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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正在发火的这个男子,正是段明玉。在他面前,正躬身立着几个女人,头前一个玉立修长,穿着一件玄狐皮裘,柔顺光鲜的裘衣闪耀着紫中透黑的毫光,裘衣外又罩一件灰鼠皮的披风,延颈秀项间围着一截雪白的狐尾,足下一双鹿皮小蛮靴,若有行家去看,便知道这一身名贵打扮,俱都出自名家。
裘衣女子眉如远山,眸若秋水,秀媚毅丽,不可方物,再穿着这一身贵气逼人的衣服,真如天上仙子,只是这仙子穿着裘衣,站在这温暖如春甚至如同初夏的花厅中,眉际间已隐隐沁出汗来,所以显得有些狼狈。她一进花厅,还未宽去外衣,就被盛怒的段明玉给吓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时间一久,自然难耐房中温度。
站在她后面的,是两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都是明眸皓齿的美人脸子,各穿一件兔绒袄儿,衬得她们粉光脂艳,美丽动人。
“这样的事,竟然把我蒙在鼓里,真是岂有此理,此番若非陛下亲自告知,我还不得而知,叫你们观察注意河东形势,你观察到哪里去了,这件事,你难辞其咎。”
那美人儿忙俯首道:“奴家知罪,河东那边的动静,奴家一向谨小慎微的打听着,这件事我们是打听到了的,但是河东生乱,关卡就变得愈发严了,消息送出来的时候就难免有所延误,属下也没曾多想,所以……奴家未免大意了,请公子处罚。”
那美人儿说着,一提裘裾,便跪了下去,身后两个俏丽的小婢见状,忙也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
段明玉仰头无语,两行清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李克用死了,那位一口一个唤着段小兄弟的老者就这样死了,那位在自己修书给他,毫不犹豫的就发兵蒲州,又因为自己的一封书信,毫无怨言的就果断退回河东的李克用就这样死了,但是退回河东的路上竟然遭到了朱温的毒手,我,段明玉,难辞其咎啊……
他是普天之下少数重视情报的几个人,他的额情报网早就不声不响的遍布天下了,而今这个情报却姗姗来迟,与其说段明玉是在斥责他们,还不如说是自己在泄愤,发泄悔恨。
公子竟然哭了,冯员外和几个女**吃一惊,方才还将几人训斥得哑口无言的段公子,当朝王爷,手握军权的公子竟然泪流满面。
灞上(白鹿原)有一处很大的码头。宽广的码头区后面,就是一座座巨大的粮仓,巨大的粮仓矗立在这片高原上。仿佛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而高原之下,就是一望无际的良田。
灞上位于灞水和渭水交汇处,这里的人是靠水吃饭的。
洪水泛滥时,一瞬间就能吞噬你的一切,你的生命、你的亲人、你的家、你的城市,但是人类要想生存,同样离不开它。所以,即便它偶尔会大发脾气,人类还是不离不弃地追随着它的脚步,靠着它,依赖它。
长安、洛阳、大梁、邺城、扬州、京口……这些繁华的大城大阜,无不依托在大江大河身畔,即便是一个小村庄,也必然要傍河而居。黄河流经大名,于是江淮闽蜀之货不远万里辐辏于此,黄河改道南徙,大名便瞬间败落,大河文明事自古以来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有水才有生命,有水才有文明。
灞上码头靠水运兴旺,水运于此的货物主要就是粮食。
关中是重要的粮产区,但是它的产出不足以供应长安城的粮食需求。长安驻军、留守陪都的官员、往来游学的士子、聚集于此的各方豪门及豪门世家如云的奴仆、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们,佛寺、尼寺、道观大批不事生产的出家人……
长安还有七十万人口,而其中有三十万人不是农民,这些人一年的口粮需要近六百万石,这还不包括驻军所养马匹需要的杂粮。而关中能给这座千年古都提供多少粮食呢?
