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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仪准备得不差了,日子也进入了八月,钟茗想着先巡查一下典礼的准备情况。亲自看了雍正、二阿哥、七阿哥、大阿哥等人的祭仪,最后来到了十三阿哥的牌位前。这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素未谋面,时空是个奇妙的东西……捂了捂胸口,那里闷得发疼,许是“前任”留下的情绪,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仿佛闪过了一堆的影像,像是放幻灯片一样。
一个小小的婴儿,躲在明皇的襁褓里。
满室清冷,伸手在婴儿的鼻端,已是没了呼吸……
下葬,宫里除了皇太后、皇帝、皇后,就没有能在宫里多停灵的,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的身体被装在冰冷的棺椁里……
钟茗直摇头,想把这些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
外头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皇后娘娘,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晕过去了!”
“轰!”钟茗脑袋一胀,“快,回銮!”
容嬷嬷一把扶住:“娘娘!稳住!”
坐在凤舆里,钟茗一直在催:“快!快!快!”容嬷嬷心里也是着急,还得劝着:“娘娘,这个时候,您越发要稳住了,只有您稳住了,才能保十二阿哥平安无事啊!”
到了坤宁宫,纯妃已经在坤宁宫里急得团团转了,皇后前脚离开了,后脚十二阿哥就倒了,她这个留守的实在难以推脱责任。太医也宣来了,请了脉,擦把汗,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隔着帘子问话了。钟茗嘴唇直哆嗦:“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回娘娘的话,十二阿哥,本就有些体弱,近日天热。十二阿哥近日是否劳累过度?不光是身子上,就是精神头儿上,怕是也有些伤神……”
十二阿哥为了多得他皇阿玛的夸奖,极是用功地在习字,又因着乾隆带着其他阿哥去了木兰,只余他与十一阿哥永瑆在宫里,便想也“练武”。他背着大家习武,钟茗是知道的。总觉得十二阿哥也是该锻炼一下身体了,从她穿过来,凡是见着十二阿哥的时候,他行走都让保姆嬷嬷抱着,实在不像话。
过不了多久就该进书房读书了,清朝皇室对皇子好像也是有骑射方面的要求的,与其到时候受罪,不如现在慢慢把身体的底子给打好。因此只是嘱咐着小厨房给永璂的伙食要备得用心些,命时刻准备好热水,等永璂偷偷摸摸地跑回来的时候可以洗个热水澡换衣服。坤宁宫里都知道这事儿,也都装作不知道,逗着永璂玩儿。
他又没个指导的师傅,只是自己踢踢脚、跑跑步,坤宁宫里原本装饰用挂在山墙上的弓箭也被永璂给征用了。永璂是一向抱着的,运动量大了,小孩儿心性又很实在,练习的时候不躲懒儿。加上天热,他原本就体质有些虚弱,这一下便累倒了。
锻炼要适度,否则只能起反效果。
钟茗直怨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只管告诉我个结果!”
“需静养!”太医说得斩钉截铁,末了又加了一句,“只怕以后十二阿哥的身体仍会有些虚弱……”
钟茗一个倒噎,嚯地转过头去,看着永璂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幻灯片儿似的又闪过了另一个小孩子的葬礼,眼前一黑……
一阵兵慌马乱,坤宁宫里鬼哭神嚎,皇后、十二阿哥都倒了,这一宫里的人是逃不了责任的。纯妃也慌了神,见容嬷嬷已是扑到皇后身边不停喊着:“皇后娘娘,您醒醒。”
纯妃掐了一下掌心,喝道:“快把娘娘扶到榻上!太医!请脉!”她快急疯了!心里只盼着这母子两个能够平安醒来,不然,自己可就洗不清了!
太医诊断的结果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还是一句“静养!”
