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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苒儿默默地点了点头,也没看向巫桑,就只轻摆了手当是再见了。
知道她心情不好巫桑也没多介意,兀自闪身,光一眨眼功夫就出了宝福宫。
怎么办怎么办,能怎么办?飞鸽传信询问了南宫辰,结果他也只是让巫桑从皇室档案库里偷了兵籍卷宗来给她看而已,却小气兮兮的只字片语的提示都不给。
如今她除了凭自己力量帮助慕容子浩从高子然手上拿到兵权平定叛乱以外,她还能怎么办?
“娘娘…”正思绪万千着,冰香推门蹦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欢快的笑容:“娘娘娘娘,您一定想不到,小皇子刚才临睡前居然问奴婢什么是爱呢…哈哈,真的好可爱哦…嗯,奴婢猜啊,一定又是哪天陛下对娘娘情不自禁了,结果没防备被我们鬼灵精的小皇子给看了去,呵呵…”
程苒儿无语地抽了一下嘴角,正要习惯性地泼一桶冷水过去,却突然下意识地,脑中似有一道亮光飞闪而过…
早就有所察觉了,只是一直没过多的去注意,这样的冰香是不是有点…又或者说,有点熟悉?甚至像…嗯,跟当初那个…跟刚来这个世界时的自己真像…
“冰香…”诡异的念头一闪而过,程苒儿突然面色有些古怪地盯住迎面而来正手舞足蹈开心得不亦乐乎的冰香。
“啊?啊!”冰香显然被这副少见模样的程苒儿吓了一跳,顿时僵住了全身,又在程苒儿那种古里古怪的逼视下越发的不太自在起来:“娘娘?”
“冰香,你…”程苒儿紧蹙着眉,许久才憋出个问句来:“你,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啊?”冰香一愣,遂即笑了起来:“娘娘说什么呢,奴婢一直就是这个子的啊。”
程苒儿摇摇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娘娘说笑了…”渐渐的,冰香眼神也开始不自然起来,兴许是被程苒儿盯怕了,甚至有了些躲闪:“娘娘您别这样盯着奴婢,奴婢,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你很好。”程苒儿松了眉头,安抚性地拍拍冰香的肩头,笑道:“兴许是我多心了。”
“哦…”冰香缩了缩,看着变来变去的程苒儿,眼中似乎有些许迷茫。
程苒儿也转过头敛了笑不再说话,兀自喝着茶像是陷入了沉思。
190 累人的决定
主亻仆二人间正陷于诡异的静默之局时,却见一公公模样的人执着拂尘行色匆匆地一头冲了进来,迎面就是个华丽丽的大马趴,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奴才参见娘娘!”
“……”程苒儿蹙了蹙眉,待看清来人正是浩帝的贴身总管庞德时,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略有不悦道:“庞公公年事也不小了,也向来稳重行事,如今这般冒冒失失跌跌撞撞的究竟所谓何事?”
“奴才惶恐!”庞公公忙抬起头来,又甚是艰难大喘了口气,方才稍稍有些缓和地哑声说道:“实在是事出有因,情急之下才如此莽撞,还望娘娘见谅!”
“得了。”程苒儿摆摆手,示意他直切正题。
“是这样的,东宫老太后病危,指了名要见娘娘…”说到这,庞公公撩起眼皮又偷瞄了眼程苒儿的脸色,方又犹犹豫豫地补充了句:“唉,娘娘还是快些儿去吧,去晚了恐怕就…”
“什么?!”程苒儿猛的一下站起身来,面露讶异,一时失神喃道:“这些天老太后发病本宫倒是知道的,陛下也去探望了几次,虽是顽症倒也非恶疾,如今怎就这般凶猛…”
“是啊…”庞公公忙应和,遂又苦着脸说道:“听说今早突然就大不好了起来,太医也是束手无策…陛下在旁陪侍了半天,忽听老太后要见娘娘,这不,就速速差遣奴才过来了…”
“可是…”程苒儿还是有所顾忌:“这于礼不合吧,本宫毕竟只是…”
庞公公一听这更急了,连忙打断道:“哎哟我的娘娘喂!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那许多,快随奴才去吧…”
“…好吧。”程苒儿当机立断,朝身后的冰香点点头示意了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宝福宫,朝萱慈宫方向飞速而去。
到了萱慈宫大门前,程苒儿下意识地抬眼朝四周望了望,看着那些新多出来的宫女太监以及隐隐约约的太医们来来去去的忙碌身影,不禁有些感慨。一国之母又如何,都不过是昨日辉煌,老了老了还要不是一样遭儿孙们遗忘…或许更惨,还要时不时地为儿孙们私底下的勾心斗角买单,不管辅助谁割舍谁悲痛谁,哪怕力挽狂澜,终了也依然只能独居毫无人气的荒宫之中慢慢等死…如今都病入膏肓了,才来这些个重视探望问询,又有何用?不过凭添吵闹罢了,说难听点,想走都走不干净。
程苒儿一边想着,一边在庞公公的带领下走入了内寝宫。
一靠近便见一群蓝衣太医正静跪门口,老太后就在里屋的翡翠大床上安静地平躺着,身旁坐着慕容子浩。程苒儿一脚踏进时,慕容子浩似乎刚摔了什么,半低着头满脸怒意,洒了一地浓黑的药汁,而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那个人程苒儿认得,正是尤熙帝在世时,曾经为她在御前把过脉的太医之首
