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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礼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给姐姐请安了。”我话还没说完，只见里头小太监出来，请几位夫人进去。汪夫人等忙进去了，我只好在外面等着。
过了许久，朝贺的夫人们才陆续出来，幸亏今年冬天天气不冷，不然我真要冻着了。我迎着汪夫人，汪夫人道：“你快跟你姑母去储秀宫吧，我这就回去了。见了娘娘，替我们请安。”
我送汪夫人上了轿，才和镇国公夫人一起向储秀宫走去。
储秀宫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今天门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分外热闹些，想必是要过年了，宫里也要互相往来吧。我们进了门，还是以前那几个贴身服侍慧嫔的大宫女迎接了出来。我现在也有些熟门熟路了，便跟着进了门。
慧嫔独坐在正中榻上，旁边还有几位妃嫔，正坐在一起说话儿，看上去很是亲热，一见我们进去了，都起身告辞，慧嫔笑道：“本来还想留妹妹们多坐一会。可是家里来人。我们也是好多天不见，只好改天在聚吧。”
“姐姐家里人来不容易，我们姐妹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说话还不是一样？倒是姐姐，趁此机会和家人多说会儿话，比什么都强呢。”说着和我们互行一礼。就都出去了。
镇国公夫人待她们走了，便问道：“这几位是哪个宫里头的娘娘？”
“不打紧的，这几位都是位份较低的常在。答应，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到各宫主位这里来拜见的。母亲不必放在心上。母亲和妹妹快坐。”慧嫔亲热地招呼我们道。
我们不敢错了规矩。照常行了参拜大礼，慧嫔眼圈已经红了，忙叫宫女扶起我们来，先问我道：“二妹妹，听见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可有这事吗？”
“劳娘娘惦记着，这段日子吃药，已经好些了。”我不愿多说，惹得慧嫔烦恼，只是这样回答道。
“听说是子宫虚冷的毛病，这可不是小事，你也不必怕我担心，故意瞒着我，和我照直说就是。”慧嫔关心地说。
“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只得听天由命罢了。娘娘不必为我担心，倒是娘娘，久居宫闱，说句大不敬的话，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样的事不遇到呢？家里都直惦记娘娘。”我看慧嫔瘦了许多，眼角眉梢添了几分忧郁，不由得这样说。
“唉，我这也是身不由己，你们白惦记着，又能帮上什么呢，也别管我了。我还听说你们府上的一个姨娘生了个小哥儿，现在给你抚养着，是么？”
“正是，现在就算在我的名下，这也算是我的依靠了。”
“这样也好，代善也算对你有心。我也就放下一半心了。可是了，你可知道圣上就要南巡的事么？”
慧嫔也提起了这件事，她是常在皇帝身边的人，想来这个消息是不会错的了。我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没有听见，只是恍惚在王府里仿佛听见个谎信儿，也不敢作准。”
“就在三月里头，这件事虽然没有下旨，已经是定了的。代善要到姑苏监造海舫，修理海塘的事，不日就要下旨了。”
慧嫔到底是宫里头的人，消息灵通，这下我就确凿无疑了。想了想，道：“那我们贾府一定是要接驾了，我回去向老爷太太说，立刻着手预备。这断断不敢出一点差错的。”
“接驾倒也要紧，只是还有件事，我要想着嘱咐你。”慧嫔严肃的说。她的面容满是担心，我不由得也揪紧了心。集中精神听慧嫔说着。
“这次出巡，派的是南安王为前驱，到时候少不得要先到姑苏，与你们碰面，这才是最要紧的，你告诉代善，要处处留心。”慧嫔环顾了一下左右，看都是贴身的人，才小声说道。
“娘娘的话，我记下了。只是还不太明白，有什么要紧之处？”我知道南安和北静两府素来不睦，可能与这也有些关联，只是也猜不准，所以又问了一句。
“你也是知道的，你们家和北静府素来亲密，自然和南安府就是结怨了，所以我担心南安王找你们的毛病，嘱咐你们留心些。只是这也是其次的，这次随驾，还有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轻易不出宫门的，这次怎么也凤驾亲临了？宫里还有谁随驾？”镇国公夫人立刻关心地急着问道。
“可不是，正是母亲说的话了。所以这次出巡非比寻常，皇上和皇后都去了，前日皇上和我说，让我也去，宫里头大约还有宁妃、敏妃、醇妃，都是要去的。”
“娘娘能随驾，这事是好事啊，又愁什么呢？”镇国公夫人有些不解地说，她还为慧嫔能够随驾而高兴呢。
“母亲，你不在宫里，这许多复杂的事你都不知道，虽然说是出巡，其实比在宫里还要复杂千倍万倍，毕竟外面不像是在宫里，再怎么守卫，也有些担心，而贾府担着接驾重任，自然就头一个脱不了干系，这是其一，第二，大家都出去了，不论是宫里的还是外头王府里的，其实比平时在朝廷上的人还多，这么多人，又都不是一个派系的，聚到一起，难免生出什么事来，不小心些能行么？我和二妹妹身处漩涡之中，交错纷杂，能不警惕？”慧嫔轻声说道，虽然是尽量放松的语气，却让人听得心里一震，不由得默默无言，像是面对着巨大的危险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是悲伤
