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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诚!”申时行轻咳一声。
“呃,差点忘了,其实当时我就对周氏说了一句‘你若再装傻,我就真的把你扎傻’,然后……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张佑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模样。
“闹半天她是装傻啊,把朕都瞒过去了。”
“我就说嘛,怎么扎人中也能把傻子扎醒,合着是装疯卖傻啊。”
人们议论纷纷,却没人提为何周氏相信张佑能将她真的扎傻的问题,游七的事情大伙虽然全都心知肚明,却不好当着张佑的面宣之于口。
“那大人,您又是怎么发现周氏在故布迷局呢?”骆思恭又问。
“从当初赵鹏程给我讲解案子提到化为血水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我确实知道守宫并无传言的那样毒性巨大,化为血水更是无稽之谈。当然,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到周氏,直到我去她家走了一遍,发现书架上有本《季氏杂方》后,这才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她头上。”
“为何不是冯郎中呢?”骆思恭继续追问。
“因为他之伤心,是发自肺腑的伤心,而周氏的痴傻,却是装出来的。”
“您怎么看出来的?连咱们北司的五大金刚都没瞧出来。”此刻的骆思恭就像个求知欲强烈的学生。
众人也侧耳倾听,神色各异的看着张佑侃侃而谈。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3)()
“很简单,因为我是医生啊,望闻问切,望字可是排首位的……你最近晚上睡觉总出汗吧,应该还有失眠的症候,都是肾虚闹的,肾属水,水不升,则心火难调……”
“张大人……”骆思恭尴尬的打断张佑,瞧神情,显然被张佑全说中了:“此事下来卑职再讨教,还是说案子吧,卑职还有一事不解,您是怎么怀疑到楚屠户头上的?”
“是啊,朕也挺好奇这一点,无缘无故的,你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心中的疑问,闻言自然再次打起了精神。
张佑十分喜欢现在的感觉,这让他仿佛回到了后世高等医学院的讲堂:“还是得感谢我的医术,在我第一次看到冯郎中的时候就发现了他那方面有问题,另外,恐怕大家也不得不承认,周氏虽然上了些岁数,还是有点姿色的,俗话说的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这年龄,正是对那事儿要求最强烈的时候,偏偏她丈夫还小有名气,经常出门给人看病……因为我一开始就不相信所谓得化为血水,所以,我很快就联系到了被撞破,嗯,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例子……于是,很快楚屠户就进入了我的视线,开始查他……再有一点啊,其实刚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谓的指甲更是从我家二狗手上剪下来的……”
“原来你是诈他啊?”朱翊钧愕然,指点着他道:“你小子太狡猾了,万一他要不上当怎么办?”
“陛下高看他了,不过就是个普通杀猪的吧,又没经过专业的训练,杀了人自然心虚,心弦早就绷紧了,经不起微臣那一诈的。”
“张大人这么一说,倒是让本官想到了一部戏,叫《包龙图夜审郭怀》,用的也是这种心理战……张大人年纪轻轻,破案的本事却如此高明,实在是让本官佩服啊,陛下,能不能让张大人来刑部啊,刑部就缺这样的人才呢。”
潘季驯说道,后边一句却是对朱翊钧说的。
张佑被夸,朱翊钧与有荣焉,笑道:“难得潘爱卿夸奖这小子,不过朕刚让他去锦衣卫任指挥佥事,还兼着格物所总管的差事,再去刑部的话,怕是有些难为他了……反正都在京师,有什么需要他的,找他帮忙就是。”
说着一顿,望向张佑:“刘守有不是没给你分配正式职责,让你去北司观摩办案嘛,连骆思恭和潘大人也夸你会办案,朕看干脆就让你和骆思恭同掌北司吧,他为主,你为辅,如何?”
“不,陛下,张大人别看年纪小些,本事却让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微臣情愿以他为主,竭尽全力辅佐于他。”骆思恭抢着说道,说话的同时已经跪在了地上,显得十分诚恳。
张佑暗自得意,也跪下说道:“陛下您别听他的,微臣初涉刑案,今次不过凑巧罢了,论真正的本事,还是比不过骆大人的,还是……”
“你俩别推了,骆思恭为主,张佑为辅,就这么定了,骆思恭加锦衣卫指挥佥事,掌北司事。”
朱翊钧打断张佑,一锤定音,将这事敲定了下来——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任命提拔官员皆由圣裁,是不需要通过吏部的。
这下糟糕,死瘸子居然开始执掌北镇抚司了,瞧骆思恭这态度,日后肯定和他穿一条裤子,再想对付他,怕是更难了。
魏允桢暗暗叫苦,准备待会儿赶紧去将此事通知坐师张四维去。
杨起元和他想法类似,两人对视,同时发现了对方视线中的忧虑。
“潘大人刚才过誉了,适才在堂上,卑职有些喧宾夺主,还请大人见谅。”潘季驯是张居正嫡系,难得态度这么好,张佑哪会放过机会。
“无妨无妨,长江后浪推前浪,首辅大人后继有人啊!”