“……”程苒儿止了步,前前后后扫了一遍眼到之处的狼籍,淡淡开口:“让我来吧。”
“……”慕容子浩闻声抬头,见了程苒儿,眼中似有飞闪即逝的喜色,却也还是满面愁容。
最近国务繁忙,程苒儿也算多日不见慕容子浩了,如今见他这般憔悴疲惫,不免也有些心酸。
“你来了…”慕容子浩终开口,只是声音暗沉而沙哑,说不出的苦涩。
程苒儿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他起身抬手挥退屋里一大帮子的太医和宫奴以后,又摘下面纱朝他微微一笑,然后缓步来到老太后的床前,接替慕容子浩原本的位置轻轻坐了下来,轻柔地抬起她的手进行一番常规性的察看之后,脸色也愈见难看了起来。
像是低头沉吟了许久,程苒儿看了眼一直在身旁屏息静气的慕容子浩,在得到他的默许之后,便闭上眼将自己的右手置于老太后的额上,接着便念动了疗咒。
片刻之后,老太后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浑浊而无神,却在捕捉到程苒儿身影之时定得牢固。
“你…来看哀家了…”许久之后,虚弱的气息极其艰难地从老太后两片干涩的唇瓣中飘出。
“嗯…”此次见她与上一回相比真是天差地别,亲眼目睹生命如此真实的脆弱,程苒儿顿时就红了眼眶,一边为她顺着气一边哽声道:“老祖宗,你感觉好些了么?”
“扶…哀家…起来。”老太后一句话喘三喘,却还是固执而颤抖地将手伸向了程苒儿。
程苒儿转头看向了慕容子浩,两人相视无奈,最终还是顺了老太后的意,小心而轻柔地将她扶起,以厚被枕靠支撑着。
“好啦,浩儿…”这样的姿势似乎舒服了许多,老太后气明显顺了点,抬头对着慕容子浩扬了扬颚:“哀家要与宝妃说说体己话,你没事就忙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哀家这吧老骨头结实着呢,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慕容子浩动了动唇,似乎有话想说,但看了看虚弱不已的老太后,还是压下了所有的疑问,听话地拱身行礼:“也好,就让宝儿好好陪皇祖奶说说话,孙儿便先告退了。”
“嗯。”老太后闭着眼轻点了头,直至慕容子浩离开也没再多抬眼看他一回。
“老祖宗…”程苒儿惆怅地低了低眸,虽知道老太后心里对慕容子浩仍然有气想劝解,却也张嘴不知该如何言语。
“孩子,你老实告诉哀家,哀家的时日…不多了吧。”似乎对程苒儿想说的心知肚明,老太后很快地另转了话题,显然有意忽略过去。
“这…”程苒儿无奈,不知该从何讲起。
见她这般窘态,老太后反笑了出声:“呵呵…哀家可记得初见你时,整一个猴精,敢说敢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就是这新鲜模样把哀家的俩孙儿迷得团团转…怎么到了这会子,竟成了这般软弱相儿?”
“我…”程苒儿咬了唇,仍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也是,这深宫呆久了,再美的璞玉也该被磨成石头…”说到这,老太后似自嘲地笑了笑,握住程苒儿为自己顺气的手,摇摇头轻叹道:“其实你说实话又何妨,生老病死本是常事,况且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了,历经三代什么风雨没有见识过,如今哪怕这把老骨头在下一秒就会被上天收回,又有何可以遗憾?”
“……”程苒儿心猛的一抽,一股说不出的凉意自心底头汹涌而来,刺痛刺痛的,难受得紧。
“知道哀家为何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见你么?”
“……”程苒儿摇摇头。
老太后又笑,却像失了记忆般忽而又偏转了话题:“宁心宫那…娉婷可还好?”
“萧太后她…”程苒儿想了想,还是依据从巫桑那得来的消息照实了说:“自从地宫毁了驻颜无方后,心智日渐的不清楚了,听说…额,容颜也衰老得可怕,就连宁心宫的许多宫奴都认不得了,再加上那驻颜之术的后遗症,如今的她…嗜血…所以…所以…”
“所以,如今根本与怪物无异了对不对?”见程苒儿语又犹豫,老太后很干脆地接过了话茬。
虽然从她脸上没看出什么,但程苒儿还是能感受得到老太后心中那股隐隐的痛,毕竟,那是她疼了几十年,信任了几十年的儿媳啊。
“说来因果循环,如今她变得这般下场,怕也是当年陷害月妃的果…”沉默许久,老太后又重新开了话匣,这回,她并没有掩饰眼中满满的痛心疾首:“想来当年对那月妃的决绝哀家也有份,要不是哀家的有意纵容,她也不会…唉,兴许是阳寿将尽,近来哀家脑中时时闪过今生的种种罪孽,细细数来,上天要哀家承受丧子之痛,也并非不公…”
“老祖宗,您可千万别…”
老太后抬手制止了程苒儿,继续说道:“哀家在这皇宫大院里呆了近一辈子,情势所迫也罢,私心也罢,要强也罢,蛮横也罢,无奈也罢,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