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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弥远在将都城迁回临安之后,重新整备了临安禁军,从各地抽调厢兵和乡兵补充,经过七拼八凑之后,又组建了一支十五万人的禁军部队,其中殿前司所辖的禁军有十万,但是车知勉真正能指挥的部队不超过两万人,这次还全被调到两浙东路,去抵挡摩尼教叛军。
现在临安城的军力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殿前司所辖的四支禁军上兵,每军一万八千人,另外一部分就是专门负责保护皇宫的侍卫亲军,分马,步两军,各有二万五千人,这几支部队的指挥使和都指挥使,都是史弥远的亲信,甚至有两人根本就是史弥远家族的后辈。
车知勉要去的就是侍卫亲军马军的军营,因为此时侍卫亲军马军的都指挥使史信就在那里。史信此人原本就是史弥远安插在禁军中的亲信,当时临安被淮王攻陷后,他侥幸逃脱,后来又找上史弥远。当临安成立了新的侍卫亲军之后,史弥远就将他任命为马军的都指挥使。
此人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却有一幅非常好的卖像,威武高大,相貌堂堂,有一幅将领的好身架,再加上他嘴也比较甜,和史弥远关系也很近,因此,他可算史弥远真正的心腹。
车知勉此次找他,主要就是为了和他协商一下今晚的警卫安排。不知什么原因,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史弥远的命令,让他和史信负责今天的警卫。
自己才回来不过两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
车知勉在马上暗自猜测史弥远这次的用意时,一时对周围的环境有些忽略。
当车知勉经过一座酒楼的时候,突然一声短促的尖啸响起,一条黑影从酒楼的屋檐下飞跃而出,向着车知勉凌空而来,一道森冷的寒芒迅速划破空气,发出微微的嘶音,速度之快有如让人见到闪电横空,只能看到闪烁的电芒,根本看不清电芒后隐藏的刺客。
事发突然,而且刺客的速度太快,车知勉的亲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电芒将车知勉笼罩进去。
反到是车知勉自己因为经历过战场生死劫,没有任何迟疑的拔出自己的佩刀,顺势挥舞成一片刀幕。流光出空,车知勉手中的短刀也流泻出冰冷的杀气,宛如一道移动的光轮,迎向这道电芒。
瞬息之间,电芒就撞上光轮,数声惊心刺耳的刀剑交错之声响起,电芒和光轮互相纠缠了数合之后,一声比先前声音更大的剧烈交错声响起,接着,光轮突然断成两截,电芒顺势突破光轮,速进急退。在众人还没有看明白之前,电芒已经又裹着刺客离去。
而此时,“有刺客!”的喊声才刚刚响起,端的如电光火石,迅疾无伦。
准确的情报,精密的计算,高超的身手,果断的作风,这绝对是个一流刺客。
当车知勉的亲兵终于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他们的主将手握半把断刀,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胸甲上被穿了一个洞,不过却没有流血。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想上前察看之际,车知勉大口一张,一口鲜血喷出,仰天从马上掉了下来。
钱像祖从车知勉家中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更透着种难于掩饰的恐惧。
在短短两个时辰内,临安城多位文武重臣遭到刺杀,死伤数人,其中掌管禁军的几位都指挥使和指挥使,有一大半都遭遇到刺杀,死了两人,伤了四人,除了侍卫亲军马军的都指挥使史信,因为身在军营逃过一劫,其余之人无一幸免。
这绝对是有计划的刺杀,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量,竟然敢来行刺朝廷官员?而且这些刺客对朝廷的情况了如指掌,精确把握到被刺杀的每一个人的行踪,还可以一次动用这么多厉害的刺客,这种本事和实力,绝非寻常的刺客可以具备,这些刺客背后应当有个势力强大的集团才对。
那些被刺杀的人绝不可能得罪同一个势力,那他们被刺应当是因为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力量,又非要他们死不可了?
钱像祖隐隐猜测到一个人,但是他不敢想。如果真的是他,临安就危险了。
当他到了平章军国事府见到史弥远后,史弥远第一句话就问他:“知勉的情况如何?”
钱像祖摇摇头,语气黯淡的说道:“非常不妙,如果不是知勉心脏位置和常人不同,刺客的剑又被知勉的贴身软甲挡了一下,只怕知勉也不能幸免。”
史弥远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如何看这个事情?”
钱像祖谨慎的回答道:“下官怀疑这是有人预谋,这其中肯定蕴涵了什么阴谋!”
史弥远看看他,然后在屋中走了两步,突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赵昀那个叛逆做的?”
