学,早就总结出来一个道理,所谓审讯,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审问者与被审问者之间的心理对抗,哪一方表现的更轻松,胜利的天平越容易往那一方倾斜。
另外,作为一种必要的审讯手段,笑眯眯的吓唬人,远比恶狠狠的吓唬人更有震慑力。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想方设法打破人犯心防的过程,对于周晨这种老油条来说,表现的越从容,他才越加心理没底,反之,你若先气急败坏了,才正是他所希望的。
“大人可真会说笑,卑职问心无愧,有什么不安的,倒是您,怕是太想帮戚帅脱罪,有些疑邻盗斧了吧?”
“挺有学问嘛,疑邻盗斧的典故都知道……那你怎么就忘了本官的另一重身份了呢?本官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