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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谷一听面如土色,这首词正是他枕上情热时候,送给那位孀居少妇的,这时定晴再看,那彩衣丽容的歌女,可不正是与他有过几夜情缘的少妇秦弱兰么?
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孀居的少妇。而是韩载熙府上的一名歌伎。周国使节出使唐国,勾搭孀居少妇的情诗竟然在国宴上唱了起来,把个陶谷羞的无地自容,自此在唐人面前再也直不起眼来,等他回国时,唐人只派了几个小吏端一壶薄酒去江边相送,尽显对他的鄙夷。
陶谷含羞忍垢地回了开封,本以为羞辱就此结束了,谁晓得这竟只是个开始。呀呀个呸的,就好象出差嫖妓被人抓到罚了款,他本以为破财消灾就此了事,谁晓的电话早打到他单位里去了,等他回到开封爱到深处了无怨也忒缺德了些。
因为这事,陶谷虽满腹才学,再耍升迁却一直是障碍重重。自从有了这个反面教材,以后周人出使唐国,简直是个个清廉,拒腐蚀永不变,女色更是绝对不沾,生怕着了人家的道儿。如今周朝已变成了宋朝,唐国荒唐宰相韩载熙也有两三年前病死了,可是这规矩没改。于是,只要有人出使唐国。陶谷这个倒霉蛋儿就会被提溜出来,作为反面教林供大家引以为戒。
章台柳这老头儿觉得杨浩此人是大宋官场上的一个异类。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人家运气好的,城墙都挡不住。自己这个读书人偌大的年纪,是无法与他相比的,这个下属早晚人家要爬到自己头上,所以不辞辛苦地赶来。千叮咛万嘱咐,既是为了国体。也是为了示好。
杨浩听了一路的故事。轿子到了码头停下,杨浩拱手看着大鸿驴打道回府,不禁微微一笑:“敢情这位章大人一路送到十里长亭,就是为了提醒我小心唐国的糖衣炮弹来着。
呵呵,我会怕人家来勾搭我么?没人来撩扯我,我还要主动招惹事非呢,此番使唐,哥们就是作死去了,章大人,对不住,杨某可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
数千里的长江,源自青海,穿越三峡,过荆襄,跨江汉,连通吴越,气势磅礴,浩浩荡荡。宽阔浩渺、深不见底的长江下游,只有两处易渡的渡口,一个是采石渡。一个是瓜洲渡。
两者之间,便是千古金陵…一江宇城。
金陵据山为城,临江为池,持长江为天堑,倚山河之险,是少数几个让人一看就有王者之气的帝王之都。然而,定都于此的王朝却个个,短命。据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金陵的风水太好,早已经被人破坏殆
传说战国时候,便有方士看出此地王气极盛,遂献计埋金以镇王气,于是楚威王令人铸造了一具金人,埋在现如今的金陵城中狮子山的宝塔桥旁,并在石头山上建筑金陵邑以镇王气,金陵之名由此而来。
待到秦始皇巡游云梦时,他手下道术极高的方士常生、仙导再次发现此处虎踞龙增有王者之气,遂禀报于始皇帝。秦始皇的魄力可比楚威王大多了,埋什么金人,镇什么王气?始皇帝一声令下,直接召人截断了方山龙脉。又引淮水贯穿金陵城以泄王气。
从此方山断裂了,淮水贯穿了,虎踞龙婚的石头城失去了王霸之气,幽静的淮水默默地流淌。流出了十里秦淮河,六朝金粉地,,
不过不信邪的君主大有人在,再说江东地界实在也找不出比金陵城更适宜为都城的所在,所以唐国仍是建都如此。如今传了三代,到了李煜手上,李煜惮于大宋的气势,已经自请去除南唐国。扒宋为正朔。改称江南国主,这王者之气泄了一半了
李从善出使宋国,却被软禁开封不得离开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李煜闻听惊惧不已,未等宋国宣抚钦使赶到,便下令匡胤称皇帝,他则称国主,中书门下改为左右内史府,尚书省改为司会府、御史台改为司宪府、朝林院改为修文馆、枢密院改为光政院;鸿驴寺直接降格为礼宾院。马上拆下匾额,换上新制的衙门招牌。
已经封了王的几个弟弟也一律改封为公:李从善封为楚国公、李从锁封为江国公、李从谦封为鄂国公,杨浩和徐销所乘的大船在瓜洲渡停下来时,李煜正在指挥宫人搬着梯子爬到宫殿上面去,把象征帝王气派的鹅吻都用锤子敲掉了,改制改得真是彻底。
李煜正在忙着。一个内鼻蹑手蹑脚地走来,在他耳边悄悄低语几句,李煜眉头一蹙。迟疑半晌,只得长叹一声,拂袖向清凉殿走去。
一进清凉殿,便有一个宫装丽人扑到他的面前,哭拜于地;连声哀告:“官家,官家。千万救救郑王啊,现如今他在宋廷生死不明,妾身心胆欲裂,官家,他是你的亲兄弟,官家一定要救救他啊。”
李煜惊慌失措。扯了扯袍裾,被那妇人紧紧抓住挣脱不得,只得俯身扶她,好言宽慰道:“你快起来,你快起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联,,孤已修了国书向宋帝恳求的,宋帝必会释从善还朝,你莫要着急。
下跪的这位是郑王李从善的王妃,听说丈夫被软禁于宋不得还朝,不禁惊慌失措,急急便来入宫见驾,郑王妃哭得泪水涟涟,李煜将她扶起,又嘱咐道:“还有。以后千万不要称孤为官家了,只可呼为国主,郑王也称不得了,要称楚国公,切记,切记。”
郑王妃哭哭啼啼地拭泪道:“官,,国主,宋朝皇帝既然囚禁了郑”楚国公。又岂会轻易放他归来,是国主遣我夫君使宋的,如今他不得归来,妾身只有哀告于国主。若是妾身的夫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妾身也是活不的了。国主千万要救他性命啊。”
李煜面红耳赤。好言宽慰道:“你且宽怀,不必担心。孤一定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想办法的,如今宋国使节马上就到,孤正要以国礼相待,此时实不是言谈时候,有什么事容后再议吧
郑王妃道:“宋人遣使来了么?国主。他不仁咱不义。不若国主也软禁了他们的使节,要他宋廷拿我夫君来换。”
李煜顿足道:“真是妇人之见,那样的话,岂不是马上就要兵戎相见?”