见话已挑明,钱像祖再无顾忌,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下官以前就听说谢道清和赵昀似乎有染,这次太后这么做只怕会激怒赵昀,下官怀疑这是赵昀对我们的警告。太师,你看,今天晚上的大婚”
“照常举行!”史弥远毫不犹豫的说道,“本太师既然敢回临安,就不怕赵昀这个叛逆,早晚本太师会让赵昀知道厉害。你去准备一下,今天皇宫中加强戒备,不能让人惊扰了太后和皇上。”
“那这事要不要知会皇上一声?”
“这还用我教你吗?皇上今天只想高高兴兴的成婚,太后也不想为这事烦心,懂了吗?”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做!”
钱像祖点头哈腰的从史弥远府中出来后,回头望望之后才坐上自己的马车。
已经不止一次感到史太师和以前不同,以前的他,总是喜欢让对手钻入他的圈套中,然后再收紧绳索将对手杀死。可是自从他从赵昀手中逃回来后,他就变了,变的如同一个输急了想翻本的赌徒,虽然自己手中还有些筹码,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筹码已经不能同别人比了。别人可以慢慢的陪他玩,而自己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乞讨都不可能。
他对赵昀有种难于解释的仇恨,或者说是一种恐惧,让他对某些事情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判断,有时偏执的让人难于置信,看来临安这条大船真的要沉了。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史太师他想和人赌命,自己可不想,如果不想办法,只怕到时就无处可逃。
钱像祖坐在车中,面色阴晴不定,左手无意识的抓握松开,如此数十次之后,他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不能坐以待毙,史弥远他想死,我可不想。”
说完,钱像祖拍拍车厢,高声对外面喊道:“钱福,去皇宫!”
“钱卿家,你来的正好,哀家问你,是不是有乱党作乱,听说还有几位指挥使被人杀了?对吗?”杨太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钱像祖,注意着他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此事下官正在调查,史太师让下官调查清楚后再回禀太后,请太后给下官一点时间!”钱像祖狡猾的将话语暗藏。
杨太后果然上当,不悦的说道:“哀家是问你是不是有这回事?你给哀家扯到那里去了,你从实说出来,哀家不会怪你的。”
钱像祖装做很为难的说道:“下官,这个,下官,还请太后见谅,下官现在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杨太后怒气上涌,狠狠的一拍扶手:“钱像祖,你当只有史太师能杀你不成?快给哀家从实说出来,不然哀家绝不放过你。”
钱像祖马上跪下,哀声道:“非是下官大胆,实是太师不想太后操心,所以下官才如此。其实太后说的不错,我临安有数名官员被刺受伤,连下官的侄儿如今也是重伤垂危,更有二名指挥使身亡,如今外面人心惶惶,官员人人自危,皆言淮王赵昀将要杀回临安。恳请太后做主,出面澄清谣言!”
杨太后的面色大变:“竟然有如此严重?你们还敢瞒着哀家,到底在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钱像祖急忙说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请太后恕罪!”
杨太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和语气说道:“此事也不能怪你,起来吧,和哀家说说详细的经过!”
钱像祖闻言站了起来,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讲述了出来,说完之后,还悄悄将自己的怀疑带了出来。之后,他就暗自观察太后的脸色,意图揣摩出太后的心意。
杨太后听完之后,沉默许久,突然站了起来道:“你走吧,哀家现在要去念佛经!”说完,将一脸白痴像的钱像祖扔在这里,径直离去。
临安皇宫,御书房内。
赵远正悠闲的写着一幅字,和多位宋朝先皇一样,赵远对字画的兴趣远远多过对国事的关心,况且现在朝政由史弥远太后两人把持,自己想管也管不过来,干脆乐的清闲。
虽然朝中现在人人谈淮王色变,但他却并不害怕淮王。不管如何说,大家同为宗室之人,小时候还经常见面,怎么都会有几分情分在,况且,自己本身也不想和他作对,只是为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他甚至还在想,如果万一那天淮王又杀回来,自己干脆投降,想淮王也不会过分为难自己,因此,赵远可说是临安朝廷中最轻松的一人。
只要不是亡在乱民手中,自己怎么也不会有事。
这是赵远心中常想的一件事情,所以,不管史弥远如何在他耳边嘀咕,他都能安心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为政局糜烂而烦心。
也许他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书画家,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好皇帝,就是对赵远最好的评价!
写完最后一个字,赵远满意的放下笔看着自己的作品,自我陶醉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道:“花公公,你过来瞧瞧,朕这幅字写的如何?”
花公公是从小照顾他的太监,所以赵远对他一直有份尊敬,当了皇上之后,就将他任命为内侍总管,成为自己仅有的一个心腹。
听到皇上的叫唤,头发已经花白的花公公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