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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夫道:“即使吃了解药,也不可能立马恢复记忆,需要三两日的调息,才能除去体内所有的九霄,恢复全部记忆。”
屋内,纪宁正拖着病弱的身子收拾包袱,打算离开。青珠早被纪宁遣去准备马车,并不在屋中。
楚颜辛先顾默二人一步进了屋子,因着对红鱼的爱,见到与红鱼一模一样的纪宁时,有几分莫名心虚,仍咬牙切齿,恨恨道:“纪宁,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三年前要害死我挚爱的妻子红鱼?如今又害死我与淼淼的孩子。你如此处心积虑,究竟图什么?”
纪宁好似身子一颤,缓缓回头,冷然一笑:“图什么?你说我图什么?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图,就图你痛不欲生,你觉得如何?”
“你……”楚颜辛顿时红了眼睛。
“你想杀了我?”纪宁漠然,随手将一把尚还沾着血腥的匕首扔到了楚颜辛的面前,冷视着几近癫狂的楚颜辛,“这把便是杀害你与孙淼淼孩子的匕首。若是想为你的孩子报仇,用它再好不过。”
顾默与夏大夫进屋的瞬间,便是看到了楚颜辛拾起地上匕首的一幕。
夏大夫终于与楚颜辛开了金口:“若是你杀了纪宁公主,我会立马杀了你。”
最终,楚颜辛只是恨得咬了一会牙齿。青珠赶来了马车,停在府外,进来拿了行李后,搀扶着纪宁,便离开了府上。整个过程,所有人都只是默默注视,无人说话,更无人制止。就连楚颜辛的母亲,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也只是望着将离别的儿媳,抹了几滴眼泪。或许,这位老人家终也明白了一些。
纪宁快要离开时,顾默拉住了她,满是同情地问:“别离前,可有什么话要说?或者,你觉得此生可有后悔之事?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些。”
纪宁的目光转向了府门前站在夏大夫身边的楚颜辛身上,尽管那个男子此刻一如三年前她搬入别院时那样,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她却微微一笑:“我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来了普罗州,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一个糊里糊涂的人。可是,我此生最无憾之事,也是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他,并为这份爱情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若是那个人能够再爱我一次,我想我会向那个人说道一声对不起。当初的当初,我不该隐瞒欺骗他。但我不后悔我与他说了慌,因为若不是这个谎言,我与他或许不会相爱相恨,我纪宁这一生也不会活得如此精彩。”
顾默突然心痛:对于纪宁而言,撕心裂肺地爱过,痛彻心扉地恨过,便是精彩么?
站在府门前,望着马车远去,顾默默默祝福:“纪宁终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剩下不多的时日里,赶回她的国家。真心希望,命运能够多宽限一些时间给她,让她回到属于她的国度里,过几天快乐的日子。”
夏大夫摸了摸顾默的头,没有说话。
楚颜辛吃了九霄的解药后,第二日凌晨醒来,便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比夏大夫预期得要快许多,却又在意料之中。楚颜辛终于想起,也终于承认,纪宁是他曾挚爱过的女人红鱼。这天早晨,他抱着头,跪在地上,哭号了许久许久。
顾默去看望他时,听到他说:“原来一直都是我害了纪宁,是我害了她,害了我们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绑架
楚颜辛疯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他穿着凌乱,披散着头发,跑了出去,不断喊着纪宁的名字,在府门前遇到夏大夫时,竟跪下来,行了标准的君臣礼节,称夏大夫为皇太子,不断磕头求皇太子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由此,任何人都看得出,楚颜辛是爱着纪宁的,并且深爱的程度不亚于纪宁对他的爱。可是,他对纪宁也是恨的,恨的程度也绝对不亚于纪宁对他的恨。爱,来源于糊里糊涂,恨,却来源于糊里糊涂后的清醒。
纪宁的身份给了楚颜辛太大的压力,生生将他对纪宁的爱压成了恨。他恨纪宁为何是大禹国派来和亲的公主,他恨纪宁为何用欺骗换来他的感情,他恨纪宁让他一个立志报国的忠臣犯下了忤逆国家的大罪。说到底,他恨他对纪宁的爱,恨这份爱毁了他,也毁了纪宁。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他们能够一直糊里糊涂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份爱,也不会毁了任何人。
