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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在旁却分外热情地笑道:“大姑娘,你看大姑爷多放不下你,这才离开一会儿,就要追来了。”德润眼神却有点茫然,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薛府随德润来的丫头婆子还没走,这四个婆子又到了,进来行了礼,向德润说:“大爷叫来向大奶奶说,大爷后日就要出门,到平安州去,怕是要几个月的时候,要过年之后才得回来,请大奶奶不必惦记。回去之后只管陪老爷太太过节。大奶奶这段时间身子不好,请好生将养着。”
德润默默地听完,冷冷地说了一声:“你回去回复大爷,说我知道了。”
刘夫人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大爷做什么去,一去半年多?”
那四个婆子道:“大爷没说,我们也并不知道。”
德润却有些不耐烦了:“母亲,问他做什么,让他们去罢。”
刘夫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好说了几句告诉姑爷诸事注意在外不比家里,当心身子之类的话,打发那几个人去了。
几个婆子走后,德润脸上的笑意就消褪了,十分沉郁。我虽然心里有些纳闷,当着众人也不好意思问。而且我见潘姨娘和沈夫人脸上都有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更觉生气。
这时丫头婆子们已经摆上了午饭,鼐哥儿也接回来了,房内有了孩子,添了许多生气。德润没吃几口饭,只是哄着鼐哥儿玩,仿佛将她的全部悲伤都掩藏了起来。
吃了午饭,德润便向刘夫人说:“母亲也累了一上午了,歇息一会罢。我到二妹妹房里看看。二妹妹大病才好,也不宜过于劳累,也该回房歇歇了。”
刘夫人每天都有午间小睡一会儿的习惯,听如此说,便笑道:“那也好,你们就去罢。晚饭时候再上来。”
沈夫人便也告辞回去。我和德润、雅润一同出来。我一路上都看着德润阴郁的脸色,终于忍不住说:“大姐姐,大姐夫究竟什么事,要去平安州那么久?你事先也不知道么?”?
德润立刻脸色煞白,泪水几乎要落了下来,我心中忐忑,不知她会说些什么!
第六章 往事
德润欲言又止,眼睛望着我,似乎心里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终于开口了:“我哪里能知道?若你不问,我也不愿意说,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年里头总有大半年不在家,不是去这里就是那里,在京中也不愿意在家。总是见不到他人罢了。”
“大姐夫怎么这样?逢年过节时来给老爷太太请安,我们看着都还好啊。”雅润惊奇地说。
“一言难尽。你还是小孩子家,也不知道什么。一两句话我也向你说不清。”说着德润眼睛望着我,似乎她心里盼望我能明白她。
我却一头雾水。正在尴尬,雅润又急着说:“姐姐说出了,心里也痛快些。姐姐还当我是小孩子么?我听见这话,真替姐姐着急。”
德润眼神望着远方,空虚无光,初秋的微风拂到她的衣服上,单薄的身子似乎要随风飘去,看上去仿佛她已超然世外,不在人间了。
“有许多事,说了也无益,只是徒增烦恼。”说着她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就右手紧紧捂着心口,旁边德润的陪嫁丫头远扬惊慌地说:“姑娘,可是又犯了心口疼的毛病了?”一面急的向我说:“姑娘自去年得了这心口疼的毛病,一有些什么烦闷的事就发作起来,吃药也没用,必要用龙诞香研末冲开服下,才能好。偏偏昨天事多,收拾东西收拾的匆忙,没顾上把龙诞香带来,这可怎么好?”
我房间里原本有不少龙诞香,穿过来之前从没见过,我觉得新奇,又特别喜欢龙诞香的香气,这几天全点上了,我忙说:“我房里原本有的,这几天叫云晴都点完了,偏偏用得上的时候却没了。灵芳,你快去库房取些来。”
我和雅润在两边搀扶着德润,坐在背风的一处石凳上,替她揉着,不一会儿,方才去库房取龙诞香的灵芳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向我说:“库房管事的说了,还剩了一点龙诞香,太太说给西宁王府王妃送寿礼,刚才已经送去了。故此没拿来。”
雅润忙说:“我房间里还有一点,是过年时太太赏的,我还没舍得用,二姐姐就先拿来罢。”
听见这话,我便忙道:“既然如此,灵芳,你快去取来。”
“她恐怕找不到,还得我自己去找。”雅润说着,就匆匆地去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贴身带的荷包里还有一点,连忙拿了出来,叫远扬快就近倒了一杯热水,冲了给德润服下去。她的神气立刻有些缓解了。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向我笑笑说:“不打紧的,一年要犯几次。”
“姐姐,你身子这么不好,也没找个好太医来瞧瞧?”
“治得了病治不了心。有什么用?”
“到底为什么?大姐夫对你不好么?”