过了半晌，我才缓过神来，望了望面前，依旧是过年之前的红灯彩绸，珠光宝气，忙揉了揉眼睛，向慧嫔道：“妹妹都记下了，娘娘请放心吧，我回去一定向代善说，叫他处处留意。可是，娘娘方才这么一说，妹妹倒着实替娘娘担心呢，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避讳了，那次我随着姑母进来，看见那宁妃、敏妃娘娘都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这次都出去了，会不会有什么事端惹起来？”
“这我也知道的，只是也无处可防，只好到时候看罢了。人心难测，天威更是难测，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我听说皇后娘娘甚是贤德，若是娘娘这次也在外面，恐怕会好些。”镇国公夫人这才意识到此次出巡的严重，也忧心忡忡地说。
“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在其中不知宫里的险恶，现在宁妃得意，敏妃有些失势，正在虎视眈眈地择机报复呢，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自己躲身都来不及，能有心思管谁去？再不然，还有个坐山观虎斗呢。谁又知道谁的心？”
“唉，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自己处处小心吧。这次随驾，还好有你二妹妹一家，你们姐妹也可里外照应些，娘去不了了，回来再见罢。”镇国公夫人几乎要哭出来，我忙走上前去道：“姑母，大过年的，好好儿的哭什么，小心叫人家听见，对娘娘也不好。”
镇国公夫人听了方才勉强止住泪，还要说什么，只听宫女报道：“娘娘，太后宣召您去呢。”
我们忙起身拜别，慧嫔满心舍不得，却不敢误了太后的旨意，只得匆匆去了。
我和镇国公夫人在宫门分别。外面纷纷扬扬，又下起了雪花，我伸手接着一片片冰冷的雪花，雪立刻在我温暖的手里融化，化成了水，轻轻贴近面颊，有些凉凉的，让人浑身一颤。我心里不由得想起了慧嫔刚才说过的话。看来一场好戏又要开场了。
春节很快就过去，正月十五这天，荣府众人正集在一起，准备过节，令代善到姑苏监造海舫，修理海塘的旨意就到了。贾府众人都顾不得过节。急匆匆地给代善准备行装，人人心里都知道，这一去就是离家千里。而且还要面对接驾这样的大事，不由得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代善倒是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有条不紊地忙着，丝毫也不慌乱，我在人前也是一副安静的样子，私下里却十分担心，向代善道；“我真是放心不下。这不比在老爷身边，有人指点，你也没经过什么大事，能做好么？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是承担不起。”
“旨意已经下了，你担心又有什么用？还是好好做事吧。”代善不以为然地说。
他说的话自然也有些道理，只是我还是心里不安似的，代善又笑道：“你怕什么？不是你和我一起去？有你这个女中诸葛做我的内助，还有什么担心的？”
“你惯会油嘴滑舌，这可不是开玩笑。”
“好了，好了，收拾你的东西去吧，这一去得好几个月，说不定都回不来，你还是准备多点，妥当些，免得到时候要什么都找不到。”
我只好不再说话，却还是一直为代善担心。连二月初二雅润出阁，卫家来了帖子，我都没有去。只是送了一份贺礼去。代善启程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五，这几天我们都是忙的脚不沾地，云晴几个都要跟着我去，我却还没有想好要谁跟着，这天上午，我正在和云晴几个准备贴身的几件衣服，只见小珍端着一碗冰糖莲子汤走了进来，笑道：“大奶奶，这是太太赏的，说是大奶奶这几日辛苦，这是进上的，奶奶快喝了吧。”
我这几日心绪烦乱，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哪里喝得下这个，又不好拒绝，便道：“你回去向太太说，谢太太厚恩，就先放在这里吧，我回头再喝。”
小珍依言，放在桌上就走了。我看了看这碗冰糖莲子汤，觉得实在咽不下去，想想灵芳平日最喜欢吃甜食，便道：“灵芳，我吃不下去，你就喝了吧。”
灵芳答应了一声，便端起桌上的莲子碗，用小银勺舀着，谁知刚喝了一口，就哇的一声，止不住的干呕，又不好意思，连忙用手捂住口，快步跑出去了。
我心里顿生疑惑，又有些着急，忙向云晴道：“你还不快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晴仓促地奔了出去，不一会儿扶着灵芳回来了，我见灵芳脸色发白，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吃坏了什么东西了？”
“不打紧的，最近大约是有些脾胃不和，常常干呕，过一阵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灵芳神色有些羞涩，道。
我心里更是疑惑，但是一想，代善最近也就到她的房里去过两三次，还都是我催促他去的，怕冷落了灵芳，难道她就这么幸运？
可是这也说不定，桐筝不就是前车之鉴，明摆着的例子吗？我不敢再往下想，只是道：“不管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