容嬷嬷此时也回过神来了,对着纯妃一礼道:“纯妃娘娘,皇后娘娘已是如此了,还请您主持大局,现今最好是瞒一下消息,既然太医说了只是一时背过气去,便不如先不要打扰老佛爷和皇上,对外只说十二阿哥病了,皇后娘娘要亲自照料……”
“三天!我只能顶三天!”纯妃一咬牙,应了,“三天过后,就是嬷嬷说过大天去,也得快马报到御前。”
“嗻。”
“你们都听清楚了?!皇后娘娘要照顾十二阿哥,后宫暂由我代理!来人,赏太医!”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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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茗再次醒来的时候,脑仁儿生疼,脑子里多了一个人的部分记忆,许多事情像海水一样倒灌进了脑子里,与钟茗自己的记忆搅在一起,让她足足睡了三天。
是属于这身体本尊的记忆,不很全。越是接近现在的便越清晰,幼时的事情所记的倒不多了。不少清宫生活的常识还是知道的,那拉皇后认识的人,钟茗也知道了一些,只是这是本尊的记忆,钟茗这个半道插进来的人,用起来并不得心应手。
得到记忆,惊出一身冷汗,这宫里的规矩,还是挺大的。自己说过的关于皓祯的话,也不是很妥当的……兰馨的问题,完全可以换一种方法来解决……
钟茗的脑子还是有点儿运转不过来,只管躺着,看着帐子顶上的花纹,一点一点地整理着新接收的内容。那拉皇后生有两子一女,乾隆十七年生了十二阿哥永璂,十八年生了五格格,二十年生了十三阿哥永璟、同年五格格夭折。乾隆二十二年,十三阿哥因病夭折,另一头十二阿哥又病得不轻,当娘的围着两个儿子忙了小一年,眼看着仅剩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了另一个又未必能保得住,又累又急,自己也躺倒了。倒霉鬼钟茗就成了个顶缸的,实在是让人叹气……前几天事有凑巧,钟茗先去看了十三阿哥的祭仪,又听到十二阿哥病倒的消息,恰是勾起了这身体残存的一点儿情绪,让钟茗得了本尊的一些记忆。
如今有了这点儿记忆,倒让钟茗不用担心以后会随便穿帮了。继续琢磨着记忆里与“自己”有关的那部分内容。
那拉氏是雍正十年由雍正亲自指婚给乾隆的侧福晋,那时起容嬷嬷就跟着那拉氏进了宫。(钟茗暗道:原来是乾隆的死鬼老爹指的婚,得了,这回被废的可能性又少了一分,保护伞又多了一层。怨不得到最后那拉皇后也没被正式下文废掉,原是“先帝所赐”这个金字招牌的作用。)
乾隆二年封为娴妃,十年进贵妃,十三年,乾隆的原配孝贤病逝,乾隆便奉母命给她晋了皇贵妃执掌六宫成了副皇后(钟茗更乐了:不错,不错还有个活着的保护伞,只要自己不傻到拿砒霜喂乾隆,拿乾隆的儿子闺女脑袋往水盆里摁,日子绝对过得下去,当然,记得不要随便改变发型,比如想剪个短发什么的。),十五年正式册封为皇后,便一直在皇后的职位上呆到现在。
至于乾隆的妃子和儿女,钟茗觉得乾隆这家伙还真够诡异的。他老人家到现在有十三子七女,到现在却只存下七子三女,死了一半儿!活着的七个儿子里,他还把两个过继给别人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生儿子最多的是淑妃金佳氏,生了四、八、九、十一四个阿哥,算是个极得宠爱的,偏她还死了。宫里如今是令妃风头最劲,去年以三十高龄生下七格格,就好像开了和一样,今年又怀上了。钟茗琢磨着她是十五阿哥的妈,那这一胎该还是个闺女了。
又想了想“自己”与乾隆的关系,目前还算融洽,没有什么相看两相厌的事情发生。只要小心操作,别管他的闲事,管他要谁多少个私生女儿,都随他去便罢,自己绝对能安份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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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茗的再次醒来,让纯妃真心为她的康复而高兴,让赶来侍奉的兰馨松了一口气,让容嬷嬷高兴得直掉眼泪,也让坤宁宫上下彻底地要效忠这个皇后了。这些日子,坤宁宫的奴才们提心吊胆,生怕有个什么万一,自己这些人要担干系。人吓人吓死人,自己扮演了诸多悲惨结果后,坤宁宫里的人更向着主子了。
经此一事,大家才知道,自己只要在这宫里一日,生死,早与皇后连在一起了,皇后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这些奴才绝对会是最倒霉的!最好祈祷皇后长命百岁、福泽绵长,自己也好跟着鸡犬升天,万不能生什么其他的念头。哪怕别人再许了好处、给了恩惠,不说皇后发觉了会有什么狠手段,就算皇后倒台了,得了好的是别人,受难的可是自己这些奴才。自己已是皇后身边的人了,顶天了也不过是再做另一个皇后身边的人,一动不如一静罢。
容嬷嬷忙带人上来服侍钟茗起身:“娘娘可算醒了,可可的正好三日,不然,纯妃娘娘和奴婢怕是要瞒不住了。”一面扶着钟茗,一面汇报三日来的情况。后宫被瞒得密密的,钟茗又及时醒了,总算生什么波澜,十二阿哥已经醒了、兰公主在坤宁宫配殿里暂住着,等等等等。
纯妃得了信儿便急急地赶了过来,请过安,细细瞧了钟茗一番:“奴才瞧着娘娘的气色倒像是好了些,真是菩萨保佑。”
“这些日子真是亏了你了,”钟茗笑道,“我必不负你就是。”
纯妃连称不敢,钟茗但笑不语。纯妃又说了几句话,汇报了一下情况便告辞了。
“十二阿哥呢?”
十二阿哥已经好了,只是仍然体虚,脸色苍白地过来请安。再瞒着他,他也是住在坤宁宫里的,回想一下前不久刚刚发生的皇额娘病倒事件,永璂非常直接地把这事归为“你皇额娘为了你们兄弟两个病了,永璂要听话”(老佛爷教育孩子不要吵闹的原话)的同类事件了。小弟弟已经没有了,那就是因为自己不好皇额娘才病的了,满心歉疚,仰起的小脸,泫然欲泣,看得钟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呜呜,皇额娘,都是儿子不好,让皇额娘担心得病倒~我不再累着自己了,就算一个字都不认得,就算被皇阿玛说没出息、再也不得皇阿玛的赏也行,我只要皇额娘不再担心得病倒~呜呜~”
钟茗把永璂搂到怀里,轻轻拍着。
记忆里,乾隆并不是很疼这个儿子,即使他是嫡子。乾隆喜欢的嫡子只有死去的孝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