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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文士与中年汉子有些不尴不尬的站着,专程来拜访的正主,撇下自己上课去了。而自己带来的护卫,又和对方的护卫掐架去了。
这事闹得,谁也没想到啊。
那中年汉子叫做徐钦,乃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嫡孙,这位南京鼎鼎有名的勋臣之后,也是一位奇男子。
徐钦的父亲,第二代魏国公徐辉祖,在靖难之役中始终站在建文帝这边。建文帝失败,朱棣从侄子手里夺过皇位以后,徐辉祖抱着徐达的牌位,躲在祠堂里,坚决不出来觐见新皇帝。
而且态度十分坚决,任你百般利诱威胁,他就是打死不承认这个篡位者,惹得朱棣大怒,把他废为庶人。
老实讲,朱棣还是很有情义的,在徐辉祖死后,朱棣考虑到徐达传下来的爵位,不能没有人继承,便把徐辉祖的长子徐钦,重新封为魏国公。
没想到这位徐钦徐公子,也是个十分有态度,十分有腔调的家伙,好好的魏国公当了没两年,居然敢向皇帝陛下请辞爵位。
这让永乐再度龙颜大怒,于是徐家这一脉,再度便贬为庶人。
和同样是勋臣之后,同样是由国公贬为庶人的李永祥李家不同。徐家一直恪守皇明正朔,在天下士子中很有声望,虽然永乐篡位的事实不可更改,而且也确实做得不错,但徐家就是敢不鸟你。
而且对当年打开金川门投降的李家,那是一万个瞧不上,所以听说狄阳在聚宝门外,打死李家的走狗以后,他就大感兴趣,特意前来拜访。
另一位文士叫做杨溥,也是一位奇人,铁杆的太子党,当初被觊觎太子之位的汉王诬陷,被永乐关进诏狱里,整整待了十年,才刚刚被放出来。
之所以说他是个奇人,是因为杨溥在诏狱里,不怨天不尤人,不自爆也不自弃,整日就是读书,经史子集翻来覆去的读,他在诏狱里待了十年,读书也读了十年。
两人在外头站了一阵子,也不知道校场那边较量的怎么样,虽然刚才徐勇走的时候,徐钦暗示过,要给对方留点面子,不要搞得太难看。但那个憨货,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若是太让狄阳的人下不来台,反而有违自己专程来拜访的本意。
正准备去劝之时,却见徐勇居然已经回来了,徐钦惊讶道:“这样快?”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做戏也得做全了啊,这样快,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没想到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徐勇,此刻却耷拉着脑袋,一声也不吭。反倒是那个叫做铁柱的,满脸得色的站到教室门前。
“怎么回事?”
徐钦察觉到有些不对,徐勇灰头土脸的,神色萎靡。再看后面陆续回来的其他护卫,仿佛是被敌军追击了几百里的溃兵,瘸腿的瘸腿,垂胳膊的垂胳膊,虽然没有见血,但没有一个还有正形的。
听到主人问话,徐勇脸都憋的通红,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他们摆出的那个阵型,古怪的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稀里糊涂的就败了。”
这回轮到铁柱嗤笑出声,他们哪里是稀里糊涂的就败了,明明是让了他们三次,每次连我们的人都没碰着就败了。
出乎徐钦与杨溥意料的是,面对铁柱的嗤笑,徐勇居然没有反驳,这简直是完全服气了啊。
徐钦原先对自己的护卫是有着充分的自信的,心想即便是在漠北遇到蒙古勇士,也是能够周旋一番的,没想到居然被几个乡勇败的如此彻底。
忍不住透过窗户往教室里望去,心想这究竟是怎么的人,调教出来的怎样的阵型,竟有如许威力,这他娘的简直近乎于妖啊。
若是正在里头讲课的狄阳,能够听到徐钦的心声,估计也会嗤笑一声,若是后世杀的倭寇没有一点,情愿跳海也不愿对阵,几乎要怀疑人生的鸳鸯阵,连几个看家护卫的家仆都料理的不干脆,那发明鸳鸯阵的戚少保,也不会被誉为大明第一军神了。
杨溥也在往教室里头望去,不过他的表情更加震惊,或者说更加夸张,他是一个嗜书如命的文士,对于几个壮汉打架,谁输谁赢的不大感兴趣。
他震惊的是,里面传出的,那振聋发聩的声音: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林,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第53章 两份大礼()
“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小院内,狄阳举起酒杯来劝酒。
上完课出来,意外的见到那两个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那文士缠着自己要讨教文章学问,而那汉子有缠着自己要交流武艺谋略,两人一人拉着狄阳的一条胳膊,根本不肯撒手,生怕一眨眼他就会跑不见了一般。