扣除王侯公爵的封邑田、京官的职分田、公廨田、赐田,道观寺院的佛田,关中粮产量一年约三百万石,扣除百姓自用,交纳长安京仓的税粮最多两百万石,每年有近四百万石的粮食需要通过漕运从外地运来,所以这里每日每夜的吞吐量都是相当巨大的。
第四百零九章 生子当如李亚子
漕运因此而兴,养活了一大批靠水吃饭的人,这些人叫漕丁、漕夫,总数足有数万人。
水是最变幻莫测的,温柔的时候予取予求,愤怒的时候摧毁一切,运输漕粮必须得一群人抱成团,与汹涌的激流斗、与险恶的地势斗、与莫测的天气斗,与逢关过闸敲诈勒索的官吏斗、与各处码头的地头蛇斗,用血汗与生命把粮食一船船地运到长安,才能换来一家人的口食。
所以,靠水吃饭的人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能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就结成了一个个帮派,这些帮派近日内上上下下忙碌了起来,朝廷要迁都了,这个决定让长安码头的机器瞬间运转到了极限。
龙纪元年正月,新皇唐昭宗初立不到三月,决议迁都洛阳,神策军十五万人马护送昭宗至洛阳,二月,昭宗钦定段明玉为世袭赵王,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兵二十万,急赴河东平定叛逆刘仁恭,朱温。
段明玉统辖神策军十万,又从汴梁程知远处抽兵三万,房文种亲率宋州军五万,罗侯亲率陈州军五万,大军直扑河东。由于迁都到了洛阳,段明玉可以绕过潞州,直达晋阳城下。
晋阳城下,李存勖和段明玉紧紧相拥,两位王爷一时感概涕零,次日,李存勖陪同段明玉为李克用凭吊,段明玉留兵城外,徒步入城,至李克用柩前,伏哭尽哀,三军嚎哭震天。
梁军依然在猛扑潞州,一根流矢射中了李嗣昭的脚踝,李嗣昭趁人不注意,暗自拔去,毫不动容,仍然督兵守城,因此城中虽已匮乏,兀自支撑得住。
梁王住温闻潞州难下,拟即退师,诸将争献议道:“李克用已死,周德威未至,潞州孤城无援,指日可下,请王爷暂留旬月,定可破灭潞城。”朱温勉留数日。
一切政事商议完毕,随段明玉而来的朝廷官员有数百之数,全都是前来接管河东政务,财务的,各个官员急赴自己的辖地,混乱的交接之后,国家机器兀自运转了起来。这个时候就可以商及军情了,李存勖先述先王遗命,令援潞州。
老将周德威且感且泣,请求带兵救援潞州。李存勗乃召诸将会议,首先开言道:“潞州为河东藩蔽,若无潞州,便是无河东了。从前朱温所患,只一先王,今闻我少年嗣位,必以为未习戎事,不能出师,我若简练兵甲,倍道兼行,出他不意,掩他无备,以愤卒击惰兵,何忧不胜?解围定霸,便在此一举了!”段明玉看李存勖的模样,已经颇有英雄气象了。
张承业在旁应声道:“王言甚是,请即起师。”诸将亦同声赞成。
李存勗乃大阅士卒,命丁会为都招讨使,偕周德威等先行,自率军与段明玉的一万亲军继进。既然要打一个出其不意,这人数就得仔细斟酌了,人马多了,容易引起对方警觉,人马少了,对方二十万号人呢,如何有胜算,于是乎,段明玉,李存勖,周德威商议,出兵三万,一人统领一万。
到了三垂岗下,距潞州只十余里,天色已暮,李存勗命军士少休,偃旗息鼓,衔枚伏着。
待至黎明,适值大雾漫天,咫尺不辨,段明玉和李存孝驱军急进,直抵夹寨。
梁军在潞州城下修建的夹寨乃双层壁垒,甚难攻破,但段明玉一方胜在出其不意,梁军毫不设备,一方统帅刘知俊尚高卧未起,陡闻晋兵杀到,好似迅雷不及掩耳,慌忙披衣趿履,整甲上马,召集将士等,出寨抵御。
那知西北隅已杀入段明玉,东北隅已杀入周德威,两路敌军,手中统执着火具,连烧连杀,吓得梁军东逃西窜,七歪八倒,刘知俊看着漫山遍野的火光,手心不断的渗出冷汗,完了,这回算是全完了,刘知俊领了败兵数百,拨马先逃。梁军招讨使符道昭,情急狂奔,用鞭向马尾乱挥,马反惊倒,把道昭掀落地上。
凑巧周德威追到,手起刀落,剁成两段,梁军大溃,将士丧亡逾万,委弃资粮兵械,几如山积。
朱温伏在马背之上,仓惶逃窜,惊叹道:“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虽死犹生!至于吾儿,豚犬尔!”
李亚子乃李存勖的小名,朱温与李克用争斗了一辈子,斗死了李克用,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李克用的儿子大败于潞州城下,不由得仰天感叹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周德威一路人马率先至潞州城下,让士卒大声呼号,唤李嗣昭前来开城门,且遥语道:“先王已薨,今嗣王亲自来援,破贼夹寨,贼兵都遁去了。快开门迎接嗣王李存勖!”
李嗣昭早就听见城外的厮杀声,不过他不敢确定这厮杀声是不是装出来的,况且他和周德威的关系一向不好,心里暗自认为,周德威这厮竟然投降了梁军,还假借晋王已死的消息来蒙骗于我,竟抽矢欲射周德威。潞州城被朱温包围得水泄不通,竟然连李克用已死的头条也不晓得,乍然一听李克用的死讯,哪里相信,李克用老爷子身体一直很好,所以这才怀疑周德威已经投降梁军,前来诈城。
左右士兵连忙劝阻,李嗣昭道:“我恐他为贼所得,由贼使他来诳我呢!”
左右的部将又道:“他既说小王爷也来了,何不求见小王爷也,再作其他决议。”
李嗣昭于是在城楼上对着周德威道:“小王爷既已到此,可否一见?”
周德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退告下去,周德威说了自己的一番对答之后。李存勗也不得不亲至城下了,在城下李存勖让士兵仰头高呼“嗣昭”。李嗣昭见李存勗穿着白衣丧服,不禁心里大恸起来,军士亦相率泣下。
李嗣昭乃下城开门,恭迎李存勗入城。李存勗进了城之后,自然是免不了好言慰劳,并公布了李克用的遗言,自己和周德威同来救援潞州。
第四百一十章 雁门关外
李嗣昭因与周德威相见。李嗣昭顿时惭愧不已。一言不发的向周德威递上军杖。请求杖罚。
段明玉急忙上前说和道:“二位将军何必如此。都是为了河东。理应同心共力扶持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