德润今天见了我,似乎想把心里的话向我倾诉出来,一吐为快。她眼睛注视着我,道:“二妹妹,本来我还想你是个小孩子,这次回来,看见你长大了许多,向你说说,心里也痛快些。你知道我的亲事不是大奶奶的父亲做的媒么?当年他原本是知道大奶奶和薛家少爷一处长大,两小无猜,只是他有一次犯了一桩亏空的案子,薛家老爷不肯袒护他,他便记恨在心,不愿把弟妹许配给薛家少爷了,于是就三日两日到叫我家婆婆咱家来做媒,把薛家少爷夸的天花乱坠的,母亲也动了心了,父亲哪里能猜到中间的这许多事?就应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我家公公这是一箭双雕之计,既报复了薛家,又在咱们老爷太太面前成了有功之人,若提出把弟妹嫁来,也好办的的多,果然把弟妹许配给了毅儿,攀上了咱们这样的公侯之家。”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又有些气短起来,远扬一边给她轻轻揉着胸口,一边心疼地劝说:“姑娘,慢慢再和二姑娘说也不迟,何苦这么着急,才吃了药好些。”
“不妨事,歇一会子就是了。说出来,心里也好过了些。其实老爷太太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事,后来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了。”
“姐姐,三妹妹方才不是说看来姐夫对你还好么?”
“说他对我不好也说不出来什么,薛家也是个读书人家,上上下下都是极重礼节的,又因为咱家的缘故,对我也还尊重,只是自从我嫁进去的那天起,大爷就对我冷冰冰的,在外人看来,还说我们相敬如宾呢,只有我知道,这客气背后是什么。”她说着,眼中却不再有泪花,只是神气越发冷漠了。
“那你们这几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么?姐姐,我看太太也不太知道你在薛家的情形,你也不愿意说的天下大劫。”
“对老爷太太说什么?说了也是让他们烦心。常言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爷太太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啊,又如何能管得了呢。”她掠了一掠鬓发,又轻声说:“其实我在薛家的情形,老爷太太断断续续也有所耳闻的,所以太太对弟妹也是那么不冷不热的,也是生我家公公的气,拿弟妹来撒气罢了。”
“原来这样,那薛家老爷这主意也是太不堪了,亏他想的出来。”我听姐姐说这些,不由得十分气愤。
德润脸上又掠过一层阴云,说道:“其实弟妹也是个可怜人,她的苦命,也许只有我能明白罢。她当年和大爷被强分开,嫁到咱家来,就一直郁郁寡欢的,母亲就不大高兴,后来知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更是不待见她了。其实毅儿倒是很喜欢弟妹的,刚嫁进来的时候百般宠爱着,那时我定了亲,还没嫁出去呢,亲眼看见毅儿是怎么对弟妹的,后来毅儿知道了弟妹苦闷的缘故,心也有些冷了,自从我嫁出去了,这几年也不常回来,只听见说,毅儿也是在外秦楼楚馆,浪荡流连的,其实你知道,你哥哥本不是那样的人,个中滋味,只有我才能明白一二。”她左手戴着一只白玉镯子,右手下意识地使劲捏住,像是要把玉镯子捏碎了才肯罢休。
“我看大嫂子也很是可怜,现在哥哥闹着要把万花楼的戏子明霞娶进来做妾,老爷太太都不愿意,倒是大嫂子,和我说话的时候一股认命的神色。”
“若无心,又何来伤心之说?纳妾也罢,戏子也罢,对弟妹来说,还不都是一样?弟妹也是看透世情,听天由命了,我还是元宵节回来见她一面,今天看她,憔悴了许多,我都有些不敢认了。身子也不大好罢。”
原来史毅夫妇,各有各的伤怀心事,一个是一腔真情被生生扼断,又嫁入了婆婆忌恨的家庭,终日在两难的境地中左右为难,艰辛度日,一个一片真心,却遭到冷遇,只能用沉醉放荡来麻醉其中,而德润,这个温柔女子,更是完全无辜地走进了永远悲凉的婚姻。
从现代来到古代,从小看惯了自由的恋爱和婚姻,见到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造成的悲伤,真的令我一阵心寒。不觉为我未来的命运担心起来。听众人的言语,似乎贾代善是个有心的人,红楼梦中的贾母也似乎一生是幸福的,我还是别杞人忧天,不要太担心了,也许我不会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呢。
我先顾不得去想我的心事,说:“大嫂子自从嫁进来,身子就病恹恹的,想来她心里不知也是多少愁烦呢。姐姐,这几天听说你要回来,我看嫂子心情就有些不好,今天更像是病了似的,我现在想来,她定是觉得对不住你,心上过不去。”
德润唇边的凄凉微笑一掠而过,说道:“我怎么能怪她呢,她也是个苦命人,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我倒有点替她担心呢。”
我怜悯地看着德润,她的心地真是善良,我不无焦急地说:“姐姐,你看你自己身子都什么样子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罢。”
“我自己还有什么可想的?”德润的声音轻轻飘飘,如一缕轻烟消失在了远处的清风中。她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
我还想再劝他几句,只见雅润远远地过来了。她急匆匆的赶到面前,说:“龙诞香已经拿来了。姐姐你快喝了。”
德润收敛起忧伤,脸上勉强显出一丝笑容,立起身来说道;“方才二妹妹想起来他荷包里还有一些,我已经喝了,现在好些了,我们回房去罢。”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