一见郑王妃发呆。李煜又长叹一声,喃喃地道:“还用孤来软禁他么?宣抚、宣抚。也不知道这个宋使要宣抚到几时,才算宣抚已毕肯打道回国。送都送不走的瘟神。你还要孤家留住他?。
郑王妃讷讷地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李煜和缓了颜色。说道:“你且回府,不要过于忧急,孤会想办法的,从善是孤的骨肉兄弟,孤怎会不救他?”
一番好言安慰。劝走了哭泣不止的郑王妃,李煜站在清凉殿中,喃喃自语:“赵匡胤封从善为泰宁节度使,赐府第于汴阳坊,只在京师领取俸禄,不必莅职。又封从善之母凌氏为吴国大夫人,封从善的掌书记江直本为司门员外郎。同判究州,其他随行往宋的僚属亦悉数推恩加封,这是给我看的啊,他是要我江南知道,只要我江南愿意投奔他大宋,他都虚位以待,优礼有加。
可是,我本一国之君。如今自降为王,甘为宋臣,做的还不够么?赵匡胤能有多大的胃口?他也该知足了。嗯,,他应该知足的,我身上还有数十万精兵。远非蜀汉可比,他赵匡胤也不能不有所忌惮,待到契丹使节到了。让他晓的我唐国与契丹关系密切,那时宋廷恐惧两面受敌,必释从善归来。一定会的!”
“娘娘,你看。穿上这短裾翻领的胡服,再配以官家亲手设计的这款首饰,是否味道有所不同?”
两个美人儿立在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其中一个短裾胡服,衣领处尽饰洁白的狐毛,瞧来明眸皓齿,光润玉颜,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正是小周后。另一个一袭碧衣,飘飘然有出尘之感,明眸善睐,秋波欲流。
两个人都是橄纤合度的苗条身段。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芳泽无加。小周后本来是一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美丽少妇模样,换上这套短裾翻领的胡服,凭添几分英气,看来竟似个十七八岁尚未出阁的姑娘。
小周后不禁欣然笑道:“果然,茗儿妹子一手巧手。裁剪的衣裳款式新疑,而且穿上十分合体,待官家回宫,叫他瞧个新鲜。来,咱们下棋去。”
两个美人儿并肩走到一旁,在锦墩上坐了,摆好棋盘,各执棋子,那翠衣少女便一边布棋,一边说道:“听说”官家已向宋廷称臣,改帝为王,恐这官家今后也称不得了。”
小周后不以为然的笑道:“茗儿着相了,不过是改个称呼罢了,我南唐还是南唐,有什么区别呢再面尽可改了称呼。纹后宫业中电刑呼。宋廷如何与闻呢。”
茗儿轻轻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小周后蛾眉一挑。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问道:“茗儿有什么看
茗儿抿了抿嘴唇。轻轻叹息道:“茗儿只是担心,担心宋帝不会就此罢休啊。”
周后奇道:“怎么会?须知我唐国不但有长江三堑为恃,而且江东数十万虎贲,真若打来。他能占什么便宜不成?我唐国已然向他称臣,中原一帝,唯他赵氏而已,他所争的帝王霸业已然到手,还想要甚么?”
著儿欲言又止小周后见了便道:“茗儿妹妹,你我相识虽然时日尚短,但是彼此情投意合,我视你如同姊妹亲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纵有不妥之处。本宫也不会见怪的。”说着,小周后摆了摆手,几名内侍宫人立即悄然退出殿去。
这茗儿姓莫,名以茗。莫以茗莫姑娘是镇海节度使林仁肇的远房甥女儿,命妇贵女们入宫朝魏皇后时,林仁肇的夫人把她携了来,这女孩儿姿容娇俏,谈吐得体。甚得小周后喜欢,一来二去,两人成了闺中腻友,便时常把她唤来相陪。
莫以茗四下看看,掩口小声道:“娘娘位居深宫,不知天下之事,娘娘可知那赵匡胤野心勃勃,不但志在天下,更是一个好色之徒么?”
小周后奇道:“不会吧?本宫听说,赵匡胤嫔妃极少,不是个耽溺酒色的人吧?”
说到这儿。她俏哼一声。有些不悦地道:“赵匡胤的嫔妃,比起我唐国皇帝来,可是少了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