看着楚颜辛又在为难夏大夫,硬要给夏大夫磕头,顾默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生气道:“皇太子早就有心成全你与纪宁公主,他从没有怪过你。一直以来,不过是你自己想不开,却把皇太子看扁了。如你现在的模样,知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你担惊受怕啊?整个普罗州的老板姓听说你疯了,天天焚香拜佛,求上天保佑你,你却还在为了儿女私情想不开。若你真心爱着纪宁,便大大方方地去追她,疼她,爱她,谁也没有怪过你不是,所有人都会祝福你。”
这一番没有丝毫女儿风度的话,教得顾默说得风起云涌,令她自己都难以相像,她竟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夏云欢听到了,大抵会哭笑不得吧。
虽然不知道夏云欢会不会哭笑不得,但看着夏大夫憋得难堪的面容,便知道,已经有一个人被她逗得不知是哭是笑了。
不过,顾默说得确实没差,虽然粗糙,却也在理,楚颜辛也确实听进去了。
当天,楚颜辛的疯病不治痊愈。
楚颜辛停止可那些疯狂的举动,回屋休息了一夜,翌日,便令管家准备好马车,临别前与顾默道:“多谢顾默姑娘指点迷津,我这就启程去追回我的妻子纪宁。”又与夏大夫道:“昨晚我已安排好梁鬼的案子,命人将梁鬼在三日后送往京城。这些天来,多多麻烦了您,却没能把您当作客人招待一回。还望您能在府上多住些日子,让管家吴用代我好生招待您一番。”
梁鬼真的被抓了!怎么可能,明明那么厉害的人……顾默惊讶之余也担忧起来,又思及,梁鬼是个恶人,被官府抓起来,道不定是个好事。虽然不曾听过他究竟做过多大的伤天害理的事例,不过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头衔,可不是人会随便加在他身上的。
夏大夫没有因自己师弟被抓起来而担忧,平静得仿佛那是与他丝毫不相干的人,此刻,惯有的微笑道:“祝大人一路顺风。”
马车载着楚颜辛,在马夫一声接一声的哟吼中,奔腾而去。顾默站在门前,恍惚间,仿佛回到前日纪宁离开时的场景,心中难以名状的不舍与难过。
楚颜辛能够追得回纪宁呢?就算追回了,以纪宁所剩不多的寿命,结局,也不定是个喜。
死亡,真是件可怕的事。
夏大夫突然道:“阿默,与我去纪宁的房间。”
欸?顾默一愣,“为什么……”见夏大夫走远,她便消了提问的念头,连忙跟上。
来到纪宁的房间,门前径直便可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封书信,以及压在书信上的紫色丹药。顾默认得出,那正是九霄的解药,纪宁并没有吃解药,却恢复了记忆。还是说,她本就没有失忆,她只是不甘心楚颜辛先她一步忘了对方……
信是纪宁写给夏大夫的。
顾默没能看到信的内容,夏大夫却看到了。信上写着:皇太子,谢谢。
剑眉忽然皱了一皱,眉宇间渐渐涌起怒意。信被撕碎了一地。
看着夏大夫突然发怒的神情,顾默吓着了,怯怯地问:“师父,信……信上说了什么让您生气的事吗?”
夏大夫突然抬眼,怒意中,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默。
顾默下意识地看到夏大夫手中捏着的九霄解药,心中突然欣喜,连忙道:“师父,您快快吃了九霄的解药,便可恢复失去的记忆了。”
话音尚未落下,那紫色的丹药便化作粉末,洒落于地。夏大夫显得更怒,甩袖离去时,道了句:“既是已被丢掉的记忆,便是不被需要的,要回作何用!”
顾默怔怔地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师父……这是怎么了……”
下午时分,夏大夫让负责照顾她的丫鬟告诉顾默,“收拾好东西,明日便可离开,回医馆了。”顾默自然欣喜这个消息,可因着没有见到师父,心中莫名失落。
夜里,顾默将包袱放在床头,便打算宽衣入睡。突然,院子中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重犯梁鬼刚刚从狱中逃出,每个人都好好呆在屋中,我们要一间一间搜查!”她连忙打开门,刚踏出房门,便见十几个气势汹汹的士兵来到了面前。
带头的士兵虽模样凶得可怕,但还算礼貌,“顾姑娘,因着重犯刚刚从牢中逃了出来,逃到这里便消失了踪影,我们怀疑他可能藏在了某个房间里,所以……”
对方话还未说完,顾默已让开了路,慌忙道:“请进。”
“搜!”带头的士兵做了个手势,便带着人进入了房间,开始了翻箱倒柜的搜查。自然,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影,最后与顾默道了声多有打搅,便离去了。
看着满屋子的凌乱,顾默本想叫丫鬟一起来帮忙收拾,可想到现在已是深夜,丫鬟大抵都已经睡了,不好打搅,便只好自己动手收拾。
突然,一阵沉冷的风吹来,吹得顾默后背一阵毛骨悚然。思着门窗明明都已经关好,她不由得疑惑风是从何处来,正站起身时,烛光中,一道剑光划入眼帘。
一个蒙面黑衣者持剑指着顾默的喉咙,压着嗓门,喝问:“说,梁鬼在哪里?我知道你见过他!”
这种被胁迫的情形顾默虽只经历两次,却已经习惯而不怪,眨了眨眼,真实地道:“我……我不知道,我师父知道。”
“你师父?那个杀手非杀手,大夫非大夫,天师非天师,厨子非厨子,总之怪物一样的人?”黑衣人问道。
听到对夏大夫这么一窜长长的形容词,顾默有些汗颜,尴尬地点了点头,“听您这么说,好像对我师父很了解。请问,您……是谁?”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反问:“你师父应该很在乎你吧?”
顾默瞬间石化,红着脸,更为尴尬道:“算……算是吧。毕竟我是他的徒弟。况且,他是大夫,理所当然地对谁都在乎的……”她正慌乱地解释中,却见对方仰天大笑。
黑衣人道:“那就好。我一直在愁