潘季驯心情十分畅快,夸赞道,申时行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案子审的还算可圈可点。”
可圈可点,也算是一句褒奖了吧?张佑暗笑,急忙又谦虚了几句。
“行了,时辰不早,都散了吧,朕也该回宫了……魏允桢,今日之行,还望笔下留情,就别再上书弹劾了吧?”
“微臣不敢,不过为陛下安全计,为我大明前途计,微臣还是要劝谏陛下两句,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少发生点好。”魏允桢叩头说道。
朱翊钧点点头:“好吧,朕听进去了。”说罢转身,再未回头。
其余人也散了,张佑和申时行一道向外走去,忽然想起一事,问送出来的潘季驯道:“对了潘大人,您是治水方面的权威,不知何时有空,卑职想请您去密云看看。”
“是看你修的那个水库吧?实不相瞒,本官前些日子已经抽空去看过了,抛开巨大的工程量不说,真要修好了,无论于国于民,都是一桩天大的善举,国家有你这样肯干实事的臣子,有陛下那样心系百姓的皇帝,实乃我大明之幸。”
潘季驯十分诚恳的说道,却听的张佑错愕不已,心说难怪他对我态度这么好,原来不光是因为刚才审案,真正的根结在这里。
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老大人过奖了,卑职也不过是见密云的百姓过的太苦,有点瞧不下去,突发奇想吧,若无陛下支持也无法真正实行,可惜朝廷……”
“朝廷有朝廷的难处,若不是你建议陛下设司收取马市商税,今次大旱,朝廷都拿不出银子赈济灾民……小心些首辅大人吧,与蒙古通商的生意大多掌握在晋商的手中,他……你应该明白。”申时行说道,话有点多,而且,话题还十分敏感,虽然一点即止,张佑却从中感受到了他的态度。
张佑忽然有些欣慰,此心光明,亦复何言,阳明公这话果然大善,只要初心是光明的,那么,即使有人不解,有人怀疑,只要用心做下去,迟早也能证明些什么。
“谢谢大人,我会注意的,另外,也请你们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同时额首,潘季驯忽道:“对了子诚,你弄的那玉米和番薯倒是挺好吃,不过,真有你宣扬的那么多好处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婚(本卷终)()
民以食为天,任何一个朝代,粮食都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底层百姓的每一次反抗,最根本的原因都是饿着肚子。
这就不怪潘季驯和申时行如此关注这个问题了。
望着他们期待的样子,张佑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两位老大人在安心的等上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就知道下官到底有没有骗你们了。”
“好,那本官就等着你。长州公,子诚,一路慢走,恕不远送了。”
潘季驯说道,原来三人已经出了刑部,于是申时行和张佑与潘季驯拱手道别,告辞而去。
“一起上轿吧,老夫想和你说说话。”
张佑本来是要上马与申时行告辞的,听他这么一说,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申时行的轿子停在远处,见二人出来,轿夫们急忙将轿子抬了过来,申时行也不谦让,当先上了轿子,张佑示意旁边等着的赵鹏程牵马跟着,这才随后上轿。
四人抬的便轿,里边并不宽敞,坐两个人的话显得有些拥挤。
张佑并不习惯和男人离的这么近,挨着申时行坐下之后,不免有些拘谨。
申时行却很坦然,首先开口说道:“也许你已经感觉到了,老夫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你,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就不跟你一一细说了。”
“老大人您这也太……下官……”张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申时行也太直接了,哪儿有这么说话的嘛?多让人尴尬啊,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老子,用不着还特意告诉我吧?
“你不用不好意思,其实最近一段时间老夫对你的看法有了些改变……”
你才不好意思,你们全家都不好意思……婉儿不用!
张佑腹诽,申时行自然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也许从前老夫对你有些误会,当然,这一切暂时还无法确定,之所以叫你上轿,不过是想叮嘱你两句……”
“老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嗯,”申时行对张佑的态度十分满意:“北镇抚司是个什么衙门想来你并不陌生,老实说,风评并不好,如今陛下让你掌事,虽然品级并不如何高,权利却很大,老夫只希望日后无论遇到什么案子,你都能如今次一般,有惩治恶人的本领,还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
“原来您老人家看出来了,当时我确实有机会救周氏,只是……”
申时行摇摇头:“这样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