远来是客,而且盛情难却,狄阳便在小院内设宴款待。在座的虽然性格秉性各有不同,但皆是豪爽豁达之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便一个个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
明初曾经连续出过三个姓杨的内阁首辅,时称三杨,杨溥就是其中一位,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蹲了十年大狱,刚刚才出来的普通文士,但狄阳知道这家伙不久就要重新得到重用。
徐钦这个人,狄阳以前还是千户的时候就听过,不过这位仁兄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从来没有见过。
这家伙出身显赫,徐家又一向以大明第一功臣,和大明第一忠臣自居,瞧上不那些阿谀奉承,软骨头的人,加之靖难之后,被永乐打压了那么多年,所以徐辉祖这一脉的后人,都有些傲气,连皇帝都是敢甩脸色的。
其实接触下来,狄阳发现,这个徐钦还是个真性情的人,酒喝多了的话,也会变身为话痨,絮絮叨叨个不停,此刻他就捏着酒杯,搂着狄阳的脖子,在吹嘘他家族那光荣的往事。
“当年我太祖高皇帝,与那陈友谅大战于鄱阳湖之上。那陈友谅兵马足有六十余万,大船巨舰数十艘,黑压压的泊在湖面上,船帆遮天蔽日,可谓来势汹汹。”
“而我太祖高皇帝,只有兵马二十万,而且所乘的皆是小船。当是之时,众将士畏惧陈军势大,不敢与之交战。”
“我先祖中山王,于是主动请缨,身先士卒,率领众将士击溃陈军先锋,焚毁陈军数艘大船,使我军军威大振!”
“来,喝酒喝酒。”徐钦说的吐沫横飞,还不忘与狄阳等人碰杯,说着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摇头:“我徐钦这辈子不服人,但对狄老弟是不服不行,你说你文章做的好,阵型练的好也就罢了,连这做菜也是一顶一的高手,啧啧,还有这自酿的酒也是。”
“狄老弟你自己说说,你怎地就这般厉害,在你面前我简直就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啊。”
“老兄过奖了,过奖了,都是没事瞎琢磨的,来喝酒。”狄阳笑道,发现听古人吹牛也挺有意思的。后世酒桌上吹牛,顶多就是吹吹自己赚多少钱,和什么大人物吃过饭,或者炫耀一下自己滚过多少床单。
而人家徐钦一吹牛,就是先祖砍过多少人,斩过多少大将,攻下过多少城池。
两相比较,简直是高下立判啊。
各自饮尽了杯中酒,狄阳又道:“那后来呢。”
徐钦大着舌头,又开始说道:“陈友谅、张士诚先后败亡以后,洪武元年,我先祖中山王,拜为大将军,统兵北伐,直取元大都。”
一旁的杨溥,这时闻言叹道:“是啊,自后晋天福元年,石敬瑭甘当契丹人的儿皇帝,割让燕云十六州以来,四百年间,我汉家将士,才终于将其收复,此等功绩,必将传之千古,永世不朽!”
“不错,必将传之千古,永世不朽!来,为此当浮一大白!”徐钦听闻杨溥如此盛赞自己的先祖,神情十分激动。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徐钦拉着狄阳继续说着,收复元大都的这一段,讲的十分细致,甚至连当时元宫里有几个妃嫔都说的头头是道。
可见徐家被冷落打压了这么多年,真是憋坏了,若不是时间有限,徐钦几乎能在酒桌上讲出一部中山王徐达演义出来。
那边的杨溥,也拉着狄阳,见缝插针的探讨着学问,狄阳一人分饰两角,左右逢源,刚扭过来说了句:“啊,那阙词后面是‘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又被徐钦拉过去,说道:“是是是,确实是这样,中山王当年夜袭扩廓帖木儿之战,可谓是用兵如神,打得不可一世的扩廓帖木儿仅以十八骑仓皇出逃,但小弟以为,当年若是如此必叫其匹马不能回漠北。”
狄阳随口说出的几句诗词,或者关于行兵布阵的战法,都会让杨溥和徐钦两人大为惊叹,深思良久。
酒桌上的气氛很是融洽,只有坐在下手的铁柱还有徐勇,这两个刚刚打过架的大汉。虽然有些惺惺相惜,但是一时拗不过弯来,谁也不想主动开口示好,于是就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趁着杨溥和徐钦在回味诗词与战法的空隙,狄阳起身来到对面的空房里,取出自酿的冰镇葡萄酒。
葡萄酒早在西汉之时就传入中国,在贵族间广为流传,唐朝著名的边塞诗人王瀚,就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诗句。
所以对于徐钦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并不稀罕,只是喝了一口,才发现不大对劲,暂时阁下他先祖中山王的往事,抬头问道:“想不到此处竟也有冰窖?”
狄阳道:“我这处小院,只有茅屋几间罢了,可是建不起的冰窖的。”
徐钦指了指杯中的冰块,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